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洋人登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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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转眼距离方源苏醒已有半月有余，这期间在秀儿和母亲的照顾下，方源的伤势已愈七八。
这日，江宁城的暑气如浓稠的热汤，沉甸甸地笼罩着大地。方府的朱漆大门外，几辆装饰奢华的西洋马车缓缓停下。车轮在青石板路上碾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车门打开，下来几位身着笔挺西装的洋人，他们头戴高顶礼帽，皮鞋锃亮，为首的正是英国驻江宁领事馆的官员亨利。
亨利身材高大，鹰钩鼻下留着一撮修剪整齐的小胡子，蓝色的眼眸中透着精明与算计。此次前来，他表面上是为方源受伤一事登门致歉，实则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方府的下人看到洋人来访，匆忙进去通报。方怀仁得知消息后，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厌恶。但身为朝廷官员，碍于礼节，他还是整理了一下衣冠，带着方源来到正厅等候。
不多时，亨利一行人在管家的引领下，踏入正厅。亨利脸上立刻堆起了看似诚挚的笑容，微微欠身，用那带着浓重口音且并不流利的汉语说道：“方大人，久仰大名，今日冒昧到访，还望恕罪。”
方怀仁面色冷淡，微微拱手，语气不咸不淡：“亨利先生客气了，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亨利佯装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方大人，此次前来，实在是为上次那起不幸的冲突事件。我们的护卫行事太过鲁莽，竟伤到了方公子，这实在是我们的疏忽，我代表领事馆，向方大人和方公子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说罢，他转身示意随从，随从们立刻抬上几个精致的木箱，放在厅中。
“这些是我们从英国带来的一点心意，还望方大人和方公子能够笑纳。”亨利说道。
方源看着那些木箱，心中冷笑，这些洋人平日里耀武扬威，如今却突然摆出这副道歉送礼的姿态，虚伪至极。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站在父亲身旁。
方怀仁看着那些礼品，并未露出丝毫喜色，淡淡地说道：“亨利先生，礼物就不必了。此次冲突，贵国护卫与激进人士在城中大打出手，扰乱治安，还致使我儿受伤，此事贵方需给个合理的交代。”
亨利连忙点头，说道：“方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已经对相关护卫进行了惩处。只是这江宁城近来局势复杂，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才导致这样的意外发生。我们也希望能够与方大人一起，维护好江宁城的和平与稳定。”
方源忍不住开口道：“维护和平与稳定？亨利先生，据我所知，那些激进人士也是因为不满洋人在我大清的种种行径，才会引发冲突。贵国若真有诚意维护和平，为何不约束好自己人，收敛一下在大清的所作所为？”
亨利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个看似年轻的公子哥竟如此犀利。但他很快恢复镇定，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方公子，您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我们大英帝国一直秉持着友好通商的原则与大清往来，为大清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商品，促进了大清的发展。那些冲突，不过是个别激进分子的误解。”
方怀仁冷哼一声：“误解？这些年来，洋人在我大清的土地上，强开商埠，倾销商品，挤压我大清百姓的生计，这也是误解？”
亨利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方大人，时代在发展，贸易往来乃是大势所趋。大清若想跟上世界的步伐，就必须顺应潮流。我们此次前来，除了为方公子受伤之事道歉，其实还有一事相商。”
方怀仁面色一沉，冷冷道：“我就知道，亨利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客气。请讲吧，到底所为何事？”
亨利看了看左右，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方大人，如今大清与我国贸易往来日益频繁，但在贸易政策上，还存在诸多阻碍。比如关税过高，一些商品的流通限制过多，这对双方的商业发展都极为不利。我们希望方大人能够利用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为我们美言几句，推动一些贸易政策的调整。”
方怀仁心中顿时明白，这些洋人果然是想通过自己，获取更多的商业特权，进一步掠夺大清的财富。他正要开口严词拒绝，方源却抢先说道：“亨利先生，此事关系重大，涉及朝廷政策，我父亲一人恐怕难以决定。而且，贸易政策的调整，需要综合考虑多方面的因素，并非一蹴而就。”
亨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仍不死心地说道：“方公子，您说得没错。但方大人在朝中德高望重，若能出面牵头，联合其他大臣，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必定大增。这不仅对我们英国的商业发展有利，对大清来说，也能引入更多的先进技术和资本，促进大清的繁荣啊。”
方源微微一笑，说道：“亨利先生，您的一番话看似有理。但我们方家向来行事谨慎，此事我们需要慎重考虑。这样吧，容我们几日时间，仔细权衡利弊，再给您答复如何？”
亨利见方源如此说，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说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方公子果然通情达理。还望方大人和公子能够尽快给我们答复，此事若能促成，对大家都有莫大的好处。我们英国领事馆，也一定会铭记方大人和公子的这份情谊。”
方怀仁看着亨利那副急于求成的样子，心中厌恶不已，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送走洋人后，方怀仁一脸不悦地看着方源：“源儿，你为何要答应他们？这些洋人狼子野心，他们所谓的贸易政策调整，分明是想进一步压榨我大清，我们怎能与他们同流合污？”
方源微微一笑，说道：“爹，我自然知道洋人的阴谋。但我们若直接拒绝，他们必定会另寻他法，而且还会对我们心生警惕。这样一来，我们就失去了与他们接触的机会。我假意答应，先稳住他们，与他们搭上线，日后我们开展工业革新，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关键的技术和资源。”
方怀仁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说道：“源儿，你说的虽有道理，但此事风险极大。这些洋人狡猾奸诈，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陷入他们的圈套，被他们抓住把柄，到时候恐怕会惹来大祸。”
方源坚定地看着父亲，说道：“爹，我明白其中的风险。但如今大清面临内忧外患，若想改变现状，就必须敢于冒险。通过与洋人周旋，我们不仅能获取所需的东西，还能更深入地了解他们的手段和动向，以便更好地应对。儿子心中已有全盘计划，还望爹能够相信我。”
方怀仁看着方源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暗暗叹息。他深知儿子一心想要为大清做些实事，改变国家的命运。思索良久，他缓缓点头：“源儿，既然你已考虑周全，为父就支持你。但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方源感激地看着父亲：“爹，您放心，儿子一定会谨慎行事。这只是我们改变大清命运的第一步，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离开方府的亨利一行人坐在马车上，一个随行的洋人忍不住抱怨到：“这个方怀仁，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我们有求于他，早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亨利冷哼一声：“哼，这些清朝官员，大多都是顽固不化的老古董，不过那个方源，倒是有点见识，比他父亲灵活多了。”
另一个洋人接口道：“管他呢，只要他们能帮我们促成贸易政策的调整，让我们在大清获取更多的利益就行。要是他们敢耍什么花样，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亨利微微眯起眼睛，望着车窗外繁华却又透着陈旧的江宁城街道，阴恻恻地说：“没错，大清这块肥肉，我们是吃定了。方怀仁父子若是乖乖听话，倒也能让他们从中分一杯羹，否则……”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充满威胁的语气，让车内的气氛变得更加阴冷，
而此刻的方府，方源开始暗中收集关于西方工业技术和贸易政策的资料，深入分析洋人的商业策略和目的。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如何巧妙地利用与洋人的这层关系，为即将展开的工业革新计划谋取最大的利益。而亨利那边，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方府的答复，他以为方源已经被自己说服，却不知方源早已在心中布下了一盘针对洋人的庞大棋局，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