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武侯祠宝图失窃,连环计巧除献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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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青城山的山路上,一乘四人小轿缓缓而行。轿之前后各有大队禁卫军,一个个汗流满面,气喘吁吁。轿的左边一人骑着枣红马,英姿飒飒,目秀眉清,腰悬龙泉宝剑,足蹬粉底朝靴,头扎一条逍遥巾,穿一身竹布衫,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如是天气尚能做到这样,看来此人内功已达上乘境界。

转过山坳,隐约只见檐角在望,所有人都自然的加快了脚步。轿子来到常道观门前地坪上停下,轿内走出一位妙龄少女,容貌娟秀,一身宫女打扮那人便是景妃的贴身侍女月娘。那月娘一手挑起轿帘,一手扶下一娇艳美人,只见她头插珠花,鬓簪彩凤,面如婉玉,发似盘龙,一率轻纱薄如禅翼,紧身绣服艳若桃红,胸前双峰每随步抖,两侧骚肩微露香胴,走一步如风摆柳,动一脚环佩叮咚。看得眼前众兵丁两眼发直,竟忘了仍是在如火的骄阳之下。

轿子方才落地,常道观观主虚无道长便迎了出来,见礼毕,引景妃至三清大殿拜罢太上道祖,便照常例将其送至静室之中。

说是静室,原是一间道人们的休息室,因地处偏僻是故少有人进。自景妃第一次来过常道观之后,常道观主投其所好,便改成了这么一间静室。仅供景妃一人专用。这室内存设虽然不多,然则件件乃无价之宝,有唐时大理进贡的白玉观音,宋时出土的汉代紫铜香炉,案前摆的是唐代官窑出的彩陶花瓶,蒲台是西域进口的天蚕丝所织,靠窗下是檀香木围椅和沉香木茶几。

景妃进得静室,先行坐下,观主早已给她准备好了茶水,那是浙江名产碧螺春,以平时收集的花间露水煮成,盖尚未开,香已扑鼻。景妃呷了几口,示意观主出去,月娘随之把门关上,景妃来神坛前双膝跪下,虔诚祈告。

景妃正自念念有词,突然腰间一麻,已被人点了穴道,人已动弹不得,睨眼看了看月娘,一样的如木偶般呆在当地,看样子同时亦被人点了穴道。若紫姐妹二人将主仆二人的衣服换了,然后在二人口中各自塞了一颗淡绿色的药丸,轻声道:“此乃我峨眉派之僻谷丹,三日后汝等自可醒来,一切行动自如。”说罢点了二人昏睡穴,将其放置于神坛底下。

四、逼反文秀

太阳下去了,天边升起了一抹晚霞,月亮也悄悄的爬上了树梢。

月华宫内灯火通明。侍女们正忙着侍侯从外面敬香回宫的景妃沐浴更衣。只有那月娘今日却不如往常,象似无所是事的在宫里的各处闲逛,众侍女也落意捡得个讨好主子的机会,不至于每次都让她给抢了风头。其实这月娘乃若兰易容所扮,而那在里面沐浴的景妃自然是若紫了。若紫的易容术高明之极,是故连平日与景妃朝夕相处的侍女们都未能看得出来。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架上的鹦鹉卷着舌头叫着,若兰回头一看,见一个体态魁梧的华服老者走了进来,须发斑斑,面似古铜,虽说年纪足足六十有余,然则一点也不显得隆钟老态。脚步稳健,双目有神。若兰心知这一定是蜀王张献忠了。只见他在鹦鹉的头上抚摸了几下,又轻轻的一拍,鹦鹉点头连连:“大王千秋,大王千秋。”张献忠笑意盎然的看了鹦鹉一眼,然后转头问若兰道:“娘娘何在?”若兰忙见过礼,正要回话,却见景妃在侍女的搀扶下哭啼啼的走了过来。张献忠见状忙问:“爱妃何故如此?有什么事速与本王说来,本王与你作主。”

若紫只顾流泪,并不言语。张献忠见状,脸上犹然而生出一种痛惜之情,抚着若紫的肩头道:“爱妃有什么伤心事说与本王,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若紫道:“妾身每次去青城山都不曾出过差错,偏偏今日你要派人护驾,不知是疼臣妾还是想害臣妾。”张献忠听后一头雾水,道:“当然是疼你了,这不是出于为爱妃的安全考虑么?爱妃为何说本王是害你?”景妃道:“今日下午臣妾正跪在神坛前为大王虔诚祈福,忽然听得门响,以为是月娘,所以没有理会,不想来人从后面一把将臣妾抱住。臣妾大惊,回头一看,竟是……竟是……”张献忠听罢,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厉声道:“竟是什么?竟是什么?”若紫颤危危的道:“原来抱着臣妾的竟是刘将军。臣妾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懂得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当下用力扮开刘将军的手,正色道:‘我本大王爱妃,将军乃大王臣子,将军此举有悖纲常,劝将军速速离去,若然被大王知道,恐有性命之忧矣。’臣妾的话尚未说完,刘将军又拦腰将臣妾抱住,脸无惧色,道:‘知道了又怎样?没有我们这些冲锋陷阵、抹刀沥血的将军,哪来他的荣华富贵?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说不定大王一高兴便把你赏与了末将亦未可知。’说罢强行要亲我,幸亏月娘来得及时,臣妾这才不至于受那刘文秀之辱。”张献忠听罢,转过头来看着月娘,月娘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此时张献忠一张老脸由白转红,由红变青,眼中布满了血丝,咬牙道:“刘文秀,你个狗日的,老子不杀你怎为人君!?”

蜀王宫正中的崇德殿外刀枪林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比起平常来,气氛严竣得多。这是蜀王张献忠临朝办公的地方,此时他反手立于玉阶之上,紧皱双眉,两目凶光毕露。阶前一排跪着三个人,当中一位是丞相蒋行,左边是虎威将军马元利,右边是神威将军艾能奇,这马、艾二人皆是张献忠的五虎上将。此时大殿内空气紧张得就象是要凝结了一样,室息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张献忠打破了沉默,沉声道:“你们说,这事应当咋办?”丞相蒋行颤危危的道:“臣以为刘文秀以下犯上,有悖纲伦,罪在不赦,当抽灭九族。”张献忠道:“好吧,就依蒋卿之言拟诣吧,交与马、艾二位将军速办,天亮之前孤家要看到刘文秀的人头,若还等到明日,定当军法从事。”三人诺诺而去。

时间已是子夜,将军府内寂静无声,劳累了一天的下人们都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借此以消除一天来紧张工作的疲乏。

不知怎么,刘家小少爷突然的哭了起来,奶娘想尽法子哄也没用,于是抱了过来,让将军及夫人看看,怕是孩子生病。刘文秀接过孩子从头至足仔细的查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异状,于是吩咐奶妈道:“你且去睡吧,少爷今晚就放在我处好了。”

刘文秀正自哄着孩子,忽听得门外人声嘈杂,忙将儿子交与夫人,自己想出门看个究竟。出得房门,只见外面火光冲天,大门也给人撞开了,丞相蒋行匆匆行至,大声道:“蜀王有诣:原禁卫军统领、圣武大将军刘文秀自恃功高,以下犯上,乱我朝纲,罪不可恕,卓令诛其九族,一应家产尽充国库,钦诣。”宣毕,不等刘文秀开口,马、艾二将便率众杀了进来,刘文秀竟自立在那儿摸不着头脑。刹时间只听得府内惨叫声声不绝于耳。刘文秀见状,自知今日必有一死,于是右手一伸,从一士兵手中夺过一把单刀,左右开攻杀出一条血路,抢到了房外。这时马元利已经冲了过来,长剑一指,说了声“得罪。”便向刘文秀当胸刺去。刘文秀本能的挥刀一挡,化开马元利的来剑,正要进房,不其这马元利紧跟而上,招招紧逼。要说马元利自知并非刘文秀对手,但他深知张献忠的为人,今日若然负了圣命,明日必当上那断头台,说不定还会害了老婆孩子,因而不如在此以命一搏,或许凭着人多势众能得取胜。想到此处,更是杀招连连,有如狂风暴雨。刘文秀见状,手下也不敢怠慢,只见他瞧准机会,单刀一指,直向马元利胸前刺去,马元利亦非等闲之辈,长剑一磕,“当”的一声,已将刘文秀单刀荡开。然而刘文秀此招并没用老,随着这荡开之势,身形一矮,一招缠头过脑,单刀竟朝马元利右侧劈下,马元利一招拨草寻蛇,志在挡住这一刀,不想这刘文秀力道奇大,马元利的这一剑只是让刘文秀的单刀缓了一缓,余势依然向马元利劈来,马元利猝不及防,右足小腿处已划开长长一道口子,所幸未曾伤到筋骨,但鲜血却如泉涌出。马元利大怒,长剑一挺,直指刘文秀咽喉而来。

这刘文秀在五虎上将中排名第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只见他身形向右一闪,单刀则自上而下奋力劈下,只听得“当啷”声响,马元利的长剑脱手而落,而刘文秀的单刀也折了老大一个缺口。马元利一招失手略一迟疑,不料刘文秀乘势欺身而上,一招仙人指路,在马元利的腹部捅了一个大窟窿,肠肚哗啦啦的直往外掉,真个是惨不忍睹。

五、宫内除凶

且说那边刘文秀的家丁、卫兵也与艾能奇的神威营将士打了起来。刘文秀乃行武出身,其家丁们自然也绝非庸手,纵是如此,但终因寡不敌众,渐渐的处于劣势,再加上艾能奇平数凶残成性,刘文秀全家上下,男女老幼八十余口竟然无一个得已幸免。此时艾能奇带着神武营的将士围了上来,见刘文秀杀了马元利,厄自也不敢冒进,只是围了上来,企图以多胜少。

其时刘文秀正退至房门边上,伸手便抽出挂在墙上的龙泉宝剑,横剑而立。眼见得艾能奇有怯惧之意,他心念一动,决定来个擒贼先擒王,飞身而起,长剑直指艾能奇前胸刺来。这艾能奇的武功原就逊马元利一畴,眼见马元利已死,心中更无斗志,又看着刘文秀一派情急拼命的架式,自是不敢正面相迎,不等刘文秀欺近,忙忙将身形一闪,躲入了人群之中,瞬时便没了踪影。剩下的那些将士见主帅死的死,跑的跑,便一个个争相逃命,留下一个空荡荡、躺满尸体的将军府,独自在黑夜中呻吟。

刘文秀没有追赶那些溃不成军的兵士,回至房中,只见妻子已经自刎身亡,儿子伏在妈妈的身上,一双小手来回的抚摸着那张惨白得已全无血色的脸。

夜是那样的静,天是那么的黑,空气如墨一样的浓郁。

刘文秀没有哭,此时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眼泪,胸中装满了仇恨。

黑夜中,他背着幼儿,抱着心爱的妻子,迈无目的的在荒郊上踽踽而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雨。一阵狂风吹过,那高挂在空中的“蜀”字大旗冽冽作响。

崇德殿内,蜀王张献忠斜靠在龙椅之上。那龙椅用九千五百两黄金通过精心打造而成,寓意着九五之尊。龙椅上嵌满了奇宝异石,极尽奢华。此时的蜀王面显难色,忧心重重,目光紧盯着案前那快要燃尽的蜡烛。吐出了冷冷的一句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蒋行在一旁站得脚都麻了,见蜀王已经开口,厄自生了一口气,答道:“回大王,现时已近五更。”张献忠正在火头上,这时艾能奇颤颤惊惊的跑了进来,伏于玉阶之下,怯声道:“报告大王,刘文秀杀了马元利,径自反出将军府。”张献忠的眼角抽蓄了几下,厉声道:“马元利死了,你呢?你怎么活着回来了?”艾能奇颤声道:“大王饶命,末将实在战不过刘文秀,这才……”话未说完,张献忠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至蒋行脚下,吓得蒋行两腿发软,竟自晕了过去。

夜依然那般黑,张献忠将手中钢刀掷于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出崇德殿,消失在夜幕中。

若紫姐妹二人躲在房中,索性装成个气犹未消的样子,终日也不说话,侍女们除了端茶送水,也不敢去惹恼她们,因而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连两天张献忠从未来过月华宫,只是传来刘文秀杀了马元利,张献花忠又杀了艾能奇等消息。姐妹二人心急如焚,因为再过十二个时辰那真的景妃和月娘便会自行的解开穴道,倘若是跑了回来,那岂不是全功尽弃?

窗外犹自下着毛毛细雨,远处那催人泪下的箫声仍在悲鸣。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许多人的。借着门前那微暗的亮光,只见张献忠后面跟了一群人,可能是贴身侍卫,但都不是官兵打扮。那些人被引至隔院对面的一间厢房,张献忠一人进了月华宫。

看样子他很颓废,很懊恼,男人在这个时候精神往往是最脆弱的,他也需要人呵护,需要人抚慰。

早有侍女送来了茶水,张献忠接过茶,喝了一口,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侍女退下,然后竟自来到若紫的床前。

若紫原本躺在床上,此时早已起身,佯作一副极不开心的模样坐在床前,见张献忠过来,自然的往边上挪了挪,低着头。

张献忠抚着若紫的香肩,柔声道:“本王已给你报仇了,刘文秀虽已逃脱,可艾能奇却杀了他一家八十余口。”若紫听得此番言语,难过至极,不想自己为了报仇,却连累了刘文秀满门,心中总想着对不住他,然则事已至此,后悔亦是于事无补。为了不让张献忠起疑,强作笑容道:“臣妾知道大王疼我,可是为了我却连累了一干之人丧了性命,以后臣妾自要多烧香多祈祷,超度那些枉死的怨魂了。”张献忠道:“我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什么想不通的?”若紫转过身来,将张献忠拉于太师椅上坐定,自己则立于身后,在张献忠的两肩上轻揉慢捻。景妃从来也没有如此的侍候过他,张献忠以为景妃是受了他的感动有意讨好他,于是闭着双眼,尽情的享受着这如水般的温柔。

若兰并没有走,她在同众侍女退避时只是偷偷的躲到了布帘之后,此时见机不可失,扬手就是一串梅花针,只见张献忠头往外一歪,即时命丧梅花针下。

二人将张献忠抬至床上,做成睡着的模样,又搜去了他身上的金牌令箭,然后换上侍女的衣着,但凭着那金牌令箭通过重重关卡,连夜离开了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