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决不能放过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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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能放过他】
黄石的雨丝混着冰粒打在栗褐色卷发上，林小羽的雨靴踩过水洼，溅起的水花在鲜黄色雨衣上洇出深色斑点。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凌晨三点的110通知短信，此刻正被拇指反复摩挲得发亮，塑料外壳留下月牙形的指甲印。
“小羽！”同事林小婉从旋转门里探出半个身子，香奈儿五号混着咖啡味扑面而来，“晨会提前了，琼斯先生要过目世德诺家族的信托方案！”
电梯镜面映出林小羽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世德诺家族，这个昨天还让她紧张到失眠的名字，此刻却像根生锈的细针扎进太阳穴。母亲临终前视频里的格洛克手枪、床头柜上未拆封的抗抑郁药瓶、还有那句没说完的“玄关柜最里面的盒子”，突然在脑海里连成诡异的直线。
“林小婉，”她突然抓住对方手腕，指甲陷进香奈儿套装的雪纺袖口，“世德诺家族的档案里，有没有一个叫‘刘医生’的顾问？”
林小婉的睫毛在眼影下剧烈颤动：“你怎么知道？上周建明哥带过来的资料里，确实有位精神科专家叫这个名字，不过……”她压低声音，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听说他是世德诺夫人的私人医生，专管‘不方便公开的麻烦’。”
电梯在三十二楼停下时，林小羽的指甲已掐进掌心。晨会会议室飘来浓郁的古巴雪茄味，赵建明正倚在落地窗前，定制西装的肩线完美贴合他宽阔的后背，却遮不住左肩胛骨下方隐约的枪伤疤痕——上周在滨海市殡仪馆守灵时，她曾在换衣服的间隙瞥见。
“亲爱的，”赵建明转身时露出招牌式的温柔微笑，袖口的家族纹章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昨晚视频时阿姨好像很疲惫，今天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
林小羽的指尖划过手机锁屏，母亲最后发来的短信停留在2月20日23:07：“衣柜第三层抽屉的邮票，记得给建明看。”短信后面跟着串乱码，此刻在她眼里却像摩尔斯电码——那是父亲生前教她的小游戏，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建明，”她突然走向会议桌，抽出世德诺家族的信托文件，“为什么受益人名单里，会有滨海市‘安康精神疗养院’的股份？”
赵建明的瞳孔微微收缩，雪茄烟灰落在定制皮鞋上：“亲爱的，这是母亲的慈善项目，专门收治……”
“专门收治‘需要安静疗养’的人？”林小羽打断他，指甲划过文件上的红色批注，“比如，知道世德诺家族秘密的人？”她想起昨天整理母亲遗物时，在红色睡衣口袋里发现的就诊记录——2023年3月，滨海市安康精神疗养院，诊断结果：创伤后应激障碍，主治医生：刘华。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蜂鸣。赵建明的微笑慢慢凝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纹章，那个由双蛇缠绕十字架组成的图案，正是母亲临终前视频里，格洛克枪身反光映出的模糊印记。
“小羽，”他的声音突然低沉，“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并不安全。”
窗外的雨幕中，一架警用直升机正低空掠过。林小羽想起今早收到的快递——匿名寄来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母亲的诊疗记录副本、父亲车祸现场的照片，还有张泛黄的剪报：1998年，世德诺家族收购滨海市造船厂，同年，林振华船长的货轮“极光号”在公海失事。
“安全？”她突然笑了，从托特包底层摸出母亲的珍珠手链，十二颗珍珠在掌心滚成不规则的圆，“我妈妈昨晚用爸爸的格洛克自杀，而那把枪的枪证，今天早上被人从玄关柜偷走了——建明，你说，这算不算‘不安全’？”
赵建明的手猛地按在会议桌上，雪茄熄灭在文件上，烫出焦黑的洞：“听我说，小羽，阿姨的死……”
“是你们安排的。”林小羽打断他，将珍珠手链摔在世德诺家族的纹章上，“刘医生是你们的人，‘安康疗养院’的监控记录显示，他上周去过我家三次。还有，”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银行流水截图，“世德诺家族基金会，每月给我妈妈的账户打款五万元，从爸爸去世后的第二个月开始。”
雨声突然变大，盖过了赵建明的吞咽声。林小羽看见他喉结滚动，像在咽下某种苦涩的东西，而自己的指甲正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止住浑身的颤抖。她想起母亲最后视频里说的“红色睡衣”，想起便利店监控里那个穿黑色风衣取走快递的身影——和赵建明昨天穿的，是同一款式。
“为什么？”她的声音终于发颤，却死死盯着赵建明的眼睛，“我爸爸的货轮失事，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你们走私军火的证据？”
赵建明突然转身，望着雨幕中的自由钟。他的肩膀在西装下绷紧，像头被围猎的野兽：“小羽，你知道世德诺家族的座右铭吗？‘决不能放过任何威胁家族的人。’”他慢慢回头，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你爸爸是个好人，但他不该打开那批‘瓷器’的集装箱。”
林小羽的手机在掌心震动，是HS市警方发来的短信：“林女士，您母亲的尸检报告显示，体内有过量苯二氮䓬类药物残留，初步判定为他杀。”她盯着屏幕上的“他杀”二字，突然想起母亲最后通话时说的“红色睡衣不会显血迹”，原来不是自杀，而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选了件不会让女儿难过的颜色。
“所以你们伪造了自杀现场，”她慢慢走向赵建明，珍珠手链的搭扣不知何时崩开，珍珠滚落一地，“用爸爸的枪，妈妈的抗抑郁药，还有我送她的红色睡衣——就为了掩盖你们二十年前的罪行。”
赵建明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HS市家中，陈建平正跪在地上捡拾滚落的珍珠，而他脚边，是打开的玄关柜，里面躺着支没有编号的3D打印手枪和母亲视频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建平哥？”林小羽的声音终于崩溃，“他也是你们的人？”
“他是世德诺家族的影子护卫，”赵建明关掉手机，声音里带着无奈，“就像你父亲当年的角色。但你父亲选择了背叛，而建平……”他看向窗外，警用直升机正在盘旋，“选择了忠诚。”
林小羽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寄给她的明信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小羽，去查‘极光号’的货物清单，第37箱。”她曾以为那是临终的胡话，此刻却突然明白，第37箱里装的，不是瓷器，而是世德诺家族走私的军火证据。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赵建明掏出枪，和母亲视频里的格洛克一模一样，“跟我回世德诺庄园，成为家族的一员，或者……”他盯着地上的珍珠，“像你妈妈那样，‘自杀’在红色睡衣里。”
林小羽弯腰捡起颗带血渍的珍珠，那是母亲手链上的第十二颗。她想起母亲说过，十二颗珍珠代表十二个十年，而她的第十个十年，正握着父亲的枪证，看着赵建明的枪口。
“你知道吗？”她突然笑了，血渍珍珠在掌心发烫，“我妈妈最后发给我的短信，其实是摩尔斯电码。”她将珍珠按在会议桌的麦克风上，“滴——答——滴——答——”，正是SOS的求救信号，“而你们，”她看向门口，林小婉正带着费城警探冲进来，“决不能放过任何威胁家族的人，对吗？”
赵建明的枪口猛地转向门口，却听见保险栓拉开的声音。林小羽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想起母亲视频里未说完的话——“玄关柜最里面的盒子里，是你爸爸的枪证”，而现在，枪证正在费城警探手里，连同母亲藏在珍珠手链里的微型录音笔，记录下了赵建明刚才的全部自白。
雨声渐歇，阳光穿透云层，在满地珍珠上折射出七彩光芒。林小羽望着赵建明被警探按倒在地，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你像五颜六色的彩虹。”原来彩虹的每一种颜色，都是为了在黑暗中，照亮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