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他的想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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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市的夏夜像块被揉碎的彩虹糖,何欣悦摘下香奈儿墨镜,任由卷发红唇淹没在荧光棒的海洋里。音乐节入口处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朱志荣的宣传视频:男人穿着破洞牛仔外套,指尖在木吉他弦上翻飞,喉间滚出的歌声像裹挟着沙砾的海风,刮过每个听众的耳膜。
“何姐,您真的不用保镖跟着?”西米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几分担忧,“上次狗仔队在电影节拍到您和三线明星跳舞——”
“嘘。”何欣悦捏紧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父亲半小时前发来的短信:“陈董事今晚从香港飞过来,九点在四季酒店等你。”她扯了扯oversize的白色T恤,故意让肩带滑下半边,腕间的翡翠镯子被她藏进了帆布包——那是今早出门前,她第一次对西米说谎:“我去公司加班。”
舞台上的聚光灯突然暗下来,人群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声。当第一声吉他弦响划破夜空时,何欣悦感觉有电流从脚底窜上脊梁——朱志荣站在升降台上,背后是漫天闪烁的星子,他低头调弦的侧影让她想起十六岁那年在伦敦看的摇滚音乐剧,男主角也是这样,用破音的沙哑嗓音唱着关于自由的诗。
安可曲结束时,何欣悦的T恤已经被汗水黏在背上。她跟着人流往后台走,帆布包上的金属挂饰叮当作响,混着空气中的尼古丁味和劣质香水味。拐角处的消防栓旁,几个乐手正在传着一瓶龙舌兰,朱志荣靠在墙上,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牛仔外套上别着枚生锈的星星徽章。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她掏出手机,屏保是奶奶临终前和她的合照,慌忙间调成了相机模式。
朱志荣抬头,眼尾的泪痣在路灯下泛着暗红:“没带专辑?”声音比舞台上哑了几分,像被砂纸磨过的绸缎。
何欣悦这才想起,自己连张海报都没买:“我……我喜欢你唱《候鸟》时的尾音处理。”她指的是刚才那首压轴曲,副歌部分他突然降了半个调,像候鸟折翼坠落在海面。
男人笑了,露出左侧的虎牙:“经纪人说那段该飙高音,可我总觉得候鸟飞累了,就得落地歇会儿。”他弹了弹烟灰,忽然盯着她的手腕:“你戴过玉镯?这里有印子。”
她下意识地缩手,帆布包的带子硌得肩膀生疼:“以前戴过,现在摘了。”巷口的风掀起她的卷发,带来远处小吃摊的孜然味,“你为什么不去大公司?以你的才华,签约天娱传媒——”
“然后被包装成唱跳偶像,每天在综艺里翻跟头?”朱志荣丢掉烟头,用鞋底碾了碾,金属徽章在暗处闪了一下,“我宁可在Livehouse唱到嗓子哑,也不想当资本手里的提线木偶。”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何欣悦的太阳穴。她想起上周例会上,父亲坚持让旗下艺人接某款保健品广告,哪怕对方刚在剧里演了癌症病人:“观众要看的是亲切感,生病的人更该保养。”此刻她望着朱志荣磨破的马丁靴,突然觉得他鞋跟上的泥点,比那些相亲对象的钻石袖扣更真实。
音乐节散场时,暴雨突然砸落。何欣悦跟着朱志荣躲进街角的24小时便利店,塑料椅上还沾着夜露的潮气。男人从帆布袋里掏出把缺了角的口琴,吹起《甜蜜蜜》的调子,跑调的音符混着微波炉里饭团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雾蒙蒙的水珠。
“你家人不管你吗?”朱志荣突然停下,看着她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十三个未接来电,“这么晚还在外面疯。”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屏幕上父亲的名字像道灼人的光:“他们觉得我该按时回家相亲,嫁给银行公子或者上市公司继承人。”顿了顿,又补了句,“就像你说的,提线木偶。”
男人的口琴滑进牛仔裤口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妈在我十岁时跟人跑了,我爸在工地搬砖,他总说我玩音乐是不务正业。”他敲了敲便利店的玻璃,雨水在上面划出银色的痕迹,“但你不一样,你看起来……”
“看起来像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何欣悦拆开饭团包装,海苔碎掉在指尖,“其实我连选剧本的权力都没有,父亲说要投资主旋律电影,我就得把喜欢的文艺片项目毙掉。”她忽然抬头,盯着他胸前的星星徽章,“你那个徽章,哪里买的?”
“自己做的。”朱志荣摸了摸徽章,生锈的边角划破指尖,渗出血珠,“用易拉罐剪的,星星嘛,就得带点棱角才好看。”
暴雨在凌晨三点渐歇,便利店的日光灯在两人脸上投下青灰色的影。何欣悦看着朱志荣蹲在地上系鞋带,发现他袜子上有个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只展翅的小鸟。她忽然想起西米说的“反向操作”,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句“战略合作伙伴”,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我知道有家很棒的肠粉店。”
男人抬头,泪痣在灯光下像颗红莓:“不怕我是坏人?”
“坏人会在便利店给陌生人吹口琴?”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肠粉店的导航,“而且,我觉得你比那些西装革履的‘好人’有趣多了。”
蒸汽在肠粉店的玻璃窗上织出白纱,何欣悦看着朱志荣往肠粉里倒了三勺辣椒酱,忽然笑出声:“你这样吃,胃受得了吗?”
“习惯了。”他用一次性筷子戳起粉皮,辣油顺着嘴角往下淌,“巡演时经常吃不上热饭,有次在西北戈壁,啃了三天冷馒头。”忽然抬头,盯着她小心翼翼挑开葱花的动作,“你在家吃饭,是不是连刀叉都要摆成四十五度角?”
她的筷子顿在半空:“你怎么知道?”
“猜的。”朱志荣擦了擦嘴,窗外的天光已经泛白,“有钱人总把日子过成精致的舞台剧,连笑都要对着镜子练弧度。”他指了指她的手腕,“就像你藏起来的玉镯,明明戴着难受,却舍不得摘。”
何欣悦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想起昨天在音乐节,当朱志荣唱到“我不要做被关在金丝笼里的燕,宁愿做撞向玻璃的蝶”时,台下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哭到发抖。此刻晨光里,男人衬衫领口的线头在微风中摇晃,却比任何高定西装都更让她心动。
“其实我……”她刚开口,手机突然震动,是西米发来的消息:“何董发现您没去公司,现在正让人调监控!”
肠粉店的门铃突然被撞响,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闯进来,为首的是何家的保镖队长老陈:“小姐,董事长让您立刻回家。”
朱志荣的筷子“啪”地落在瓷盘里,盯着老陈胸前的工牌:“你们这是绑架?”
“朱先生,抱歉。”老陈恭敬地低头,却伸手扣住何欣悦的手腕,“董事长说,无论您在哪里,都要带回去。”
何欣悦被拽起的瞬间,帆布包滑落在地,翡翠镯子滚到朱志荣脚边。他弯腰捡起,触手一片冰凉,忽然抬头对她笑:“明天晚上,后海的Livehouse,我有场演出。”他把镯子塞进她掌心,指尖的温度还带着辣椒酱的灼热,“如果你来,我就唱首新歌,写给金丝笼里的蝴蝶的。”
便利店的暴雨、凌晨的口琴、肠粉店的晨光,在保镖的催促声中渐渐模糊。何欣悦被塞进保姆车时,看见朱志荣站在街角,破洞牛仔外套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不肯屈服的旗。她低头看着掌心里的镯子,突然发现内侧刻着行小字——是奶奶的字迹:“愿吾孙,得遇良人,心有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