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廊残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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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柯的伞尖穿透我掌心那刻，剧痛反而撕开记忆封印。血珠溅在往生客栈的铜镜上，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我看见1993年的梅雨季从镜中倾泻而出。

二十年前的奶奶正在给檀木盒刷第七遍桐油，她脚边躺着具女尸——那女人穿着与我相同的胭脂红绣鞋，太阳穴钉着桃木钉。婴儿啼哭响起时，镜外我的心脏突然长出尸斑。

“抓紧！“周淮的手穿过镜面把我拽进时空裂隙，他手腕上的红线与我脚踝的刺青连成完整符咒。我们在无数镜面中坠落，每个碎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周柯：八十年代穿中山装烧契约的少年，千禧年撑着油纸伞收魂的青年，此刻在镜廊尽头举着朱砂笔要在我眉心落印的男人。

老宅横梁的麻绳突然套住脖颈，三十年前的谋杀现场在视网膜上重演。穿绣鞋的女人被推上太师椅，她挣扎时踢翻的香炉灰显出卦象——竟与我出生时的星盘完全重合。奶奶举着桃木钉的手在发抖：“阿莹别怨我，只有林家人的血能镇住并蒂莲的反噬。“

“那是我母亲。“周淮的声音带着镜面共振的杂音，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你脚底是不是有颗红痣？那是用她心头血点的守宫砂。“

铜钉入肉的闷响中，我脚底红痣突然灼烧起来。周柯的朱砂笔尖刺破皮肤时，无数记忆顺着血液倒灌进瞳孔：1993年奶奶撬开女尸嘴喂我喝符水，2005年周柯在老槐树下埋下我的替身草人，还有此刻正在发生的——我的头盖骨正在变成半透明，露出里面盘踞的阴蚕。

“时辰到了。“周柯的伞骨节节断裂，封印的亡灵哀嚎着组成血肉阶梯。周淮突然把我推进最近的镜面，三十口棺材从地底升起，每口都刻着我和他的生辰。最中间的棺木里，穿嫁衣的骸骨手握半块龙凤佩，裂纹处渗出黑色髓液。

奶奶的幻影在棺盖上忽隐忽现：“当年我把你俩的命格缝在一起，现在该拆线了...“她手里的桃木钉变成银剪刀，我背后的周淮却发出非人尖啸——他的左眼珠滚落在地，变成滴漏里的最后那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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