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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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匆匆而过，也忍不住侧目看向定鼎鼓前的少年，已经过去两日，不知她能坚持多久。

定鼎门前人来人往，贵人平民皆路过于此。

少年宛如不服输的直竹，跪在雨幕里，接连两日在鼓下一动不动。

夜里，一些心软的百姓放了吃食她旁边，低声说道：“少年，你偷偷吃些罢，我们瞧着四周并无人看管，后面还有杖刑，挺不过去怎么申冤？”

方衔心中嘲弄，怎么可能无人看管，这城楼上到处都是盯梢，只要自己一动食物，立刻就被丢出定鼎门。

长久未进水米，她的声音已然嘶哑不堪：“多谢老伯。”

说完看也不看吃食。

城楼上站着俩人，一人是覃敛，一人是侍卫湄松。

湄松看向身前的人，心中奇怪，公子从不管这些小事，每天忙得要死，更别提看申冤者受刑罚。

“大人，这些百姓虽是好心，但把食物放在方衔身边，岂不是更叫他折磨难耐？”

看得见，吃不着。

覃敛低头看下去，风吹开他苍青外氅，显得如仙人一般。

“曲岁的底细可查到了？”

“此人背景十分干净，确实如宫中所记，他一直靠着占卜漂泊游历，可有一点十分奇怪。”湄松停顿一下，整理话语。

“继续。”

“他在入宫前，曾游历至晋中。”

覃敛摸索着手上的扳指：“我记得那些流言，最开始是从晋中传来的。”

“是。”湄松略一思索：“大人的意思是，这曲岁是旧太子的人？”

前朝覆灭二十余载，不知是从何处寻来了一支旁系血脉，将其捧为太子，打着匡扶旧朝的口号，最近在晋中尤为猖獗。

都城的流言与其分离不开。

城楼下的少年受不住寒冷，低声咳嗽起来，竟然一时半会止不住。

苍白的脸上浮起奇怪的红晕。

饥饿难忍，其实更让方衔受不了的是冷。

生下来不到一岁，正值寒冬，她被丢弃于狼窝，雪压得枝头挺不起来，方衔被冻得神志不清。

是方瑾救了她。

畏冷刻在她的血液中，每每冬日便要生一场大病。

难道挺不过去了吗？

不行，方瑾才失去了夫人，自己一定要守在他身边。

补丁的地方漏着风，她倔强的背脊塌了下来，几欲昏厥。

天旋地转间，她眼前一黑，从头顶盖下一件外氅，尚还有余温，一时间遮住了四面的风。

她抬头望去，楼顶无人。

——

清晨，城门大开。

三日内，少年替父兄申冤之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有心之人想起那句‘半百飞上天，明月照都城’，百姓隐隐有暴起之势。

这一番下来，朝堂之上都被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文宣帝年过六十，已然老态龙钟，朝野分成寇相与邓决大学士两派，寇相主清廉，推举平民学子科举入仕，邓决主权贵，以承袭官位为主。

两相制衡，这种场面是文宣帝最乐意看到的。

“众爱卿可有事要奏？”

圣人心中挂念虞妃亲手为他而做的羹汤。

“臣有事要奏。”

“覃敛？”

圣人有意忽略刚刚班师回朝的侍郎，覃敛不仅年轻而且有才，难免让他心中生出嫉妒。

“朕竟忘了，侍郎在玉璧战中骁勇无敌，特意赏你去刑部休息一段时间，你可满意？”

“微臣，谢主隆恩。”

覃敛俯身谦卑，让圣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惊觉自己竟然如此狭隘。

“你有何事要禀？”

“回陛下，三日前，有人敲定鼎鼓。”

此事满城风雨，早已传入圣人耳中，可李昌是他提拔上来的人，这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百姓与勋贵，让他无法权衡。

“他因何事敲鼓？”

殿内李昌早已冷汗满头。

自家儿子几斤几两怎会不知，那会试交上去的卷子居然是代写，代写便罢了，竟然敢弄出人命，弄出人命便罢了，居然不处理干净！

真是废物一个。

“有一少年状告李昌李大人之子——李尽。”

朝上众人各怀鬼胎。

李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明查！我儿虽无能，却软弱胆小，万不敢做出这手染鲜血之事，定然是有心人诬陷！微臣求陛下明查啊！”

李昌大喊无辜，眼睛却死死盯着覃敛，这贱子曾为寇相学生，后被邓决纳入麾下，他与覃敛虽处于同一阵营，但作风全然不同，两人向来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