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特别篇·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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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慕容源二十岁,刚行过加冠之礼,却已名动天下。
他是冰帝慕容莫颜的第二皇子,天赋造诣却远在大皇子慕容洛之上,洛学会在手掌结冰的时候,他已经创造了【化雪】。
那年的北狩围猎上,年幼的十三弟慕容影还没有显现天赋,遭遇了狼群,车骑随从都死伤殆尽。眼看就要被吃掉,源踏雪而来,群狼触之成雪,救下了影。这一幕却被紧接着赶来的冰帝和冰后撞见,当时仅大皇子洛与三皇子为冰后所生,源与七皇子、十三皇子影为瑜妃所出,后深忌之。
源并未察觉,当时正值年少得意,冰帝以极礼盛赞于他,称他是皑冬的未来。他受到万民称颂,民间有记载:“皑冬二皇子源,寒剑羽衣,细雪凝眸,清朗如画。身负奇术,以手触之,万物化雪。纷纷扬飞雪漫天,骨血不存,杀人于无形,破城如反掌,实天佑皑冬,皑冬万世之幸。”
他的天赋异禀很快就引起了邻国的注意。不久,炎帝和风帝以避暑为由入皑冬凤凰城,名义上面见冰帝洽谈国事,实则只为试探源的天赋。
冰帝大设国宴,众皇子出席,午宴过半,炎帝令带来的皇子宇文荧惑舞剑助兴,荧惑是当年炼野的剑术第一,身燃烈火,虎背熊腰,被奉为祝融再世,剑势大开大合,气吞山河般剑气磅礴,令冰帝莫颜都为之色变。
炎帝欣慰地看着荧惑威风凛凛,借问冰帝:“听闻皑冬皇子个个天赋异禀,今日倒想见识见识,也别让荧惑一个人抢了风头去,如何?”
冰帝心思敞亮,自不肯让源出手,只点名要大皇子慕容洛也上前舞剑。洛生性要强,剑术平平,又不擅言辞,接过剑只好上前与荧惑对舞。
荧惑先略有试探,发觉洛内力微薄,便剑剑加重,洛抵挡不住,每一剑都被荧惑的内力击穿剑身,身体强行负荷下来,不至于看着接不住剑。荧惑越发肆无忌惮,一剑气贯长虹,生生将洛连剑带臂一同砍下。
冰帝这才发觉并非如看上去那般只是相娱,怒极而起身叫停,但为时已晚。洛右臂已断,鲜血淋漓,内脏也负了重伤,被下人们很快抬了下去。但荧惑非但不惧,反大笑皑冬皇子名不符实。皑冬臣民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但炼野近年来穷兵黩武,大兴兵马,一时之间又不好发作。
见冰帝怒不可遏,炎帝还半带嘲笑道:“子臣玩闹,没轻没重,伤亡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皑冬大皇子连荧惑几剑都接不住,早知如此,我该让荧惑谦让三分才是。”
席上一个蓝衣少年怒目圆睁,不顾身旁人的阻拦径直走到了荧惑面前。
他毫不畏惧地瞪着荧惑,咬着牙说:“既然炼野的玩闹可以有所伤亡,那还请你当心。”
荧惑没把面前明显小好几岁的孩子当一回事,冷笑道:“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
“在下皑冬七皇子,”寒气昂扬,蓝衣下一柄长枪在手,他看上去仿若一个少年将军,“名为慕容雍。”
一听不是慕容源,荧惑脸上的期待顿时消减了不少,意兴阑珊地把剑搭在肩上,朝雍勾了勾手指头。
炎帝看了看冰帝的脸色,毕竟是在皑冬境内,若接连废了两个皇子,冰帝恐怕不会放他们离开。奇怪的是,冰帝看见雍擅自上场之后也并未出言阻止,反倒坐下来观看。
炎帝有些疑惑,除了慕容源,皑冬的众多皇子中,哪有人能在和荧惑过招之后安然无恙。
雍寒枪一挺,枪出如龙,荧惑举剑格挡,力大无比,压得雍枪尖根本碰不到他。荧惑应付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是问题。玩得够了,他一剑强劈雍的头顶,雍横枪相抵,却眼见力怯,剑身一点一点往下压,似乎就快要碰到雍的头发。
炎帝暗笑。这七皇子看着年少气盛,不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雍被压得连退几步,终于是站稳了脚跟,他的脚下,圆形的冰场猛然扩张,从他的脚掌蔓延至整个空地,把他和荧惑围在了里面。冰幕从圆环向上生成,很快合为一体,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封闭空间。
“这是什么?!”炎帝震惊不已,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闻有这样的天赋。
风帝年纪大些,到底沉稳,不动声色看着那场中蓝衣少年坚毅如铁的目光。他是皑冬的【结界】。
封闭的空间里温度显然很低,荧惑身上燃烧的熊熊烈火竟然都弱下来。荧惑心知不妙,试图突破冰幕的结界,却无法从里面出来,即使用剑砍出豁口,冰幕也会立刻重新凝结复原。
“我是与源同出的弟弟,教训你,还用不着源哥动手。”
雍手中冰枪再结,如裹银蜡,向前猛然一突。荧惑欲躲,脚下却冰霜粘接,如坠千斤。情急之下他挥剑相阻。剑身却在低温下脆化如纸,一枪之间从中击碎了剑刃,连带着荧惑握剑的胳膊都给刺穿,血溅如花。
“不!!”荧惑震惊不已,受到的伤害远在疼痛之外,他强行拔出雍的枪头。却发现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炎帝坐不住了,眼看着荧惑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弱行将熄灭,那是荧惑的生命之火。炎帝看了眼冷笑的冰帝和若有所思的风帝,气极却无法可施。荧惑以剑术著名,如今手断,已是废了。炎帝叹气般咽了口气,看了看在自己身边的大皇子宇文天权,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荧惑发了疯一般朝着雍就扑上去,雍迎面一枪从他前胸穿到后背,他也不躲闪,不要命地扑上来抱住雍。
雍一时受制挣扎不开,只感受得到荧惑身上越来越高的温度。荧惑整个人痛苦地嚎叫着,身上从内而外急剧升温,身体越来越红,体表都出现了些许裂纹,流出体内岩浆状的血液。
荧惑看起来随时都会爆炸,但雍手脚受限无法施术解开结界。在狭小的空间里,荧惑若是自爆了,他恐怕也尸骨无存。
荧惑眼睛都涌上了高温带来的红,他回头看了一眼炎帝端坐的方向,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就决然地闭上了眼睛,
爆炸的前一秒,雍也本能地闭上了眼,但等了许久,意想中的爆炸声也没有出现,雍恍惚睁眼,只见一个戴着白无常帽,身着雪花纹白羽衣的背影拦在自己身前,源的手按在荧惑头上,而后者立时就化作了一堆白雪,刚刚要爆发的温度转瞬间归零,源一收手,就松散地落在地上,被风扬成了尘埃。
“源哥······”雍心有余悸,“谢谢。”
“不必。”源拂了拂衣袖上沾染的白雪,看了看炎帝身后的宇文天权,没说什么就回到了座位上。雍也随之退场。
炎帝惊讶得一时都忘记了要发挥丧子之痛,源的可怕超乎想象,连即将发生的爆炸也能阻止。就在刚才,慕容源的出手不紧不慢,先融化了结界以接近,然后轻轻一碰,荧惑就像沙子一样脆弱。
难道真的万物化雪?
冰帝见炎帝脸色越发难看,冷哼一声道:“玩闹而已,伤亡也是有的。”
炎帝怒而起身离席,一众炼野臣子都随之而退,可谓是敢怒不敢言。而风帝之后向冰帝行礼,协商姻亲联盟之事,冰帝笑而暂缓其心。
那日源只不过出手一次,就已让炼野和乌垣折服。慕容源殿前瞬杀宇文荧惑一事,也被口口相传,不可一世的炼野终于尝到了苦头。
但大皇子慕容洛显然没那么幸运,断臂之后郁郁寡欢,伤口久治不愈,终究死于病榻,冰后为其全国举丧,人们却还沉浸在因源而扬眉吐气的得意欢乐之中,街头巷尾人潮汹涌,感受不到半点哀意。
一年后冰帝立源为储君,举国欢腾,连带着雍和影都在众皇子中受到优待。原本位卑的瑜妃改称为冬妃,出行仪仗,只在冰后之下。
但源似乎听厌了赞颂,依他之意,东宫建在了陌山之上,让雍用结界笼罩了整个山岭,像是个禁地。
自此之后源便长年闭关,极少出入陌山。冰帝虽不解,也未相劝。
入东宫三个月后,影抱着画板来找他。
“源哥哥!”影见到他满脸兴高采烈,“宫里的画师说要给储君做画册,我不放心,所以就自己来给你画了!”
源轻轻一笑,想来是母妃想念他了,让影过来看看。
彼时的影虽还不会【藏兵绘甲】,绘术造诣却也冠绝皑冬。很快就画完了画像,无常帽、黑狼衣、眉目隽永、长发如瀑,源自端详了片刻,对画像赞叹有加,却听得影问:
“源哥哥,做了储君,你不开心吗?”
源心底一惊,迎头撞上影真挚的视线。影说:“你以前多爱笑啊,可你看,画中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点的笑意。”
源笑着摸了摸影的头,暗叹。洛死之后,冰后对他怨念很深,怪他当日为何不早点出手相救。支持洛的臣子也都对他怀恨,认为他就是故意看洛出事,为了当上储君。之所以没有人为难他,只是因为畏惧。
“父皇和雍那边怎么样了?”源岔开了话题。
“雍哥最近可受父皇器重了,好像最近要举行封地仪式。据说炎帝气得大病一场,父皇心情可好了,”影幸灾乐祸地笑了,“最近你不在,父皇带着九哥去了乌垣,商量和亲的事情。”
“玄离?”源对那个谦和的后辈也有些印象,“他才十五岁,就要结亲了?”
“不是九哥,哎呀。”影拉下他放在影头上的手,嘻嘻一笑看着源,“是你的亲事哦。”
“我的?”源恍然,是那日在国宴上,风帝就提过的,他有意将小女儿司徒槐江嫁与源,以求两家安和。
“回来的人都说风帝这次是真心想联盟,司徒槐江可是被称为乌垣第一美女。即使是父皇和九哥,回来后也赞叹不已呢。”
乌垣近年来连受天灾,若不是倚仗天堑,恐怕炎帝早起野心。如今风帝许女入冬,也不过是想要找到新的倚仗。源自知其中道理,却又不忍打击眼前开心得要跳起来的影,只是说了声:“听闻槐王姬年仅十四,父皇也应觉得,年纪不大合适吧。”
影得意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边摇边说:“父皇已然答应了。不日就接司徒槐江入凤凰城,源哥哥你呀,就等着好消息吧!”
源瞳孔微锁,朝后室方向看了一眼,似有所觉。影愣了愣,说:“怎么了吗?”
源转过头来,沉默了片刻,说:“没事,只是此事,恐怕还得缓缓,你帮我去找玄离,我有话想问他。”
影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答应下来:“好。”
见源心思不在,影乖觉地起身告辞了。他把那幅画小心翼翼装进画筒里,然后蹦蹦跳跳地下了山。
内室静如无风,墨香和冷冽感奇异地交叠,并无垂帘或幕布,多用的是冰做的流苏和雪树,装点着冰台和冰窗。床和椅子不是冰做的,是皑冬特有的白霜木材质,看上去也不显得突兀。
源踱步进屋,朝窗外轻声说了句:“出来吧,藏不住的。”
有个脑袋从窗子下面探出来,像个出洞的兔子。
竟然是个女子。那女子戴着白花纹的面具,留着很长的头发,盘成了双螺。头发末梢有一点点泛红的痕迹。还戴着白玉云螺簪子。
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刺客。
“你可以从门进来的。”源一挥手,冰窗框转瞬融化,形成一道门,那女子蹲在门口,有点尴尬地站起来,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素色棉麻朵云衫,一双绣花轻缀白露鞋,虽是寻常打扮,却遮不住匀称轻巧的曲线,和她不同寻常的气质。
在她身后,窗棂重新生成,恢复了原状。
这女子倒是不客气也不慌张,进来就坐在了白霜木椅上,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未完成的冰雕小仓鼠把玩起来。
“真好看,这个能送给我吗······”
“你怎么进来的?”源眉头微皱,没有回应她的胡言乱语。雍的结界,皑冬境内鲜少有人能破,没有他或者雍的允许,外人不太可能进得来。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女子把面具贴在冰桌上,侧着头看他,那双眼睛中央有酒红色的纹理。有一点沉淀感,像是里面坠入了什么东西。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跟着你弟弟进来的,他呀知道你不喜闲杂,故意让随从们都退下了才上山来,很懂事嘛。”
源松了口气,影的确感知能力极差,即使对方离得很近也难以觉察,才让眼前的女人钻了空子。但既然是偷偷上得山来,多半也没有恶意。
源瞥了一眼她头发双螺的盘法,仿若流云的精致纹理,确实也很难模仿。
“乌垣人?”源不是很在意地问。
“可不是。”她神采飞扬,颇有些得意感,“我姓司徒哦。”
源略抬了抬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审视了片刻面前的女子,语气波澜不惊:“司徒槐江?”
“哎呀,还没过门,你不能叫我名字的。”那女人似乎伸了个懒腰,可爱地僵着手臂从桌上双双举起,眼睛都眯起来,“不吉利。”
“我不会娶你。”源声音不重,却不容置疑。
司徒槐江立刻没好气地说:“说得好像谁嫁不出去一样,追我的人可以从虞渊一直排到凤凰城。”
“那你就不该来皑冬。”
“这可由不得你。”槐江两手一摊表示无奈,“父皇一心要把我许给你,谁劝都没用。”
“其实你想啊,要是乌垣和皑冬联姻了,同御炼野,边境也能太平些不是?”槐江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而且我呀,长得又不丑,你不吃亏的!”
······
见源不接话,槐江又说道:“你不相信?冰帝可是对我赞不绝口,你来乌垣的那个弟弟看我一眼人都看呆了,说我比你们皑冬的那个······那个南薰公主还要好看呢!”
“那不可能。”
“啊?”
源伸手提剑,冰刃重叠于剑锋上,一直延展到槐江脖颈,寒意如同白烟,弥漫在他冷血的眼瞳中。
“玄离平易,却绝非如此轻浮。南薰已是倾国倾城,纵你绝色,他也不会以南薰不及作比。”源眉峰一凛,冰棱已贴紧槐江的肌肤,“你并未见过玄离,也并非司徒槐江。你到底是谁?”
“槐江”好像笑了,面具的边缘都微微扬起。她慢慢站起身,缓缓道:“还以为已经很像了,忘记了不如你了解你弟弟。”
“穿着有点过了,像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乌垣人。”源的剑刃仍抵住她洁白无瑕的脖颈,“更何况,司徒槐江年仅十四岁,而你······”
“喂喂,”她好像略有不忿,“我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吧!”
“还是说······”她眼睛一眯,语带轻佻道,“你的判断是基于哪里啊?殿下?”
源纹丝不动,脖子到脸却有些红。
“哈哈哈,想不到慕容源也会脸红。”她大笑,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冰剑,反倒是源为了不伤到她而随之进退,她从容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随手放在桌上。
“我叫作宇文天璇,炎帝的女儿。”
两天后·陌山东宫
“二哥,你找我。”九皇子慕容玄离推门而入,向坐在冰台前背身观看古籍的人行礼。
那人闻言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一张少女的容颜。那女子长得很美,带着酒红色淡淡光晕的媚眼如丝,映衬着烈焰般的红唇,穿的是源一样的狼皮大衣,却是白色,衬得妆容精致细腻。头发随意地披散下来,有几缕不听话地彼此缠绕着,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引力。
“源,你弟弟来了哦。”那女子没有跟愣住的玄离说话,反倒朝内室里喊了一声,笑得很和煦。
源从那边走出来,他一步入,似乎整个房间都冷下来。玄离看了看源,又看了看坐着的妙龄少女,赶忙垂下了头。
“二哥······我可以等会再来······”玄离似乎脸都红了。
那女子戏谑地看着源满脸黑线,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不必,她是个朋友,信得过。你抬起头来。”
玄离起身,源接着说:“我听影说的,你同父皇去了乌垣?”
玄离有所顾忌地看了看那女子,但还是回答道:“是的,父皇应允了风帝,要槐王姬嫁入皑冬,联盟抗衡炼野。”
“槐王姬······在你看来如何?”源似乎在踌躇如何措辞,但最后问出口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因为旁边的女子捂着嘴噗哧一声就笑了,而玄离有点震惊地停顿了片刻,才斟酌着缓慢地回答。
“槐王姬虽然年龄较小,但静雅温婉,知书达理,礼数周到。模样清秀如水,静美中又有些可爱······”
源扶额打断:“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她是否真心要来皑冬,风帝又有几分真心想要结盟?”
玄离尴尬得呼吸困难,那女子笑得几乎可以说肆无忌惮,源冷冷瞥了她一眼,她立刻规规矩矩坐好,还用手在嘴唇上做了缝线的动作。
“槐王姬倒是恬静少言,看着有些羞怯单纯,”玄离努力搜索着回忆,“当天风帝兴致很高,请百官恭贺两国联姻,还划了一块封地,说是槐王姬嫁入皑冬的嫁妆。”
“封地?”源眼神锋芒微现,“在哪?”
“轩麟城一带以东,与皑冬接壤。”
那女子又是没忍住,噗哧一笑。玄离这次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源无奈地望了她一眼。
天璇不好意思地遮了遮脸,解释道:“抱歉抱歉,只是这也太好笑了,为了结盟,让出边陲重镇?若弃了轩麟,冰帝反出兵乌垣,一路到虞渊都不再有阻拦。”
玄离正色道:“两家联姻,自然讲究情义,父皇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怎么会······”
但玄离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源平静地问他。
“只是,”玄离还是警觉地看了看天璇,说得很慢,“父皇回来之后,第一个就见了南荣尊。”
“原来如此。”源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几步走近冰台,拿起已经完工的冰雕小仓鼠,递给玄离,“别放心上,我不会娶司徒槐江,无论两边怎么考虑,都不会实现。再过几日就是南薰的生辰,你帮我带个礼物,替我道句祝愿。”
“二哥,不去吗?”
“我还有别的事,十日内,都不会离开陌山。”源拍了拍玄离的肩膀,“让影玩开心点,但也照看他些,拜托你了。”
“好。”玄离以为他说的是南薰生日宴的事,一口答应下来,拿着那个精致的冰雕看了一眼,真真是精雕细琢千百道纹理细腻如织,冰面光滑如肤,仓鼠憨厚可爱,栩栩如生。玄离谨慎地托着冰雕的底座,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口,“二哥,这位是?”
顺着他的眼神,源也望了天璇一眼,天璇双手遮着眼睛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还赖在椅上不起来。
源只说:“辰又这几日有事回乡,她来照顾起居,过几日就走。只是小事,不必跟父皇提起了。”
玄离虽满心疑惑,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待玄离走后,源的眼中浮起一层看不透的水雾,阴郁却不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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