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噬心蛊宴(1/1)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医妃权谋:太医令的心尖蛊》最新章节。
暮色如融化的胭脂,浸透沈家药庐的飞檐。沈昭屏息凝神,捏着银针往药碗中滴血。当第三滴血珠坠入汤面,窗外紫藤花簌簌作响,惊飞了檐角觅食的乌鸦。她垂眸望着掌心血珠渗入药粉形成的奇异纹路,腕间翡翠镯突然发烫——这是裴砚昨日送来的“赔礼“,镯芯嵌着的蛊虫正与汤中卵粒共鸣,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二姑娘,该上汤了。“青衣小厮捧着鎏金托盘,手微微发抖,托盘中汤药幽蓝如鬼火。
沈昭接过托盘,指尖在鎏金纹路上轻轻摩挲,留下暗红血痕。十年前母亲咽气前紧攥着她的手,指甲生生掐进她腕间,那血珠渗入肌肤的灼痛,此刻又随着针尖刺入药汤泛起涟漪。
慈宁宫前的汉白玉阶覆着薄雪,沈昭倚在缠枝牡丹纹的轿帘后,目光穿过精致的花纹。朱雀长街的宫灯次第点亮,映得裴砚玄色大氅上的银线云纹时隐时现。他腰间错金玉佩碰撞鎏金香炉发出的清脆响声,惊飞了檐角乌鸦,那声响与记忆中生母咽气前紧攥的玉璜声重叠——那玉璜此刻正贴在她心口,炙热如烧红的炭。
“药王谷的贵客?“轿辇擦过他衣摆时,沈昭故意让袖中暗香浮动,那香气若有似无,如春日花丛中的一缕轻风,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媚意。
裴砚侧身避让的瞬间,腰间蛊纹令牌擦过她金丝护甲,发出细微的金铁交鸣。沈昭眼尖,一眼便瞧见令牌边缘沾着的靛蓝色血渍,心中不由一紧。那血渍颜色与三年前药王谷密室守门人血迹如出一辙,让她瞬间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昨夜裴砚逼近她时,冰凉的指尖划过她颈侧跳动的血脉,那触感让她至今心有余悸。他说:“沈姑娘这九转汤,缺了味引。“他呼吸中的龙涎香混合着某种让她想起地牢腐尸的气息,那种腥臭与香甜的混合,几乎让她作呕。
长春宫偏殿的蟠龙烛突然倾倒,火光四溅,瞬间照亮整个大殿。沈昭正捧着药盏为朱良仪斟酒,酒液在杯中缓缓旋转,映出她深邃的眸子。就在此时,史才人新染的鹅黄裙裾被药汁浸透,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殿内弥漫。
沈昭看着史才人精心描画的远山眉被褐色药汁晕染,忽然想起幼时撞见生母被蛊虫蚕食心脏的恐怖场景。那些蛊虫从施蛊者腰间玉佩中涌出,也是这般棕褐色的黏液,粘稠而令人作呕。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仿佛那些蛊虫正顺着她的血脉爬向心脏。
“姐姐这汤药...“朱良仪突然呛咳着后退,她声音沙哑而惊恐。指尖发黑如枯枝,“怎会有铁锈味?“
满座哗然中,沈昭广袖翻飞,褐色药汁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精准地浇在史才人精心描画的远山眉上。众人惊呼声里,她余光瞥见裴砚立在殿柱阴影处,指尖捏着一片泛着荧光的蛊卵残壳,烛火将他半边脸映得如同獠牙毕露的恶鬼。那蛊卵残壳上的纹路,竟与她三日前在萧明远枕下发现的图腾完全吻合。
“快传太医!“沈昭踉跄后退,状似惊恐地扯开衣襟,“臣女方才...方才被这汤药溅到...“
话音未落,二房嫡子萧明远突然暴起。他手中酒壶砸碎在地,猩红瞳孔死死盯着嫡母吕氏:“娘亲的血...真甜啊。“青筋暴起的手掌扼住吕氏雪白的脖颈,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她白皙肌肤上蜿蜒如蛇。
沈昭看着萧明远扭曲的面容,忽然想起幼时目睹生母被蛊虫钻心的场景——施蛊者腰间那枚玉佩,此刻正在裴砚手中泛着冷光,玉佩背面刻着的暗纹,与萧家祠堂供奉的族徽一模一样。
“沈姑娘好算计。“裴砚的声音裹着北地风雪的冷冽,烛火在他深邃眸中跳动成血色,“借宫宴试毒,用嫡庶相残引蛊虫现形,甚至算准了本公子会来验毒...“
沈昭重重叩首,金镶玉护甲在额间磕出血痕。尖锐的疼痛让她想起七岁那年被嫡姐推进冰窖的夜晚,也是这般刺骨的寒意。她仰起脸,泪珠悬在睫羽间,透着楚楚可怜:“谁知那蛊卵竟能藏匿十年,连太医院都...“
话未说完,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她手背——不是泪,是裴砚指尖渗出的血,正顺着她腕间跳动的血脉蜿蜒而上。
“嘘——“裴砚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冰冷的指尖划过她颈侧跳动的血脉,声音低得像毒蛇吐信:“沈姑娘可知,药王谷的追魂蛊一旦种下,需得至亲血脉的心头血才能化解?“
沈昭浑身剧震。殿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裴砚袖中滑落的蛊纹令牌——那上面沾着的血渍,此刻正与她袖口暗纹严丝合缝。她突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偶遇裴砚时,他手中把玩的金铃铛里,似乎也养着类似的蛊虫。
五更天的梆子声穿透宫墙,沈昭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萧明远被铁链捆在春凳上抽搐,嘴角挂着黑褐色的血沫。裴砚立在紫檀屏风后,手中蛊卵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卵壳裂痕中隐约可见蜷缩的蛊虫。那蛊虫振翅的频率,竟与沈昭幼年心悸发作的症状一模一样。
“漠北三千里,血亲不相见。“沈昭蘸着胭脂在拜帖背面写下这行字时,铜镜突然泛起奇异涟漪。裴砚立在月下的身影在波纹中扭曲变形,他指尖捏着的蛊卵正渗出黑血,滴在她镜中倒影的眉心——那位置,与幼年生母咽气前用血点的朱砂痣分毫不差。
镜面突然裂开细纹,裂纹沿着她脸颊蔓延,恰似当年母亲临终前在她手心掐出的月牙痕。
子时的更鼓声中,沈昭抚摸着沈家祠堂暗格里的青铜匣。匣中半枚染血的玉璜泛着幽光,与裴砚的玉佩拼合时,匣底机关弹开,露出半卷泛黄的《西域蛊经》。泛黄纸页上,“以血饲蛊“四个字突然渗出黑血,将她的指尖染得斑驳。
窗外飘来焦糊味,她知道萧家祠堂此刻定已付之一炬,而裴砚的密探正在护城河捞起那具泡发的尸体——尸身心口插着的银针,正与她三日前刺入萧明远后颈的针法如出一辙。针尾刻着的暗纹,竟与她襁褓中的长命锁图腾完全吻合。
“小姐,裴公子送来拜帖。“侍女捧着洒金笺,手微微颤抖,笺上血字在烛火下仿佛蠕动如活物,“说是...邀请姑娘共赴漠北寻蛊王。“
沈昭将玉璜按在心口,铜镜倒影里裴砚的蛊纹令牌突然发烫。她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昨夜裴砚逼近时,那句混在血腥气里的低语:“沈昭,你猜那蛊王腹中,可还藏着谁的至亲血?“
镜面突然映出幼年生母的身影——她被无数蛊虫缠绕啃噬,而施蛊者腰间的玉佩,此刻正在裴砚颈间若隐若现。
瓦当坠地的脆响惊散了满室暗影。晨光刺破窗纸的刹那,沈昭蘸着胭脂在拜帖背面又添了一句:“漠北风雪急,故人不相见。“
最后一笔拖出蜿蜒血痕,恰如裴砚袖中蛊虫钻出皮肤的轨迹。血珠滴在青砖缝隙里,竟生出细小的红莲,花瓣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纹——正是当年母亲咽气前在她掌心画的最后一道符咒。
朱砂在灯火下幽幽发亮,似是某种预兆。沈昭微闭双眼,感受翡翠镯中蛊虫的震颤。母亲临终前的叮嘱在耳边回响:“蛊有主,皆从心,若寻血亲,需见蛊王。“
宫中钟声传来,沈昭将拜帖折好,封入锦囊。玉璜印记滚烫如火,灼烧她的指尖,仿佛在提醒她那段被尘封的血脉之谜。母亲的血书,裴砚的蛊术,以及那隐匿在皇族血脉中的真相,都将在漠北风雪中揭晓。
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心中已有决断。这一路,不是为了追寻蛊毒之术,而是为了解开血脉之谜,为了那个在她记忆深处呼唤的声音。
“备轿,去裴府。“沈昭轻声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侍女应声而去,留下她独自站在晨光中,掌心的伤痕渐渐浮现出奇异的纹路。那是蛊虫的形状,也是命运的轨迹。十年前的血债,终将在漠北的风雪中清算。
而她与裴砚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将随着蛊王的现世而明晰。母亲的血,她的命,裴砚的谜,都在那遥远的漠北等待着她。
“十年蛊毒,一朝噬心。“沈昭低语着,声音轻得仿佛只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