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谁才是谁的新欢旧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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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管家的声音轻轻传来,轻得仿若雪松枝头抖落的霜:“少爷,姜茶煨在书房。”

顾知宴微微颔首,不经意间,瞥见西翼窗棂透出的暖橘色光斑,那是林知夏曾经不惜重金拍下的威尼斯琉璃灯。琉璃灯在窗棂间流淌着蜜色光晕,顾知宴的喉结在阴影中轻轻滚动。

唐果在傅景铄十八岁生日宴会说的“说不定顾知宴书房现在还锁着林知夏的照片呢”,竟真的一语成谶了。

顾知宴抬步踏入西翼书房,屋内静谧得落针可闻。案几上,姜茶盛在哥窑开片盏中,随着他的靠近,漾起丝丝缕缕的琥珀色涟漪,茶香悠悠飘散,却难以驱散这满室的寂寥。

他微微俯身,屈指叩开紫檀木屉,刹那间,雪松香裹挟着陈年宣纸特有的古旧气息汹涌漫涌而出,似是岁月尘封的记忆被陡然开启。他从中取出一支古巴雪茄,修长的手指拿起鲛皮火机,“啪” 的一声,跳跃的蓝焰蹿起,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脆。

雪茄在火焰的轻抚下苏醒,烟丝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一下一下,竟像极了那年哈佛桥头,林知夏撕碎情书时纸张发出的微弱哀鸣,声声敲在他的心尖。

烟雾袅袅升腾,悠悠攀上鎏金珐琅钟的罗马数字,那精致的表盘在烟雾的笼罩下,仿若蒙上了一层岁月的纱。那些在商场上练就的品烟姿势,此刻在玻璃展柜的倒影里,却显出几分奇异的倦态——左手虎口处还沾着秦暮雪的橙花香水味。

顾知宴静静地望着那袅娜升腾的烟圈,悠悠穿过威尼斯琉璃灯散发的暖光晕圈。

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回到十八岁的冬夜。京城的街头银装素裹,寒风凛冽。林知夏笑着跑到他身边,把冻得通红的手不由分说地伸进他的校服口袋,指尖还粘着融化的草莓,丝丝甜意顺着指尖传递,暖了他的心房。而今那抹甜腻早已化作柜子里那些被撕碎的情书残骸,钢笔洇开的墨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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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烟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柚木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二楼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带着独属于她的韵律,第三阶的榫卯依旧松动,微微下陷,恰似父亲当年钉歪的标本框,承载着岁月里那些并不完美却无比珍贵的回忆。

傅景烁仿若守护的骑士,静静跟在她身后。昏黄的灯光宛如一层薄纱,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好似一幅古朴的剪影画。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恰似李清照笔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绵绵愁绪,丝丝缕缕,萦绕不散。

两人之间,言语似乎都成了多余。那未曾宣之于口的“喜欢”,恰似白居易诗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羞涩地隐匿在心底深处,却又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即便被云层遮挡,也依旧清晰可感,熠熠生辉。

傅景烁的每一步跟随,每一个关切的眼神,都在诉说着无声的陪伴。这份陪伴,没有甜言蜜语的华丽堆砌,却宛如冬日里穿透阴霾的暖阳,夏日里轻拂面庞的清风,让苏雨烟在悲伤的漩涡中,寻得了一处温暖的港湾。

“今晚,你歇我房间罢。”苏雨烟垂着眼,声音带着哭过后独有的沙哑与疲惫,轻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泛着哭痕的脸上,因为用手擦拭泪水,留下了一道道红印,恰似“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话甫出口,只见傅景烁的耳尖便洇出珊瑚色,恰似书桌上那盏老台灯罩子里的钨丝突然烧红,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

苏雨烟别开眼,纤细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柚木门框,一下又一下,敲得她自己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我住隔壁父母旧屋。”

随着她的动作,黄铜合页转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带起一阵穿堂风,墙上那本《黎曼猜想深度解析图谱》被掀开半页,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在小声嘀咕着这两人之间隐秘的心事。

二十平米的卧室浸在孔雀石台灯的光晕里,铁灰色的床单被抻得平整如冷冻湖面,泛着冷冽又静谧的光泽。唯有枕畔两道细细的荷叶边,悄然泄露了少女时代那一抹残存的温柔。

书桌取代了寻常女孩的梳妆台,上面堆满了各类书籍。《Modern Methods in Mathematical Physics: Functional Analysis》与《应用泛函分析》犬牙交错,恰似两个在知识战场上博弈的勇士。

苏雨烟抽走床头柜上的那本相册,露出底下老式德制显微镜的铜绿基座。那些氧化斑痕犹如岁月滋生的苔藓,沿着高斯函数曲线的阴影,不紧不慢地攀爬,恰似“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描绘的那般,在时光里默默生长,见证着往昔的故事。

“早些休息。”说罢,她别过头,带着恰似“却把青梅嗅”时的青涩,匆匆转身,逃离般地往门口走去。

“烟烟,晚安。”傅景烁望着苏雨烟瘦弱的背影,声音轻柔得仿佛春日里的微风,生怕惊扰到她。

傅景烁轻轻将驼色羊绒大衣覆在椅背,那大衣仿若一朵从冬日暖阳里飘落的暖云,不经意间坠入这满是数学符号与理性思维构建的极坐标网格般的房间,带来一丝柔和与温暖,恰似“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中的那份温柔与安然。

苏雨烟打开隔壁父母旧屋的房门,一股陈旧却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的一切,仿若被施了时间的魔法,依旧停留在她8岁父亲离世那年的模样。

简单的木质家具,带着岁月打磨的温润质感,被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在坚守着曾经的温暖与安宁。

五斗橱顶的相框玻璃蒙了灰,父母在云纹银框里微笑,母亲旗袍上的缠枝莲纹倒比活人更鲜活些。苏雨烟用指尖在橱面划出道痕,灰扑扑的印子底下露出朱漆,恍如剥落的旧年胭脂。

傅景烁掀开被子,刹那间,一股甜润的蜜桃香气若隐若现,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这股香气并非那种浓烈馥郁的甜腻,而是恰似春日里枝头初绽的蜜桃,带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明媚与清新,与苏雨烟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傅景烁的脊背缓缓贴上那方柔软床铺,动作轻缓得如同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头一回躺在女生的卧榻之上,每一次鼻息的翕动,都像是在与苏雨烟进行着一场悄无声息的亲昵交流。

此刻,他就像漂泊许久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正应了那句“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困意如汹涌潮水般袭来,眼皮好似被灌了铅,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没多会儿,傅景烁便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安稳。在梦境里,苏雨烟的身影若隐若现,那熟悉的蜜桃香气萦绕身旁,像是为他筑起了一座抵御外界纷扰的温暖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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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三月初湿雾如一层薄纱,轻轻啃噬着窗棂。

清晨六点三十分,苏雨烟像是被时光的丝线轻轻唤醒,生物钟精准得恰似张爱玲笔下那些被命运精准拨弄的人生,分毫不差。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皮似被悲伤的重量拉扯着,沉重得难以抬起。

苏雨烟缓缓从床上坐起,双脚试探性地落在地面,像是踩在易碎的薄冰之上,慢慢起身,她屏气敛息,时刻留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每一个动作都被拆解成无数个细微的片段,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连被子的褶皱都被她留意着,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惊扰了傅景烁的清梦。

踏入厨房,苏雨烟径直走向橱柜,玉手轻抬,指尖如灵动的蝶,取下那口常用的陶瓷砂锅,动作轻盈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她将砂锅稳稳架在天然气灶上,旋即打开灶火,蓝色的火苗瞬间蹿起,似是为她的清晨序曲添上一抹跃动的音符。

苏雨烟在这烟火之地,为自己和傅景烁准备了一份满含营养的虾仁青菜粳米粥,简单的食材在她的安排下,即将化为暖人心胃的美味。

平板架上的iPad Pro正播放着普林斯顿拓扑学公开课,AirPods里传出的英语讲解声与瓷勺碰壁声在晨光里交织成复调。她一边留意着锅中的粥,一边沉浸在学术的海洋中,目光在粥与屏幕间自然流转,每一个转头、每一次抬手搅拌,都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

八时零六分,晨光已经铺满了半个庭院,二楼还是一片静谧。

疫情防控宣传广播车的声音,伴随着偶尔的几声山雀啼鸣,悠悠飘进这宁静的别墅小院。

苏雨烟静立在楼梯口,眉头轻皱,眼神里渐渐生出担忧。

她害怕傅景烁从京城赶往苏城的这一路,被隐匿在那些未知角落的病毒趁虚而入。再想到今天是周五,傅景烁正处于高三这关键的冲刺阶段,京大附的每一堂网课都还是蛮重要的。

这般想着,苏雨烟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八时十分,她深吸一口气,沿着楼梯莲步轻移。

来到卧室门前,苏雨烟顿了顿,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恰似春日里随风轻摆的花蕊。她轻轻叩门三下,指尖残留着虾仁青菜粳米粥的香味,声音轻柔得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带着几分期待,又藏着些许羞涩。

“景烁,你起来了吗?”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室寂静。

苏雨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短暂的沉默后,她缓缓伸出手,握住那冰冷的黄铜把手,旋开了房门。

屋内,晨光透过轻薄的窗帘,如细密的金纱般倾洒在床榻之上。傅景烁侧身而卧,侧脸深深陷在荷叶边灰枕套里,仿若一幅静谧的油画。他那浓密的睫毛,恰似蝴蝶的薄翼,在眼下投下仿若傅里叶变换般神秘又细密的影斑。

豪门世家公子的他,怕是第一次盖这样普通的羊毛被吧。

苏雨烟轻移莲步来到床头,缓缓探出手,指尖如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带着无尽的关切,轻轻抚上了傅景烁的额头。触手一片温热,并无发烫之感,她那颗高悬着的心,这才如尘埃落定般,缓缓落了下来。

“景烁。”她微微俯身,带着独有的温柔与细腻 ,“醒醒。”

傅景烁在生物钟紊乱的混沌中浮起,鼻腔先捕捉到蜜桃香的气息。他的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睡意,带着几分懵懂与迷茫,在看到苏雨烟的那一刻,眼神里闪过一丝怔愣,随后渐渐聚焦,轻声回应:“早,烟烟。”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又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阳光在餐桌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青瓷碗沿还沾着半粒粳米,傅景烁的汤匙已搁在骨碟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我来收拾罢。”苏雨烟轻轻截住傅景烁伸向碗碟的手,她的羽绒袖口不经意间扫过少年腕间那有着精致月相盘的欧米茄超霸表,动作轻柔而自然,“你该上网课了,三楼书房的电脑已经打开了。”

傅景烁听闻,微微一怔,眼中迅速涌起一层温热的感动:“谢谢你,烟烟。”

苏雨烟犹豫了一瞬,长睫轻颤,鼓起勇气轻启朱唇:“那个…… 景烁,要不要给傅先生和傅太太报个平安呀?”

“嗯,听烟烟的。”傅景烁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然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6

“云邸宫”60层顶跃,秦慕雪凭窗而立,俯瞰着她就职的京视大厦。大厦的LED幕墙循环播放着抗疫特别节目,一幅幅感人至深的画面,诉说着这座城市在疫情阴霾下的坚韧与希望,宛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描绘的那般,困境中孕育着新生。

随着暗藏式移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智能香氛系统释放出的气息扑面而来,前调雪松的淡雅清新,如同山间初雪,纯净而宁静;中调晚香玉的馥郁芬芳,恰似春日繁花,热烈而迷人,瞬间将整个空间萦绕在一片梦幻的氛围之中。

步入衣帽间,三十米环形衣墙如DNA双螺旋般缓缓展开,仿佛一部记录着秦慕雪生活轨迹的时尚史书。

左侧,悬挂着顾知宴赠的高定系列,每一件都宛如艺术品般精美绝伦。其中,Dior早春度假裙的腰线精确对应她72厘米的尺寸。

右侧,是她在这近六年的奋斗岁月里分期购置的职业套装,MaxMara羊绒大衣上还别着京视工牌,那工牌承载着她的梦想与努力,见证了她从青涩到成熟的蜕变。

中央的玻璃展柜里,七只爱马仕铂金包按光谱色阶排列,熠熠生辉,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各有风姿却又和谐统一。最外侧的雾面鳄鱼皮Birkin 25,皮质细腻而坚韧,纹理独特而神秘,宛如暗夜中的精灵,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魅力。

这间衣帽间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秦慕雪一路走来的见证,是她在这座城市扎根的一枚勋章。

昨夜,林知夏的那通电话,却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秦慕雪心中那点美好的幻想,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将她笼罩。

秦慕雪不由想起傅景烁十八岁生日宴会,她与林知夏初次交锋的场景。林知夏那句“秦小姐的耳环比路透社快讯还敏锐”,宛如一记绵里藏针的暗箭,至今仍在她耳畔回响。

秦慕雪私下里早已将林知夏的信息摸了个底儿掉,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一分了解便多一分胜算。

林知夏,这个名字对于秦慕雪来说,宛如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她是顾知宴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是那片一碰就痛的逆鳞。与两年前的那位超模相比,可堪云泥之别。

林知夏贯穿了顾知宴的整个青春,是他青涩初恋的女主角,是他懵懂爱意的最初寄托。更要命的是,她是唯一一个主动决然地与顾知宴分手的女人,这份特殊的经历,让她在顾知宴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

顾知宴的平日工作极为繁忙,秦慕雪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见不上他一面。疫情的影响,意外打乱了顾知宴的工作节奏。这段时间,他来这里的频率增高了。

秦慕雪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一番深思熟虑后,她毅然向台里申请了年休。她深知,这样的机会或许稍纵即逝,她渴望在这段日子进,用心经营与顾知宴的相处时光。

而此时的顾知宴,孤影独立于顾氏集团总部 60 层那扇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往日那双深邃锐利、似乎能洞悉世事的眼眸,此刻失去了聚焦,眼神空洞而涣散。

他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大半的雪茄,缭绕的烟雾朦胧了他冷峻的轮廓。他全然没有察觉,随着思绪飘远,手指不自觉地渐渐放松,那烟灰如同深秋飘零的落叶,簌簌地落下,在光亮如镜的意大利进口卡拉拉白大理石地面上散成一片凌乱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