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血色婚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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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穿透长安城的夜色。沈昭将银针浸入药酒时,铜镜中映出柳如眉苍白的脸。她喜服上的金线牡丹因冷汗而沾湿,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几分诡异。
“柳家妹妹还记得上月初八在佛堂跪碎瓷片的模样吗?“沈昭一边轻声问着,一边捻动手中绣绷,丝线在她指尖游走,宛如活蛇。
柳如眉喉头滚动,腕间银链随着她的颤抖发出细碎声响。那是沈昭特制的牵机引,正顺着血脉游向心脉。三日前从漠北密探身上搜出的蛊虫卵,此刻正在她胞宫深处蠢蠢欲动。妆奁底层暗格里,三枚血蛊虫卵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昨夜沈昭亲手从萧凛酒壶中刮出的毒物。
喜轿行至朱雀门时,萧凛的弯刀猛地钉在轿帘上。轿厢剧烈晃动,龙涎香夹杂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沈昭隔着红绸抚上心口,那里埋着药王谷秘制的冰魄针。漠北独有的“血狼香“钻入鼻腔时,记忆突然翻涌——七岁那夜,药王谷主将匕首塞进她手心,袖口金线上赫然绣着狼头图腾。轿帘缝隙外,三皇子府暗卫的玄色衣角一闪而过。
“沈姑娘好手段。“鎏金面具下,萧凛冷眸如冰,指尖轻划过她凤冠上的东珠,“用漠北秘药控制柳家嫡女,就为让本王娶个替身?“他腰间玉佩与沈昭怀中残缺玉玦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沈昭袖中银针直刺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猛然顿住。“殿下若想掀了喜轿,不妨试试药王谷三千死士答不答应。“她故意让冰魄针在心口颤动,那是谷主用心头血淬炼的暗器。
大婚之夜,合卺酒在满室红烛映照下泛起青芒。萧凛执杯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望着沈昭凤冠上摇晃的珍珠,忽然想起母妃临终时紧攥的断簪——同样青碧色的簪头,同样淬着蚀骨之毒。那是二十年前药王谷大火的夜晚,母妃将他塞进密道前,从发间拔下的最后信物。
酒液滑过喉头的刹那,萧凛瞳孔骤缩,这味道竟与当年母妃喂他的毒奶如出一辙。
“本王说过,漠北勇士饮血为盟。“弯刀架在颈间时,沈昭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狰狞疤痕——与她心口胎记形状完全重合,此刻正泛着诡异青紫。刀锋割破嫁衣的瞬间,沈昭突然嗅到一丝熟悉雪松香,那是漠北王庭祭司才用的熏香。
金错刀抵住心口的刹那,萧凛突然低笑出声。蛊虫振翅的嗡鸣中,他染血的手指轻抚她眼尾:“二十年前药王谷大火,有个女婴被送出宫时......“剧烈咳嗽让血沫溅在沈昭嫁衣上,“左眼角有颗红痣,像极了漠北王庭的狼图腾。“他指尖划过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红光。
沈昭手中金错刀哐当坠地。记忆如利刃劈开尘封——七岁生辰那日,药王谷主将玉佩塞进她襁褓时,袖口金线绣着的正是漠北雪貂图腾。而此刻萧凛心口跳动的蛊虫,竟与她胎记纹路严丝合缝。她突然想起,昨夜在萧凛酒壶里发现的牵机引,瓶底刻着药王谷的狼头徽记。
“你和我母妃的眼睛一样。“萧凛的手垂落在地,血泊中映出沈昭煞白的脸。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涣散的瞳孔:“小心......阙......“最后一个字化作血沫,晕开一朵暗色之花。
烛火轰然熄灭的刹那,沈昭腕间银链应声而断。柳如眉的尖叫穿透木门时,她已俯身拾起萧凛临终塞给她的玉珏。月光透过窗棂,将玉珏上的“阙“字映得清晰可见——与皇帝私印纹路分毫不差。玉珏内侧刻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承平十九年御赐“,正是药王谷大火的同一年。
五更鼓响时,沈昭立在御花园假山后。手中密信被晨露浸透,药王谷叛徒名单赫然列着当朝三位皇子。远处传来禁军铁甲碰撞声,与昨夜萧凛心口蛊虫振翅的嗡鸣重叠。她想起药王谷主临终前,在她胎记上刻下的最后一笔——那分明是“阙“字最后一捺。假山缝隙间,一只血燕掠过,嘴里衔着的金丸滚落在地,表面浮动的血色符文与萧凛心口蛊虫如出一辙。
卯时晨雾裹着寒意,沈昭推开药庐暗格。冰棺中的女子与她有八分相似,心口插着半截青碧玉簪。当她触到女子腕间银铃,记忆如潮水漫上心头——二十年前雪夜,药王谷主将匕首塞进她手心时,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漠北王庭。冰棺女子腰间玉佩泛起青光,映出密室墙壁上的暗纹,竟与萧凛弯刀图腾完全吻合。
“姑奶奶,该给旧部送早膳了。“寒烟捧着食盒立在门外,袖口隐约露出刺青。沈昭望着血燕羹里浮动的暗红,想起昨夜萧凛毒发时,蛊虫游走的经脉路径——与三皇子腿疾发作时的症状完全一致。食盒底层压着张泛黄纸笺,墨迹未干地写着“柳尚书今晨暴毙“。
假山后转出个玄衣男子,腰间玉佩与萧凛残缺玉玦严丝合缝:“沈姑娘好手段,连漠北秘药都能偷梁换柱。“沈昭将银针没入他曲池穴:“殿下腰间的漠北狼牙,可是用柳尚书项上人头换的?“狼牙内侧的微雕,竟是药王谷主的侧脸。
男子闷哼倒地时,沈昭瞥见他后颈烙印——与药王谷叛徒名单上的印记一模一样。远处传来三皇子门客与礼官的密谈:“该轮到柳尚书了......“沈昭抚过柳如眉腕间淤青,镜中倒影与七岁记忆重叠——药王谷主将匕首塞进她手心时,冷声道:“要活命,就当个干净的傀儡。“
卯时末,沈昭立在御花园枯井旁。井水倒映她染血的嫁衣,与记忆中母妃自缢时的素衣渐渐重合。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她将玉珏按进井壁暗格,机关转动惊飞一群寒鸦。玉珏嵌入的瞬间,井底传来机括咔嗒声,露出半截生锈铁匣,匣中泛黄婚书上,赫然写着“药王谷主与漠北王庭联姻“。
远处传来禁军统领脚步声,他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血色——与萧凛心口蛊虫符文一致。统领靴底沾着未干的血迹,暗红纹路在青石板上蜿蜒如蛇。她忽然想起,昨夜在萧凛酒壶里发现的牵机引,瓶底刻着药王谷的狼头徽记。
“沈姑奶奶,该回府了。“周管家捧着药匣在月洞门外,匣中三颗朱红药丸泛着诡异光泽。沈昭望着药丸表面的血色符文,想起萧凛临终在她掌心写下的“阙“字——此刻正在朝阳下泛着血光。药匣底层压着泛黄信笺,墨迹晕染处依稀可辨“承平十九年冬,谷主携玉珏入宫“。
回府路上,沈昭抚过腕间新缠纱布。昨夜萧凛毒发时,蛊虫振翅的嗡鸣仍在耳畔回荡。马车经过礼部衙门,她听见三皇子门客与礼官密谈:“明日该轮到柳尚书了......“车帘微掀,她看见柳尚书被铁链穿透的肩胛骨,在晨光中森然可怖。
府中佛堂檀香未散,沈昭跪在蒲团上,望着供桌上母妃画像。画中女子眼尾的红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光芒。当她触到画像边缘,暗格突然弹开,露出半截青碧玉簪——与冰棺女子心口的凶器完全一样。簪头暗纹在烛光下渐渐显出“阙“字全貌。
子夜时分,沈昭再度潜入御花园。枯井中的铁匣完全露出,泛黄婚书上多了一行新鲜血迹:“药王谷主亲启“。她蘸血在井栏刻下“阙“字最后一捺时,远处传来瓦片碎裂声。寒烟短刀抵住她后心:“姑娘好手段,连禁军统领都敢动。“刀锋划过肌肤瞬间,沈昭袖中银针已没入她曲池穴——寒烟袖口的刺青,竟与药王谷叛徒名单上印记一模一样。
晨光初现,沈昭站在药庐密室。墙上悬着三幅人皮面具,分别是萧凛、三皇子与禁军统领的面容。铜镜前,她将最后一枚银针刺入心口,冰魄针在血脉中游走的轨迹,渐渐拼出完整“阙“字图腾。窗外喜鹊啼鸣,她望着镜中与母妃八分相似的容颜,忽然轻笑——原来二十年前药王谷大火,烧掉的不仅是前尘旧事,还有她亲手写就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