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催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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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在早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何欣悦用银叉戳了戳盘子里的法式煎蛋,溏心顺着瓷盘边缘缓缓流淌,像极了她此刻黏腻的心情。父亲何明修坐在长桌另一端,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报纸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末了突然开口:“今晚六点,半岛酒店顶楼。”

何欣悦她指尖一顿:“又是什么人?”

“汇通银行的小公子,刚从伦敦回来。”何明修翻过报纸,镜片后的目光藏在油墨字里,“你王伯母说他钢琴十级,还收藏了三幅吴冠中的原作。”

刀叉与瓷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何欣悦望着腕间那只冰种翡翠镯子——是奶奶临终前亲手给她戴上的,说等她穿上绣着并蒂莲的喜服时,这抹水绿便该衬上红盖头了。可此刻镯子紧箍着她的手腕,倒像是父亲给她套上的无形枷锁。

“爸,我上周才见过投行的周先生。”她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再说了,我才二十四岁——”

“你妈二十四岁时,你都能满地跑了。”何明修合上报纸,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欣悦,我和你妈就盼着你能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别像那些娱乐圈的明星,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的慈善晚宴,父亲把她介绍给影视公司的太子爷时,对方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女士口红,颜色正是她昨天在美妆博主那里见过的“斩男色”。而父亲却笑着对她说:“年轻人嘛,多接触接触就有感情了。”

“叮——”

电梯门在三十二楼打开,何欣悦踩着细高跟拐进走廊,香奈儿套装的剪裁让她的肩线显得格外利落。助理西米早已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捧着平板电脑,鼻尖还萦绕着她惯用的橙花精油香。

“何姐,十点钟和《时尚芭莎》的拍摄方案需要您过目。”西米跟着她走进办公室,忽然瞥见她眉间的倦意,“您脸色不太好,昨晚又被催婚了?”

何欣悦跌进真皮转椅里,顺手扯松了丝巾:“我爸现在连司机都使唤上了,昨天送我去公司的路上,老张居然说‘小姐,林少爷的保时捷比咱们的宾利省油’。”

西米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上次那个写剧本的顾先生呢?您不是说他聊起《牡丹亭》挺有意思的?”

“他是挺有意思。”何欣悦扯出抽屉里的相亲资料夹,翻到夹在中间的那张烫金名片,“直到他问我能不能投资他的新剧,说女主角要按照我的形象来写。”

办公室里的香薰机咕嘟咕嘟冒着白雾,西米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其实我觉得,您可以试试‘反向操作’。”

“什么意思?”

“比如……”西米指了指窗外的写字楼,“找个看起来完全不符合何董标准的人,让他知难而退?”

何欣悦挑眉:“比如快递员?外卖小哥?”

“或者——”西米忽然瞥见她办公桌上的台历,眼睛一亮,“下周那个公益活动!您不是要去自闭症儿童中心吗?那里有个志愿者老师,叫许言,我看过他的资料,单亲家庭,住在老城区,开一辆十年的二手吉普车——”

“停。”何欣悦突然坐直身子,指尖划过台历上的日期,“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拿志愿者当挡箭牌?”

西米吐了吐舌头:“只是建议嘛……不过何董选女婿的标准,不一直是‘门当户对’吗?要是突然出现个‘不符合标准’的人,说不定他反而会觉得您眼光独特?”

窗外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何欣悦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想起上个月在父亲书房,无意中听见他和秘书说:“欣悦的婚事不能马虎,得找个能帮衬家族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公司即将上市的项目,需要精准匹配的“战略合作伙伴”。

傍晚的会客厅飘着茉莉茶香,何欣悦望着落地窗外的晚霞,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对面坐着的男人穿一身定制西装,袖口的袖扣闪着碎钻的光——是今天的相亲对象,汇通银行的“钢琴王子”陈景明。

“何小姐平时喜欢听什么音乐?”陈景明的声音像他的领带一样工整,“我最近在练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要不要去我的私人琴房听听?”

“不了,我对古典音乐不太懂。”何欣悦抿了口茶,忽然瞥见玄关处闪过父亲的身影,正和陈景明的父亲低声交谈,手势里带着几分商场上的默契。

“听说何小姐在负责公司的影视投资?”陈景明换了个话题,“我们银行最近在做文化产业并购,说不定可以合作——”

“景明,欣悦还年轻,别聊这些生意上的事。”何明修不知何时走到沙发旁,拍了拍陈景明的肩膀,“你们年轻人啊,多聊聊兴趣爱好。”

陈景明立刻露出得体的微笑:“伯父说得对,我听说何小姐喜欢收藏古画?我父亲在香港有幅明代的《渔樵图》,改天可以请您去鉴赏——”

何欣悦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她在拍卖行第一次见到唐寅的《秋风纨扇图》,画中女子执扇而立,眼底尽是孤寂。当时父亲说:“这幅画升值空间不大,不如买傅抱石的山水。”而她坚持用自己的零花钱拍下了那幅画,至今挂在卧室的墙上。

“抱歉,我突然想起有工作要处理。”她猛地站起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西米,帮我拿一下外套。”

何明修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欣悦——”

“爸,明天还要和院线谈排片的事。”她不敢看父亲的眼睛,抓起手包就往外走,晚风卷着香樟树的叶子扑进领口,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卧室的落地灯在墙上投下温柔的光晕,何欣悦对着镜子摘下翡翠镯子,腕间留下一道淡淡的红印。手机忽然震动,微信弹出西米的消息:“何姐,许言老师同意明天和您见面了!他说下午三点在自闭症中心门口等您。”

她盯着屏幕上的“许言”两个字,想起西米给她看过的资料:二十九岁,师范大学毕业,放弃了重点中学的工作,在社区办了个公益画室,专门教自闭症儿童画画。照片里的男人穿着洗旧的牛仔外套,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和那些西装革履的相亲对象截然不同。

“或许可以试试。”她喃喃自语,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父母的争吵声。

“你别总是逼她!”是母亲的声音,“欣悦不是你公司的棋子——”

“棋子?”父亲的声音带着怒气,“我给她挑的哪个不是青年才俊?你看看她最近拍的那些电视剧,整天和男明星传绯闻,像什么样子!”

何欣悦靠在床头,望着墙上的《秋风纨扇图》,画中女子的眼睛仿佛在月光下流转。她忽然想起许言资料里的一句话:“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星星,需要耐心等待他们发光。”

或许,她也该做一颗不被定义的星星。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西米,明天帮我准备一套休闲装,别太正式的。对了,把奶奶留给我的那支玉簪找出来——”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了香樟树梢,翡翠镯子在梳妆台上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