羽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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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多日,始终不见乐游回来。司徒慕远一开始还担心长孙恭宇起疑,但这位皑冬的老相国自从以皑冬全境为酬拜请乐游去救他的亲孙女之后,似乎就不再忧心忡忡,成日慢马轻车,也不多问。
慕远一早和乐游商量好,长孙恭宇老谋深算,献国一事不可轻信。现在大局未定,凤凰城内也不知是什么情形,还是先扣下敏兰稳住长孙恭宇比较好。
走着走着骑着马的长孙恭宇突然回头看着慕远,眼神带笑:“世子殿下怎么不走了?”
慕远不动声色:“马有些乏,稍歇歇脚。”
“长途跋涉,难免人困马乏。”长孙恭宇有意无意说道,“世子领兵从乌垣来,未得进城又行军数日,若是撞上了旁的人马,还有些凶险。”
“旁的人马?”慕远似懂非懂念叨了几遍,“哪有什么旁的人马?”
前方烟尘骤起,四面八方忽然就喊声大作,俨然是被围了。乌垣将士连日行军疲惫不堪,都是诚惶诚恐模样。
“老东西?你玩我?”慕远怒目相向,抽出弓箭就瞄准了长孙恭宇的头颅。
“世子慌什么?”长孙恭宇面不改色,“途中多少荒山野岭,若是你我猜忌,长孙府上养的刺客不少,何须等到今日?”
慕远一箭飞出,直取长孙恭宇背后出现的皑冬士兵,冲进来的士兵们一身银铠,像是冰山铁骑。
“我是皑冬相国,你们是谁的部下?”长孙恭宇大喝一声,举起了融雪权杖,四方风声一肃,喊杀声慢慢停下来。
从人群中走出年幼的佐卡伊莫王,穿着厚重的红色王袍,后摆都拖在了地上。
“原来是相国大人,还以为是乌垣趁乱进犯呢。”佐卡伊莫眼神闪烁,意有所指。
“王爷说笑。”长孙恭宇没给他好脸色,“凤凰城危,王爷带兵潜逃,又伏于此地,是在等冰帝陛下的死讯么?”
此话一出,空气冷得森寒,慕远还不习惯皑冬的天气,冻得直哆嗦。眼前佐卡伊莫王幼小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天真无邪,看着长孙恭宇的眼里已经溢出了杀意。但他只是拍了拍手,故作轻松地说:“相国还是牙尖嘴利,本王只是怕留在城中遭人陷害,毕竟皇兄的生死······”
说到这里佐卡伊莫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长孙恭宇:“毕竟皇兄的生死,自从凌霄战败,就已经不在他自己的手里。”
司徒慕远在旁听着心惊肉跳,这几乎是在明说冰帝已经不行了,权臣皇子各怀鬼胎,看来消息不假,凤凰城里已经乱了。
长孙恭宇观察了一眼慕远的反应,不自然地笑了笑,只道:“王爷说的哪里话,冰帝陛下寿与天齐,身负凝冰之术,谁能左右得了他?”
佐卡伊莫在这时露出了锋利的表情,像把淬毒的匕首:“【冰转之术】中的异样,相国可别说闻所未闻。”
“十四殿下自作主张,可与老臣毫无关系。”长孙恭宇很快明白过来,佐卡伊莫早已经看出了冰帝的异样,他们俩兄弟,远比看上去要亲近许多。在他幼小的心里恐怕早已认定冰帝自从【冰转之术】回到凤凰城就已经死了,他蛰伏于此,是要为兄报仇。
“有没有关系,得要十四来说。”佐卡伊莫号令手下上去将长孙恭宇和司徒慕远绑了下来,慕远从始至终一直观察着长孙恭宇的反应,看相国没有丝毫抵抗,他知道反抗也是徒劳。
乌垣麾下众人都被悉数拿下卸去衣甲剑戈,慕远最后被押走,他回头问了佐卡伊莫一句:“你要把我们送去见皑冬的十四皇子?”
佐卡伊莫年少气盛地笑了:“只抓到你们俩怎么够呢?要去见十四,不得把人先凑齐了?”
慕远不得要领,摇摇头看着前方的长孙恭宇,老头倒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嘴脸,他又想起老头刚说过的话。
“长孙府上养的刺客不少,何须等到今日?”
一路上老头只带了凤凰城的冰山铁骑宫卫,并无其他随从,难道刺客都潜伏在军队里?或者,老狐狸还留有后手?
慕远现在只希望乐游能早点回来,但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乌垣国土会因为他这次被俘而卷入战事。
佐卡伊莫将慕远和长孙恭宇关押在塔列摩,此地被誉为皑冬圣地,长年供奉着皑冬的历代冰帝和王侯。佐卡伊莫为自己的王兄在这里做了新的牌位,尽管还没有消息声称冰帝驾崩。
敬香之后佐卡伊莫会见了玄离。玄离从虚木赶来后与他商议许多,才在从凤凰城到灵渠的必经之路上抓住了长孙恭宇和司徒慕远。按照约定,乌垣衣甲装饰和长孙恭宇都交给玄离带走。对此佐卡伊莫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只是略有疑惑,都这个危急存亡的节点了,不去攻打灵渠边上的十四,抓他们干什么。
玄离不肯多说,但笑不语,佐卡伊莫也只能作罢。王兄子嗣众多,他唯独信得过看得起的也仅有玄离。他拥兵虽多,但并非精兵,更难以抵御炼野北越,深知要想救国,只能听玄离的。
“我这里的人,你要可以带走。”佐卡伊莫诚恳地说。
“不用了皇叔。”玄离起身告辞,“我接下来要去做的事,可不是人越多越好。”
夕允带着人手在外等候,看到玄离作别佐卡伊莫,她迎上来道:“殿下,接下来我们去哪?”
玄离安排了两人送长孙相国去虚木督军,尔后轻声对夕允说道:“我们要去做件大事,给白墨承来虚木增加一点阻碍。”
凌霄城内,白墨承终日饮酒作乐,与众将士围坐商讨不日进军凤凰城的宏伟计划。舞女成群,笙歌不断,百花翎在帐中一脸难掩的嫌恶。
直到那名探子回来飞报。
“什么?”白墨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乌垣军一夜之间打下了哪?”
“复荣城!殿下。”那探子看起来吓破了胆,惊魂未定,“不知他们从哪里来的,城里忽然到处都是乌垣人,守城的北越军一夜之间被清干净了,为首一将杀得人仰马翻,于城中穿梭十余次。于正将军刚打算与他交手,就被他一箭射死在了城楼上,然后他们就往北边撤走了!”
“他是谁?”白墨承要气疯了。
“弯月银蛇弓,一箭破长虹。”百花翎似在调笑,只是不敢笑出来,“除了穿风箭士还有谁?”
言珏也在一旁问探子:“果真是银蛇弓么?”
“弓上银鳞闪烁,隐有蛇形,不会错的。”
言珏暗自若有所思,按理来说乌垣绝不会挑这个时候与北越为敌,北越要跟皑冬斗,乌垣支持还来不及。
“杀我北越将士,那就将他乌垣先灭了!”白墨承怒摔了酒杯,“此恨若泯,誓不为人!区区乌垣倚仗天险肆意妄为,我北越将士最善越岭,怕他虞渊?”
“此时北上攻乌垣实在得不偿失,时局骤变,稍有偏颇我们将再无机会踏进凤凰城!”言珏大喊。
狼骨也附和道:“风帝虽年迈体弱,其子尚有将才,一去恐怕旷日持久。炼野若先灭了皑冬,白老的仇就没地方报了。”
但白墨承一意孤行,声称复荣是回北越的退路,绝不能让乌垣践踏后毫无代价。若让风帝认为他白墨承无暇顾后,要紧时让他后院失火,将是最麻烦的事。
言珏气到拂袖而去,走到殿外遥看着凤凰城的方向,那方向星火点点,山水围绕,是这天地间最钟灵毓秀的所在。
百花翎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先生,要不我们弃了这个傻子,去炎帝那边如何?”
言珏想起那日在白府,他脱身去救那阿镜姑娘,却只发现石块和冰板。那簪子不在了,兴许是其他人救走了。
他就坐在冰板上看着泪河思索,白老死了他该何去何从。跟着白墨承造反?这孩子心气比实力大太多,早晚被他害死。但他不能选这个时候去见她,他还没有充分的准备。
言珏想过去投乌垣,可是风帝固步自封,恐怕难有机会能踏足凤凰城。他不想离她太远。
所以他还是去了北越,带着那群头脑发热又能征善战的北越人。白老的嫡系的确精锐,在他看来,即使面对冰山铁骑和烈山铁骑,也不落下风。他们拿下六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让言珏一度认为,可以借此先灭了皑冬,再入凤凰城。
现在看来还是不行,他绝不能跟着去打乌垣,那是条不归路。
白花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走到他旁边,言珏忽然回神发觉,有些不悦。
“若是劝我去炼野一事,就不必再提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白花翎笑得花枝乱颤,“那是弟弟希望我考验一下先生,毕竟兹事体大,先生若是走了,北越可就没希望了。”
言珏定定地看着白花翎,也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他心烦意乱无暇再想,转身就要走。白花翎连忙在他背后轻声喊道:
“先生可还记得晴雀?”
言珏突然站定。
“当日晴雀逃离白府,谁也不知去了哪里。”白花翎笑得很冷,“今日终于收到消息,她去了东阳府那边。东阳侯在战乱中成了皑冬的逃将,据说被小夜魔抓获,羁押在南郡,而其子东方策和晴雀都不知去向。”
“你想要我做什么?”言珏不喜欢她说话拐弯抹角的方式。
“我想要他们死。”白花翎用最甜美的笑容说着最阴狠的话,“若是东方策和晴雀死了,我送先生离开北越。据我猜测,将军此刻最想去的,应该是凤凰城吧?”
“晴雀是你亲妹妹!”言珏声色俱厉,“蛇蝎心肠,东阳侯衷心耿耿绝非逃将,该死的人是······”
言珏知道话出了口,在北越就已经待不下去了。
“先生离了我,可走不出北越军。”白花翎似乎不以为意,“弟弟心思沉,监视先生的人遍布北越,先生不肯去乌垣,就得听我的。”
乌垣·虞渊城
虞渊是传说中太阳落下的地方,而乌垣首都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得益于绕城一周的天堑,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在乌垣人心中是直通地府的黄泉之路,一旦收起裂缝上架设的水晶桥板,这道天堑将让所有来犯的敌人望而却步。
这也是为何乌垣是个人口和国土远小于炼野与皑冬的国家,却在两国相争的战火中存活下来。
乐游带着敏兰回到虞渊之后本打算再去找慕远,但却被告知北越来犯,乌垣巡军在燕胥岭一带碰巧撞上狼骨率领的北越先遣队,吃了很大的亏。
“父王呢?”乐游把敏兰塞给槐江,就去整军准备迎敌,忙不迭还问上庆忌一句。
“父王这次不知着了什么魔,听信谗言,领大军带着长留和不周统统去了龙息谷,说要一举拿下炼野。”庆忌从殿内转出来,此时整个乌垣其实是身为王储的他在主事,把这个白衣白面的书生少年忙得焦头烂额。
“父王素来保守,怎么会这么冒险?”乐游清点了一下剩下的兵马,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龙息谷峡深林密,又湿热难当,据传有如龙一般的巨蟒栖息,若是有个万一,乌垣必然灭国。”
“我也是这么想,可父王就是不听。”庆忌无奈摊手,“乌垣现在国内几乎无可用的将领,据谍网探查,人马还不及北越一半。即便有虞渊,其他城池恐怕也保不住。”
“他们现在已经入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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