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帝王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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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
用开启之术,要对对方实情了如指掌;用闭合之术,要和对方结为一心。对待人才,皆能衡量其轻重缓急,弄清对方真实意图想法,并做出切实规划,圣人善于根据实情为对方考虑。假如不能猜中对方的轻重缓急,圣人就要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第一章:椒房殿的月光
永始三年的槐花开得惨白,我跪在椒房殿的织金地衣上,数着青玉砖缝里凝固的蜡泪。姑母王政君凤冠上的十二串东珠垂帘微晃,投下的阴影恰巧遮住成帝腰间那柄斩杀过定陶王傅太后的七星剑。
"巨君。"姑母的声音像冰鉴里镇着的梅子,寒中带酸,"你说该如何处置这个私通许废后的逆贼?"
我俯首时,瞥见自己新制的素纱禅衣下摆沾着暗红——那是淳于长在东市受刑时溅起的血沫。三日前,他赠我的错金博山炉还燃着苏合香,此刻炉中灰烬却与他的骨殖一道,被抛进了渭水支流。
"《周礼·秋官》载:刑乱国用重典。"我的喉间泛着太学晨课时饮下的槐叶冷淘滋味,"淳于长矫托太后,僭越宗庙,当施磔刑。"
殿角的铜壶滴漏突然发出呜咽。成帝指节敲在鎏金凭几上,震得案头那卷《盐铁论》滑落半幅。我盯着竹简上"食湖池,管山海"的墨字,忽然想起去岁冬至,淳于长与我同车前往太庙祭祀。他的狐裘扫过车辕积雪,笑着说:"巨君可知?未央宫的鸱吻其实都是镀金的陶俑。"
“掖庭的梆子敲过三更时,我提灯走向诏狱”。石壁上渗出的寒露浸透了麈尾,狱卒手中的火把将我的影子拉成董仲舒《士不遇赋》里扭曲的篆文。淳于长蜷在曾禁锢过黥布的木枷中,左颊还粘着许皇后临刑前咬下的半片耳垂。
"巨君..."他喉咙里滚出带血的笑声,"你袖中那枚羊脂玉韘,是我用三斛南海珍珠换的。"铁链随着他的颤动哗啦作响,惊起梁上栖着的夜枭,"王氏男子皆饕餮,偏你要做分肉的陈平!"
我蹲下身,将《尚书·吕刑》轻轻放在他溃烂的膝头。月光从气窗斜切而入,照见他锁骨处我亲手系上的五色丝绦——那是元延元年端午,我们在太液池赛龙舟时赢得的彩头。彼时他划桨击碎满池星斗,高诵《楚辞》的声线清越如裂帛。
“走出诏狱时,长安城正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霰雪”。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枝桠间,悬着因"逾制"被处死的商贾尸体。他们的锦履在风中轻晃,鞋底金线绣的貔貅纹样比我冠冕上的蟠螭更鲜活。宫墙阴影里突然窜出个蓬头稚子,将半块麦饼塞进我掌心。
"大人...这是用您昨日散的粟米蒸的。"孩子袖口露出的黥印还渗着血珠,是五铢钱私铸者的标记。
我攥着温热的麦饼走向石渠阁,雪粒在獬豸冠上积成孝景帝陵前的玉圭形状。当值的太史令正在抄录《灾异记》,看见我袖口血渍,笔锋一抖:"夜观天象,紫微垣有客星犯帝座..."
阁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是赵飞燕的步辇经过。她鬓间的金步摇刺破雪幕,在我眼中化作《周礼》注疏里"九锡"礼器的寒光。我展开淳于长临刑前塞给我的绢帕,上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字:
"新室当兴,汉祚将终。"
第二章:摄皇帝的玄裳(权力攀升)
元始五年的雪粒子簌簌砸在通天冠的玉藻上,我俯身试药时,十二旒垂珠扫过平帝苍白的唇。鎏金药匙磕在越窑青瓷碗沿,溅起的参汤在龙纹袖襕洇出深色痕迹,像极了去年秋狝时中箭坠马的匈奴质子——他脊背渗出的血也曾这般,在未央宫的白玉阶蜿蜒成河。
"亚父..."少年天子的手指突然攀上我腕间玉韘,"他们说邯郸城有凤凰栖在五铢钱树上。"他的瞳仁映着药炉炭火,恍惚间竟与三年前哀帝临终时的眼神重合。那时先帝枕边还摆着我进献的《洪范》注疏,可藏在锦枕下的却是诛杀王氏外戚的密诏。
“太常令捧着玄纁衮冕进殿时”,正逢建章宫的晨钟惊起寒鸦。六十四名羽林郎抬着的周公摄政图屏风上,西王母的青鸟喙尖滴着朱砂,落在周公腰间玉具剑的吞口处。我突然想起去岁夏至,大司空何武在狱中咬断舌根前,用血在囚衣上画的谶图——那只三足乌正如此刻屏风上的青鸟,将汉室最后的阳气啄食殆尽。
"陛下该更衣了。"太仆王舜的声音裹着椒墙外的风雪。他手中玉圭刻着"假皇帝"三个篆字,边缘已被摩挲得温润。当我褪去素纱中单,忽觉左肩旧伤刺痛——那是元寿二年平陵邑的流民,用榆荚钱磨成的箭簇留下的疤痕。
“禅让前夜,明堂的二十八宿灯盘盛满鲛人脂”。我独自跪坐在黄帝四面像前,青铜冰鉴里镇着的《大诰》竹简正渗出细密水珠。大司徒孔光率众博士跪在阶下泣血死谏,他们的额血在青砖上凝成诡异的卦象,恰是《焦氏易林》中"鼎折足,覆公餗"的凶兆。
子时三刻,长乐宫方向突然传来编钟坠地的轰鸣。守灵的黄门侍郎跌撞来报:"太皇太后...撕碎了翟衣上的十二章纹!"我抚摸着新制的玄色龙衮,指尖触到衮服内衬的异样针脚——绣娘用金线在暗处缝了句《论语》:"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
“当传国玉玺嵌入掌心的刹那”,未央宫九十九阶丹墀下的积雪骤然崩裂。百官朝贺的声浪中,我听见渐台方向传来帛裂般的雁唳。太史令颤抖着记录:"是日,荧惑入太微,犯帝座。"而我知道,那不过是赵飞燕悬在椒房殿梁上的七尺白练,被北风扯入了云霄。
第三章 五均官的算筹(改制风云)
天凤二年的蝗虫振翅声,压碎了长安城的晨钟。我立在东市五均官衙门的朱漆算盘前,看着掌计用骨签划破最后一张私田契券。碎帛飘进煮盐的铁釜,在滚沸的卤水里蜷缩成孝平皇后自焚时的襦裙形状。
"陛下,河内郡又报私铸钱者聚众抗命!"大司徒王寻的奏报裹着焦糊味。他官袍下露出半截错刀币磨成的护心镜,边缘还沾着颍川流民的脑浆。我抬手拨动青铜算珠,忽然想起元始四年在太学讲《考工记》时,曾用算筹为学子演示井田制——那日窗外飘进的柳絮,此刻正化作漫天蝗虫啃噬诏书。
昆明池畔的地火连烧了三昼夜**。老农枯槁的手穿透羽林卫的戈戟,将半卷焦黑田契甩在我十二章纹的蔽膝上。契券边缘的"永始三年"字样,与池中倒映的未央宫飞檐重叠,恍惚间竟似当年霍光废帝时焚烧的奏疏灰烬。
"陛下!"老者嘶吼时露出被榆荚钱磨豁的牙,"这地是俺爷用五铢钱从饿殍堆里换来的!"他的草履突然崩裂,脚踝处的黥印显出新铸的"大泉五十"纹样——那是我上月刚颁的宝货制烙印。池中锦鲤突然跃起,衔走飘落的契纸残片,鱼尾拍碎的水纹里,我望见自己初任大司马时在灾民营施粥的模样:铜勺边缘凝着的粟粥,比此刻冕旒上的玉藻更晶莹。
“兰台的漏刻滴到子时,我摸到简牍缝隙里的血痂”。洛阳令密报的竹简上,"人相食"三字被蠹虫蛀出星图般的孔洞。案头那尊曾量过赈灾粟的青铜斛,此刻盛着南阳太守进献的"祥瑞"——用饿殍脂肪炼成的长明烛。烛烟在空中勾画出《周礼》的井田阡陌,却忽然被破窗而入的狂风吹散,化作地皇元年赤眉军屠城时的烽烟。
我攥碎半块麦饼,碎屑落入当年与淳于长对弈的榧木棋枰。黑子白子间残留的酒渍,突然泛起太初历推演时的算筹之影。当值的星官惊呼"彗星袭月",我却看见昆明池老农的断指,正指着灵台方向裂开的浑天仪——那里嵌着王舜临终前献上的传国玉玺碎片,裂纹恰似井田制的疆界图。
特别篇:错刀币上的血痕(币制改革秘录)
始建国二年·邯郸城
冶炉的绿焰舔舐着少府丞王业的侧脸,将他的瞳孔烧成两枚错刀币的形状。"陛下请看,"他指尖拂过青铜范上的饕餮纹,"契刀五百的错金需以人牲祭炉——昨日投进去的私铸匠,骨灰正混在这批铜水里。"
炉膛突然爆出凄厉嘶鸣,半张焦黑的人面浮现在铜液表面。我认得那匠人下颌的刺青:元始三年长安饥荒时,他曾用五铢钱在太仓外换走我半袋赈灾粟。此刻他的嘴唇在沸腾的铜汁中开合,吐出的气泡拼成《考工记》里的铸金诀:"金有六齐..."
"陇西急报!"信使的喊声割裂热雾。他捧上的木匣里,二十枚错刀币串着羌人孩童的乳牙——这是敦煌太守说的"一斛霉粟"的市价。我摩挲刀币上"一刀平五千"的篆文,突然想起元寿元年:淳于长被腰斩前,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冠冕上的金珰。
天凤六年·洛阳鬼市
更夫敲着人胫骨制成的梆子,月光在瓦当间淌成私铸钱的铜绿。我披着商贾的貉裘,看贩缯者用剪刀绞碎"大布黄千"——这些铜片正被熔作三棱箭镞,箭尾羽毛却是《乐经》残卷的碎片。
"客官要哪种钱?"枯手从地缝伸出,掌心里躺着六泉十布,"小泉直一兑米三合,国宝金匮值半条人腿。"老妪的襦裙缀满榆荚钱,当她转身取货时,我瞥见其背上黥着《汉书·食货志》——那是用王田制反抗者的血刺的。
突然马蹄踏碎鬼市的寂静,五均官的铜戟挑翻酒肆布幌。逃窜的人群中,有个稚童将错刀币塞进眼眶:"娘说这样能看见黄泉下的爹..."他淌血的瞳孔里,倒映着我初拜大司马时在灾民营立的粟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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