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路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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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总调任西部省后，戴琳突然感到大城市内卷的无情，尽管眼界和见识增长不少，但飘泊的心终究是独孤的，家山的工作调京都也无望，那一颗思念孩子的心，始终撕扯着徘徊不定的心，内心的天秤也越来越向回宜州倾斜了。方总的力荐，让她决定调回原处工作，并且在职务上还能晋升一级，尽管在外人看来，这样的职业规划好像是一次不明智的决定，但戴琳已经从激荡起伏的职业生涯和平凡的小职员的生活对比中找到了属于自己内心的归途。
从京都回来，戴琳搭乘从海州至京都的火车，上车后，戴琳拿着车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时忽然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头，“闺女？”
戴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在平镇遭遇车祸被其搭救的程家老太太，“阿姨，你也坐这班车?”戴琳即惊又喜。
“噢，暑假我去了儿子家，这不正坐车回老家”程家老太太很兴奋“闺女，几年没见你，你是越发年轻了，简单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哪儿有，阿姨，您说笑了，你和叔叔一块回来的么”戴琳关切地问。
“不，是我儿子送我回来的”，程家老太太忙向前面隔着两排的窗口座位招手“程义，你过来一下”，
程义忙从前面靠窗的座位上站起来，回首看到戴琳的那一刻，戴琳也一眼认出了程义，四目交汇5秒钟，彼此的震惊可能都不比对方少，此刻的戴琳，与其说紧张倒不如说想逃避地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心脏，“阿姨，不用让您儿子过来了，走廊这么人……”，戴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老太太发现自己和程义是旧识，也不想让自己在此时此地失态，礼节性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继续同程家老太太说道“还有一分钟就要发车了，阿姨咱们还是坐下吧，”，
“小伙子，我能给你换个座位么，我的座位在前面那个位子上”，程家老太太指着程义边上的座位对邻座的小伙子说。
“阿姨你的座位不在这啊，那你不用换了……，赶快过去做下吧”戴琳这才明白过来。
“我刚才在车箱里溜达，看到你上车了，我就是专门过来同你聊几句的”程家老太太握着戴琳的手乐呵呵地执意要坐下，戴琳只好坐下来硬撑着同她聊几句。
但自从看到程义熟悉面庞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经不平静了，她的大脑已经有些乱了，说不出是懊丧还是多年来残存的自卑，此刻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这颗好多年才平复的心，
“阿姨，你也是在宜州下么”，戴琳问道。
“是呀”
接下来的一站要到了，下车的乘客拥挤在过道上，车身有些晃动，戴琳心口有些不舒服，“现在离下一站还有不到20分钟”戴琳看看手表“要不，我扶你坐过去，收拾一下东西”
“也好也好，你不用送我过去了，我自己能行，咱们一会儿下车见……”老太太慢慢起身。
“好的，阿姨”，戴琳略舒了一口气。
距离下车时间10分钟的时候，程家老太太和程义沿着走廊走到了戴琳座位边，“程义，这是四年前在平镇救了我的戴总”
“谢谢你，戴……”程义伸出手来，低缓的“戴总”或“戴琳”的发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湮没了，这种或许“戴总”占更大份量的称呼渐于无声的过程中，怕是只有这两个旧识自己心里明白吧。
“不客气……”，戴琳从口袋里伸出手，强作镇定地挤出一微笑，被程义张开的手握住的那一刻，戴琳惊惧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心脏，这是分手十年来，彼此的手再次握在一起，手心中早已没有当年的痴热和情感，上次是牵手，这次只是礼节性握手罢了……戴琳已渐渐感到涌上心潮的排斥，她只想迅速逃离这错误的时空，错误的相遇……。
“一定要镇定，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对他还有余情或有芥蒂，谁没有过青春，现在各自安好”戴琳想了想，心情稍稍平静下来。
这时电话响起，戴琳一看是家山打来的，“阿琳，到哪了”家山在电话里边问
“马上到站……”戴琳轻快地回答。
“嗯，好的，宜州这边下雨了，我和女儿把车停在了出站口的西边”
“好的”挂了电话，戴琳如遇救星，说话也觉得自己有了底气。或许只有一米距离的程义也听说了手机通话。
“闺女，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贵宾通道，我儿子被聘为宜州的支援家乡建设工程技术专家，今天市政府正好派人过来接我们，你就不用去挤大众通道了”
“不用了，阿姨，我家里人来接我了……”，戴琳婉拒。
“真是不好意思，见了两次面，都没请你吃顿饭，我真是觉得过意不去……”
“没有，阿姨，您客气了，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戴琳和程家老太太聊天的过程中，程义始终没有说话，戴琳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脸和脖子泛起一阵红一阵白，但眼光看似还是平静的。
“下车了，旅客们拿好行李”，列车员终于打开了车门。
“儿子，你帮戴总拿一下行李”程家老太太命令儿子。
“好的”，程义从母亲身边过来，伸手要拿起戴琳行李箱。
戴琳没有看程义的脸，迅速收紧行李箱，淡定地对阿姨说“不用费事了，阿姨，行李箱不重，我自己可以的”
“那怎么行，这里有男同志，就让他拿好了……”
“真得不用，谢谢你”，当程义的手执意就要接㓩到戴琳的行李箱时，戴琳用力按住行李箱，望着程义礼节性地笑了一下，但眼神却始终不曾在程义的脸上停留，因力气过大戴琳甚至感觉自己肋骨的挤压声仿佛从喉咙间就能听到……，
一行三人下了车，戴琳看到几个职场打扮的人迅速过来接程义母子，连忙对程家老太太讲“阿姨，我家里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你先忙，再见……”，未等老太太反应过来，戴琳拉着行李箱快走离开了。
程义母子从贵宾出口坐上专车，自是比戴琳快了一步，细雨蒙蒙中，看见戴琳奔向不远处的一辆私家车，车后备箱自动掀起，戴琳放进行李，转身来到车侧面，打开车门上了车。整个过程，程义透着车窗，久久不曾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