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备忘录：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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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总感觉你看起来很别扭？”

“不奇怪，主人，我毕竟不是人类。”

“不，那些家伙还没你顺眼……哦，我知道了，下午会有一个裁缝过来，我给你钥匙，你去门外接他。”

果真如主人所言，T在当天下午见到了那个裁缝。他看T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但还是仔细地量了T的体型。第二天，T就在同一时间得到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管家服。

接下来的几个月，日子都是在平平无奇的忙碌中度过的。T的工作越来越应心得手，逐渐也给自己留出了空闲的时间，于是在某一天，主人在出门之前意外地发现了窗外的一抹彩色。

“T------”她叫道。

等T急急忙忙跑到她身前时，主人抬着窗外问道：

“你有让其他人到过这里吗？”

“当然没有，主人。”T感到有些迷惑。

“那花园里的那些花是谁搞出来的？”

“哦！那些……”T一拍脑袋，然后扶了扶后颈道：

“那是我完成工作以后种的，您给过我房门钥匙的。如果您不喜欢……”

“不，很好。”主人盯着那些花看了很长时间，以至于比往常出门晚了很久。临走时，她嘱咐道：

“它们看上去不太健康，你可以去书房里看书，好好打理它们，既然做了就要做好。”

于是T又得到了书房的使用权，翻看那些纸制品对T来说是种很新奇的体验。主人不在书房时，T就会躲进去看书，而实际上主人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待在书房。

主人是一家环保公司的总裁，这是T偶然看到她桌上的文件时知道的。在地球生态重建的当下，拥有这样一家公司是很难得的事，更为人惊讶的是，主人没有任何背景，这家公司是她白手起家以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

这固然是很令人钦佩的事，但主人并没有外人看来那样潇洒：“早睡”这个词是从来与主人无关的，而“早起”则是主人每天都要经历的。即便如此，公司在行业内的情况仍不容乐观，T经常看到主人在一摞摞报告单前焦头烂额。

T没办法为主人做更多的事，只能尽心尽力地做好分内的事，并且恢复了每日欢迎主人的仪式。

主人从不在家里吃饭，当T壮着胆子询问这件事时，主人只说是在外面餐厅里解决的。

主人的书房中有不少小说，它们对餐厅的描述很一致：昂贵而不健康。事实也似乎印证了这一点：主人总是消瘦且面色难看。这其中固然有作息不规范的因素，但T更愿意相信有更多的原因。

就这样，T把主意又打到了花园外的荒地上。趁着裁缝又一次前来帮他订做衣服时，他以主人的名义向对方寻求一些农产品种子。裁缝仍然是那种奇怪的眼神，但还是在次日带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这天主人如往常一样披着夜色回家，在打开家门时，却没听到T的声音。主人一时有点不适应，于是站在门口向内叫道：

“T？”

没有回应。大感疑惑的主人又叫了几声，这才见到T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迎接。主人注意到T的脸上满是不明的污渍，衣服倒是很干净，于是问道：

“你又在搞什么东西？”

“啊，是这样，主人，我想先问下您，您今晚吃过饭了吗？”

主人刚好因为工作没有吃饭，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没有，所以呢？”

“所以你跟我来。”T笑了起来，领着主人往餐厅走去。

一路上，主人一直眯着眼睛打量着T，T也时不时小心地看主人一眼，见她也在看自己，T就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继续带路。

等到主人真正看到那些菜肴时，她那眯着的眼睛才因惊奇而大大地瞪了起来。那些菜上还冒着热气，散发着阵阵香气。它们大部分是中菜，只有零星一两个是西餐。主人低头问道：

“你这又是从哪学的？”

“从您书房的电脑里，因为我没法找到肉类，而我们的文化对蔬菜的造诣不怎么深，所以我学了很多中餐，您放心，这都是可以用刀叉吃的。”

“其它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托裁缝先生带来了种子，调料和食用油在您的厨房都有备的。味道应该不会差，我发现机器人有和人类一样的味觉，所以菜我都有试的，它们不会比您在餐厅中吃到的差，而且有充足的质量保障。”

主人坐到桌前，尝了一口菜后眼神动了动，但表情没有变化。她瞄了T一眼问道：

“你现在每天都做什么？”

“只是收拾屋子、种花、种菜、看书，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作为您的厨师。”T立正站好答道。

“我当初可没想到你能做这么多事，”主人晃着叉子说，“那我的晚饭就交给你了，房子三天打扫一次就好。”

“主人，早餐也是同样重要的……”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由于主人的放宽，T已经不再像刚到这里时那样忙碌了。现在他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书房里，其余时间则是研究花草和各式菜肴，而晚上他更喜欢趴在窗台上看着自己的成果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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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时候，他为主人尽心尽力是出于一种使命感，因为“服务”是他们这些机器人诞生的唯一目的，T是这种目的的的坚定执行者，他知道是这个目的让他见到了世界的光明。

到了现在就不一样了，如今T如此辛苦的作为更多是出于一种报答的心理，报答主人的随和与宽容。因为他从书里了解到，并不是每个人类都会像主人这样，工人机在他们眼中连工具都比不上：工具尚且担心损坏，而那些人类对机器人的死活毫不在意。

主人对T一直很宽容，虽然她下达的指令也并不轻巧，但她从来没有打骂过T，连一点脸色也没给过他。T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所以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足。

最近，外面的天气十分不正常，比如这次的暴雨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虽然吸水路面没让户外变成汪洋大海，但泥泞是不可避免的。今天在T的印象里是最差的一天，因为今天不单下雨，还打雷！T讨厌这种氛围，这种只会在恐怖片中出现的氛围。

主人的状态和近来的天气一样差。这一个月里，她总是面色苍白，对T的问话也始终抱着一种不耐烦的态度。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T总感觉主人在刻意躲着自己，这既让他不解，也让他有些委屈：我有什么好躲的呢？有一次，他打定主意去书房询问主人，却见主人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一张张报告单发呆。潜意识告诉他不应该打扰主人，于是他又郁闷地退了出去。

今天中午，T正在擦拭门廊的壁灯，却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正常主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疑惑的T收起抹布，小跑着前去候门。

果然，门后的不是主人，而是一伙西装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一开门便肆无忌惮地四下打量，引起T心中一阵反感。

“几位先生，请问是主人让你们来的吗？”T抬头问道。

那几个人根本不理睬他，而是直接迈着粘满泥的脚走进房子，T紧走几步拦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