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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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允在凤凰城外寒风中独自等候,看到玄离抱着阿镜在残骑裂甲的拥护下逆着风归来,默默松了一口气。
在一队人马走近时她站上前拦住了路。
“殿下!”
玄离闻声抬头,看见是夕允,安心地笑了一下,问:“平安到了?小十三也没事了吧?”
十三殿下的伤势恢复一事她早已通过飞鸽传书告知玄离了,此时只忧虑地点了点头,另道:“只是,陛下他······”
“父王知我丢了南郡,定要怪罪于我。”玄离了然道,“冰后肯定也跟着添油加醋来着,他罚我什么,软禁吗?”
夕允抬头时眼中竟然有漫溢的悲戚,她努力地开口缓慢地说:“北边南荣尊败了,白花翎背叛,白墨承入主复荣城,下战书说要联合炎帝对凌霄城动手。”
“南荣尊久经沙场,竟也还是着了道。”玄离想到雍的处境有些着急起来,“那父王怎么说,应该要去援凌霄吧?几时出发?”
“他同灭了鲛人的十四殿下,三日前已经出发了。”夕允声音一直很低,“罚你禁足七言轩。”
“果然啊。”玄离一听援兵已经去了,宽心不少,无所谓地说:“没事的,父王一时气恼,等过几日我再带人马去支援他们。”
夕允却突然抬头看着玄离的眼睛,说:“他还······他还罚阿镜,要送阿镜给公良允。”
玄离脸色忽然就变了,笑容从脸上消失,肃杀之气骤然升起。他沉默片刻,冷冷地问:“冰后还在宫里?”
“陛下不在,是她主事。她早已安排好了,你一进宫,恐怕就会被押住。”
玄离冷笑:“她也得敢。”
说完,他策马,身侧骑兵如影随形,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得宫门去。夕允拦不住,大喊:“要不你带阿镜躲躲吧,等陛下回来再商议,冰后她······她不会听你的!”
玄离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殿之上,冰后饶有兴致地坐在冰帝的位子上,居高临下俯瞰怒气冲冲闯进殿来的慕容玄离。
他双臂仍抱着昏迷不醒的阿镜,对冰后说:“我警告你,小十三和阿镜,你敢动他们分毫,我自取你性命。”
冰后妩媚一笑,拍拍手,两侧暗伏的玄武卫拔剑现身,把玄离和阿镜围在中央。
“瞧瞧你现在说的话,哪一句还像个皇子?”冰后拿起旁边青瓷白玉盘中的樱桃,细细品味着,挑眉看着身陷重围的他,不屑地说:“冰帝有令,押九皇子回偏殿好生看管,这低贱的姑娘送去公良府上,公良允可最喜欢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了。”
玄武卫蠢蠢欲动,玄离手脚未动,喝斥一声:“我看谁敢!”以脚下所立之地为中心地面骤然结霜,离得近的玄武卫腿脚都被冻结,一时不能再靠近。
“慕容玄离,你这是要逼宫吗?”冰后捏断了樱桃的梗,从袖间浮起寒气生出一把冰棱剑,指着他怀中的阿镜,“就为了这么个婢女,你胆敢在大殿上动用天赋,你可知是何罪?”
“殿上动用天赋按律当斩。”玄离单手一抽拔剑出鞘,单手抱着阿镜单手握剑,看着冰后的眼神中都有了杀气,“除非为了清君侧。”
冰后气疯了,破口骂道:“不知好歹的逆子,没有慕容源的本事,倒学了他贪图美色。等十四和陛下凯旋,知你于大殿上如此不敬,定要除了你的名!”
“敬人者,人恒敬之。”玄离舞剑起势,大殿上空气都变冷。冰后见过这一招的起手,吓得花容失色,忙躲到屏风后去,一边大喊着要玄武卫杀了他。
玄武卫挣脱脚底的霜,玄离身后冰山铁骑的残部一拥而入,把玄离和阿镜团团护住,与玄武卫对峙。
剑气将发,却被一阵银铃轻响的脚步打断。有人从殿外跑了进来,从后面突然地抱住了玄离的腰。
“玄离哥哥,没事了,南薰在呢。”
轻言细语,却生生终止了聚到剑锋的剑气。寒意骤然消散,玄离终于在卸下防备那一刻筋疲力尽,直愣愣倒下,南薰抱不住两人,招呼两个冰山铁骑来抬起玄离,她扶着阿镜就往外走,全程没有看冰后一眼。
“等······等等,”冰后从屏风后面出来,气急败坏招呼玄武卫拦住他们,“他们犯了死罪,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
但南薰王姬素来感化下属,又是冰帝掌上明珠,没有冰帝的命令,玄武卫不敢轻举妄动。南薰嬉笑着朝后说了句:“哥哥远归劳顿,跟大家开了个玩笑,辛苦大家了,我带他回我那里休息。父王要软禁他我知道,不让他出门就是了。”
“那那个婢女······”冰后眼看治不了玄离,急红了眼,想着无论如何要把那姑娘送去公良府,挫挫玄离的锐气,不然这传出去,她被慕容玄离在大殿上挑衅却忍气吞声,她受不了这气。
南薰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说道:“这样模样乖巧的女孩我殿里还缺一个,都是下赐为婢,不如赐给我吧。回头我跟父王说说,也就是了。”
冰后还想说点什么,看着南薰的背影却还是忍了。没哪个皇子她不敢对付,但这南薰王姬轻易动不得。十四要做储君,除了要拉拢长孙恭宇,就是南薰最能说得上话了。
南薰正大光明地领着一队冰山铁骑出了大殿,一路毫无阻拦地回了她的偏殿,南塘坊。
安排铁骑沐浴休整,南薰一一向他们道谢,挨个赏赐。另一边安排御医察看玄离和阿镜的情况。
御医细细看过后皱着眉头说:“九殿下只是力竭,不时就会醒转。但这姑娘像是受了惊,脉象很乱,恐怕短时间内不会轻易醒来。”
南薰叹了口气,给了诊金送御医出门。回来亲自给两人换了干净衣物。玄离的白衣上尽是血迹,甲胄上也有裂纹,好在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南薰看着阿镜的脸陷入沉思,总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
夕允闻讯赶来,南薰跟她说:“谢谢你及时告知我,若不是你,今日殿上,哥哥说不定真就出了手。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动怒。”
夕允看着两人昏睡过去的侧脸,微微叹息道:“我也是。”
玄离醒时,夜色已深,南薰趴在床沿睡着了,侍女白叶还在替他煎药,满屋子清苦的草药味。
侍女发觉了,宽慰地笑着要喊他,玄离略显艰难地抬起手,示意她噤声。
南薰疲倦的睡脸侧卧着,婴儿般水嫩的脸颊压在床边,嘴角还有一点点流口水的迹象。
玄离抱歉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下了地,白叶很体贴地过来搀住他,帮他更衣。玄离看了一眼旁边另一张软榻上眉头紧皱昏睡不醒的阿镜,眼底的担忧如同苍山负雪。
“白叶,我出去一趟,你照看好她们。”
“好,殿下,要去哪?”
“凌霄。”
此时的凌霄城,雍的结界已经在炼野疯狂的攻势下出现了裂隙。
两年来第一次看到破城的希望,炎帝喜形于色,宇文天权率部在裂隙处凿冰助燃,宇文长庚则于正面牵制,城内补结界的将士和慕容雍分身乏术,眼看裂隙越来越大,整个冰面都开始产生细小而贯通的裂纹。
“将军,快要撑不住了。”亲卫跪在雍身边,热泪纵横,他知道,眼前身披银铠的男人,已经为皑冬撑了太久,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在此刻报告如此绝望的消息。“炼野三皇子宇文开阳从复荣方向奇袭,越过途中山野,从无人看守的裂隙处打破了结界。他麾下绝尘猎突袭极快,从结界鱼贯而入,杀进了凌霄,城后薄弱,已经······”
“大势已去。”雍灿然一笑,替痛哭流涕的他补上了最后四个字。他早知城后薄弱,但兵力太有限,已经无暇顾及。
他撑到了他能撑到的最后一刻。雍在众将眼前轰然倒下,因体力不支而失去意识。
“吾儿英勇,孤心甚慰!”冰帝骑着身负冰翼的玄马落在城楼上,身旁是随行的十余凤凰亲卫,冰帝脸上是多年不见的喜悦,他的儿子,皑冬的【结界】,所幸还是没有让他失望。
援兵到场,冰山铁骑很快重新控制住即将崩塌的局面,甚至在裂隙处主动列阵在【领域】外,阻止宇文长庚破坏冰做的结界。十四皇子慕容久和在后城设伏,绝尘猎被久和截杀,伤亡过半,生擒数人,其中还包括贪功冒进的宇文开阳。
“冰帝亲征,开阳被擒获,恐怕······”宇文长庚退回炎帝身边,言语中已是没了底气。
“结界不是破了吗?”炎帝眼里却只剩凶狠。
“可是······可是开阳还在里面······”
“谁在里面都一样。”炎帝不容置喙地说,做了个凌厉的手势。
于是宇文天权开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进攻,他将炼野士卒或是皑冬的俘虏“点燃”,然后抛进城里来,体表发红的这些人根本无法救治,他们会在数秒内爆炸,不仅造成城内伤亡惨重、建筑坍塌,更重要的是血肉横飞人心惶惶,很快就有人失去斗志四处乱窜。
“结界已破,皑冬亡国就在今日!”炎帝亲自登车指挥攻城,炼野士气大振,从领域破裂处一拥而入,雍已经力竭晕厥过去,正面只剩冰帝力扛宇文长庚和宇文天权两人,本该尽早支援正面的慕容久和却带着宇文开阳不知去了哪里。
冰帝忧心久和途中出事,一时心切,直接用冰瀑轰向宇文长庚,天权抓住机会上前来扔出几块异色石头。冰帝并未收手,选择用冰瀑前涌将长庚拦腰截断,可异色石头在天权的引爆下化为粉末,纷纷扬扬落在了冰帝身上。
弟弟刚死在面前,宇文天权却猖獗地开怀大笑,彩融石粉末遇冷自热,会升高冰帝周遭的温度,暂时限制住冰帝的凝冰天赋。
冰帝眼神肃杀,身上的冰甲冒着白气在融化,形势不妙,他拔出了腰间的冰剑,剑锋上也有了些水渍。
天权飞出火红色的十字镖,冰帝只好用剑身去挡,十字镖遇之产生巨大的爆炸,浓烟滚滚中冰帝的冰甲被炸碎脱落,佩剑也脱了手。
“到底还是老了。”天权从天而降稳稳落地,红黑色的刺锥放在背手,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父王见谅,儿臣救驾来迟。”慕容久和突然出现,麾下烈山铁骑涌出护在冰帝前后。
天权见没机会下杀手,也不着急,轻松退到一边去和烈山铁骑缠斗。炎帝大军已经入了凌霄,瓦解守备只是时间问题,待烈山铁骑和冰山铁骑都被炼野军队吞没,再来收了这对父子的命也不迟。
“父王,兵败如山倒,儿臣请求父王,撤军回都。”久和向被士卒坐扶起来的冰帝请命。
“凌霄若失,凤凰城前无险可守。”
“凌霄虽重,不及父王性命。”久和难得执拗,“且七哥力已竭,再不走,恐皆死于此地。”
久和的固执让冰帝感觉到了些许慰藉,又以七皇子雍相提,冰帝念及爱子安危,终不免有些犹豫。
看着眼前炼野大军遍布城中各处,火红的旗帜插上了凌霄城墙,冰帝长叹一声:“既事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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