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这什么都功利的年月,还是让她遇到了一个真正可贵的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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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苏唳雪视线又渐渐模糊起来。她翕动着干涸的唇,嗫嚅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清:“殿下……好、好冷……”
“唳雪!”南宫离臂上一沉,心也跟着沉了底。
病体孱弱的人,受不住这大悲大恸,竟痛得生生昏死在她怀里。
她将这“讨厌”的家伙一个劲儿往怀里带,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地落。
心脉枯竭究竟有多凶险?
无数次,她从睡梦中惊醒,提心吊胆去摸怀里人颈上的波动,好几次都以为,她就这样过去了……
李眠关端了药碗来,正撞上这兵荒马乱的一幕,仰天长叹:“哎哟,我的小殿下,您还没弄死她呢?!”
南宫离把药抢过来,却怎么都喂不进去——“李眠关,你不是说她喜欢我、想见我吗?可怎么我一见她就这样了呢?”
小丫头哭卿卿,赖不着别人赖大夫。
李眠关打量着眼泪汪汪的小丫头,怪道:“你俩刚才说啥了?不会又吵架吧?!”
王婉:“将军已经知道殿下看破了她身份。”
“啥?!”
安顿好床上的人,大夫心比漫天飞雪还要凉:“将军怕不是存了死志啊。”
小公主想不通,眼泪又叭嗒叭嗒地掉:“为什么?她不是向来最坚强的吗?她不要定北军……不要我了么?”
“殿下,将军秉性正直。正直之人,往往也是挚情之人。您若一直装糊涂,她还能陪您一天天得过且过下去,可一旦揭破,她就再也无法面对您了。”
“我都说了,没关系,还不成么?”小公主瘪瘪嘴,好委屈,“我们这么多年情份,她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不是不相信,而是她心里对您存了一份愧疚。情份越深,越愧疚。”
“李,救救她!”
李眠关却摇了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殿下,能救她的只有您。”
“我?我能做什么?!”小丫头可怜巴巴,束手无策,“离火太霸道了,上次已经是我能控制的最轻的。再来一回,她受不住……会死的!”
“那她就活该死在你手上。”“无良”的大夫眼眸一沉。
当大夫的,见过太多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早就无动于衷了。
这只哭泣的小兔子,因为拥有一切,所以从不慌张,从不急着长大,也从没想过爱一个人竟是如此沉重而严肃的一件事。
今早,他跟王婉赶到时,映入眼帘是床上血次呼啦的人,还有搂着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公主,伤口包得乱七八糟,人烫成了火球。
这都没断气,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
“殿下,您是公主,身份贵重,别人不敢对您怎么样,那就会去对付她。”李眠关道,“如果您想好好爱一个人,就必须长大了。”
手里牌够大没用,脑子够才行。
她已经看到,在她拒绝长大的那些岁月里,心爱的人已经支离破碎地伤成了什么样子。如果凡事还是只知道哭哭啼啼地问为什么,她就永远没办法成为那个人的依靠。
爱一个人,小女孩是没有资格的。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我要救她,我有办法!”
小丫头说着,扑腾着纷纷扬扬的绫绡裙乱糟糟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把人裹到怀里,抱住,就像她们从未分开过。
“——离火太盛,她受不了,可我身体没那么烫,不会伤到她。”
这毫无征兆的拥抱惊动了那昏昏沉沉的人。苏唳雪在迷蒙之中喃喃地呜咽:“唔……阿、阿离……跑……”
小公主心头一抖。
久病虚衰出现呓语,称为虚呓,多为神不守舍所致。
嘤嘤呓语,最见人心。
行刑时,她也像这样抱住她。也不知是鞭刑太毒,还是这疯子太担心她,昏沉乱梦里还放不下。
“跑啥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睡你的,我就在这儿,哈……”她将手伸进她掌缝,一点点摊开那紧攥着的手指,疏解她的心。
周身触觉上的温柔爱抚和源源不断的暖意牢牢包裹住了这冷寂凄惶的人,听着女孩子甜甜柔柔的声声安抚,苏唳雪再提不起一丝戒备,一下子松了劲儿。
“婉姐姐,药!”
一碗药顺利灌下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王婉拍拍小公主肩膀,轻声哄:“殿下,您去歇歇吧,我们守她便是。”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将军长年在外征战,两个人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一回,不至于有什么感情。
然而,眼下这情形跟所有人想的都有点儿不一样——
熬了三天三夜半死不活的小丫头,死死抓着那半死不活的家伙,一张小脸儿刷白刷白,肩膀一直微微地抖,期期艾艾的,心疼得仿佛要没了命。
就好像,生怕最爱的布娃娃被抢走似的。
“殿下,您总不能一辈子不撒手……”
王婉不禁有些动容。
从没见谁这样痴缠一个人,能折寿的程度。
“母后死时,我撒过一次手——就一次,她就不见了。”
世间人,俱有生死恨,说不上谁比谁更顽固。
当苏唳雪再次清清白白醒过来,一低头,正对上那双黑蒙蒙的眸子——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将军,天长夜短,何等寂寞,小女子特来相伴。”她笑盈盈地打趣,“——这几日,我都陪你睡。反正这床有这么大!”
“不行……”苍白的人摇了摇头。
“哼,这是我寝宫,轮得到你做主吗?!”
“殿下不是说,不会再为臣掉一滴泪了吗?”她叹道。
小丫头眼睛很好看,清澈,纯洁,在阳光下仔细瞧,瞳仁并不是纯黑的,而是继承了她母族的血脉,隐隐透出一抹紫色调,妖娆,魅惑,轻易能望到人心里头。
可现在它们被泪水浸得又红又肿,怕是十天半月都消不下去。
“唔……这可不是一滴!是两滴、三滴……好多好多滴!说!你怎么赔我?”南宫离呲了一下鼻子,搂着腰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
以苏唳雪的身手,十步之内生人勿近,何曾被这样圈住过?敢这么整,骨头都要断几根。
她抓着小丫头手腕挣了挣,竟没挣动。
或者说,没法在不伤人的前提下挣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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