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师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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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众多关系，而《怀玄道妙经》的出现和传播使师徒这一关系更加重要。
因为不是所有人看到《怀玄道妙经》后，都能参悟出武功、心法、道妙的。而那些悟出武功、心法、道妙的人，就可以开宗立派，传道授业。他们将自己从《怀玄道妙经》中悟出的内容传授后人，后人再一代代传授下去，至此，师徒成为仅次于血缘的重要人际关系，使人与人之间的桎梏愈发弥坚。
这也是钓鱼人要复仇的原因。
师父刘含章对他恩深似海，不可死的不明不白，就算幕后黑手的武功独步天下，他也要舍得一身剐，趟这潭浑水。
所以他来了，他披星戴月，累死了三匹庇奴门的千里马，只花了七天六夜就从京城赶到这座朝廷边陲之地，山阴城。
为了那一线若有若无的希望，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线索，为了那个出现在秦霜身边的不明身份的男孩。
为了抓住袁天守。
阿嚏……袁臻正杵在皮毛贩子的门口，等待他处理虎皮，心中突然一阵恶寒，不禁打了个喷嚏。天突然冷下来了，袁臻想。要下雪了吗？他抬头望望灰暗的天空，只有寒鸦在盘旋。
回到巷尾的家，已经是戌时，冬日病怏怏的太阳躲在云层后悄悄落山，天空从灰暗转向漆黑。袁臻买了镇里最好的花雕酒，心事重重的他努力装出一副平日里无甚所谓的面孔，正想开门入屋，门哗地一声被拉开了，秦霜堵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这场景在旁人眼中，就像母亲在生晚归的顽童的气，但袁臻明白，秦霜从不管他几点回家。
袁臻如坠冰窟。
“娘亲，您在等我吗？有何吩咐？”袁臻小心翼翼道，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自己的出逃计划被看穿了？
秦霜不说话，她居高临下，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袁臻，袁臻更加不自在了。“秦臻，你买酒做甚？”秦霜有段时间为了激怒袁臻，故意把自己的姓加在他头上，总是叫他秦臻，不过不可否认，那段时间袁臻的怖生功确实突飞猛进。
“今天抓了一只老虎，卖出许多钱财，买酒孝敬娘亲。”袁臻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管是恐惧还是愤怒，他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平静地双手捧住酒壶递向秦霜。
秦霜接过酒壶，侧身将袁臻让进屋内。待袁臻进来，她突然关紧门窗，转身右手迅猛抓向袁臻的脖子，袁臻本能伸手阻挡，秦霜便顺势右手捁住袁臻双腕，左手的酒壶丢到一旁，欺近身来，左手一把抓住袁臻脖子，砰地一声将他按在屋柱上。
“小子，你左肩的伤怎么来的？”秦霜问道，带着一种难掩的恶意。袁臻努力地调动起怖生功压制自己的恐惧，颤巍巍地说道：“抓虎时与人起了冲突，和那人厮打了一番。”
秦霜冷笑道：“看你肩膀上残存的定身法印，和你厮打的至少是个不动明王境的禅教高手，你小子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不动明王境？听秦霜这么一讲，袁臻自己也懵了，他只得原原本本地将遭遇老僧的事情告诉秦霜。秦霜听后松开了袁臻，不以为然道：“原来是个发了疯的废物，难怪你能逃走。”
“咳咳……娘亲，怖生功，不是禅武同修吗，我们以后，也会发疯吗？”这一刻，袁臻不知从哪里获得的勇气，他清了清被掐疼的嗓子，终于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秦霜没有生气。她静静看着袁臻，仿佛他问的问题很古怪。“自古以来，禅武同修、道禅同修、道武同修，甚至道禅武三修的人，他们最终都会发疯，因为他们都是蠢货。小子，不要把我和这些蠢货相提并论。”
完了完了，秦霜可能已经开始疯了，袁臻不再多问，他现在只希望秦霜能喝完花雕酒去睡觉，他好开始逃亡计划。之前他听秦霜说，他们两人都修炼怖生功，如果袁臻离他太远，冥冥中秦霜会心生感应，所以他只能赌秦霜喝醉后不会过早察觉。
“跟我来。”秦霜捡起地上的酒壶，别在左腰上，示意袁臻随他去地窖，袁臻无力违抗，只得同去。那里是他六岁时的梦魇之地，他平日都不想在地窖中呆太长时间，慢慢跟着秦霜走进地窖的他逐渐感到一丝不安，即使地窖里燃着油灯，这微弱的光亮也驱散不开那种窒息感。
这次的地窖里，躺着一个人。
准确地描述，是一个穿着素衣，气息微弱的男子，胸口一道裂伤正在缓缓淌血，看样子活不了太久。
“小子，杀了这么多野兽，你杀过人吗？”秦霜兴奋起来，“还有一口气，我专门留给你的，你去试试手。”
疯了。袁臻心里升起一股勇气，他转身对秦霜说道：“我不结无名之仇，不杀无辜之辈。”
“不不不不不……他可不是无辜之辈……”面对袁臻的忤逆，秦霜第一次没有生气，古怪的眼神中略含欣慰。“他是你三师伯派来的探子，因为他，你二师伯正在赶来追杀我们的路上，你说他该不该杀？”
二师伯？三师伯？这是袁臻第一次从秦霜口中得知他的父辈人物，“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袁臻的追问让秦霜有点不耐烦，秦霜说道：“我秦霜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他们就是扰乱我平静生活的人。”
“冤枉啊秦霜大人，小人只是默默监视你们，从没干涉你们的事情。”躺在地上的男子突然咳嗽两声，“我也是个喜欢平静生活的人，唉，校尉大人总喜欢派这些危险的任务给我，咳咳……”他咳了几口血，一副性命危在旦夕的样子，反而有心调侃秦霜。
这人什么来头，小命都快不保了，为何不怕秦霜？袁臻有点疑惑，秦霜恼怒道：“这人不知为何，不怕我的怖生功，我无法勾起他心底恐惧，我只能仗着武功比他高硬劈了他一刀。”
“肯定是你三师伯精挑细选的人才，专门对付我用的，袁臻，你快一刀劈了他，帮我出口气！”秦霜越想越气，正待催袁臻下手，突然，地窖众人听到外面传来吱地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尤其是这样寂静的夜里，声音更显得格外清脆。这是秦霜故意设计的，她把门轴弄的很响，以致每次开关门都有很大的声音。“不好，你二师伯来了！小子，地窖柴火堆后有条秘道通往城外，你先逃，我去挡住你二师伯！”秦霜抽出腰间马刀，冲出地窖，外面立刻传来刀剑相鸣的声音。
袁臻走近柴火堆，用力将木头推开，只见柴火堆后面露出一道深邃的秘道，全由石砖砌成，上面还有木樑支撑，看来秦霜早就设计好退路了。袁臻心中情感复杂，秦霜虽然是个疯子，但对他也有多年养育之恩，如今强敌临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赶紧逃走。秦霜很强，他留下反而是累赘。
袁臻走进秘道没几步，念头一转，我能否从这个探子口中捞点情报？自己现在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能多知道些也是好的。于是他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把躺在地上看热闹的探子扛在肩上。那个探子痛呼一声道：“诶诶诶兄弟你干什么！你扛到我刀口了！”袁臻诧异道：“还以为你快死了，原来还有力气喊痛？”那个探子突然大叫起来：“地窖里地窖里，刘大人救命！”刘大人？他是在喊外面的“二师伯”？袁臻捉住探子的脖子，稍稍收力将他捏昏过去，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秘道里。
待袁臻走远后，地窖外刀剑乱舞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他走了。”秦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但不是说给袁臻听的。随后便是永恒的寂静，仿佛秦霜和“二师伯”原地消失了一般。
午夜，子时。钓鱼人，袁臻真正的二师伯，刘雨生，踏进了秦霜的房子。大门是敞开的，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刘雨生平静地在屋内巡查，努力寻找任何蛛丝马迹。还是来晚了一步……钓鱼人想，这屋子里的打斗，是老三的探子暴露了吗？他试图找到书信之类的东西，但整个屋子里没有留下什么，他随后走下地窖，看着柴火堆后的秘道，刘雨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