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纹里的双生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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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后的朱雀街飘着细雪,沈苏织造的朱漆大门前挤满了人,新制的云纹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得“沈苏织造”的匾额流光溢彩。苏明娘站在台阶上,看着二十三个绣娘捧着新绣的“太平手帕”分发给百姓,金线在帕角绣的小鹰与凤凰栩栩如生,忽然听见街角传来骚动。
“让开!让开!”八匹黑马踏碎薄冰,为首的骑士胸前绣着边疆卫戍的虎头纹,怀里抱着个用云纹缎裹着的匣子。沈刚的脸色骤变,苏明娘认得这是镇守玉门关的李将军亲卫——边疆传来急报,必是大事。
“大人,”骑士单膝跪地,匣子表面的火漆印还未干透,“李将军说,三日前发现疑似新帝余党的旗帜,上面绣着……”他抬头,目光在苏明娘后颈的凤凰胎记上顿住,“绣着与您胎记相同的图案,只是……”
“只是凤凰的翅膀是断的。”沈刚接过匣子,鹰羽护腕在雪光中泛着冷光。苏明娘看见他指尖划过匣子边缘的针脚,忽然想起十二章中火场抢救出的残页——断翼凤凰,正是新帝余党用来联络的暗号。
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躺着半幅焦黑的云纹缎,缎面上用金线绣着扭曲的双头凤凰,尾羽处缠着蛇形暗纹。苏明娘的指尖刚触到缎面,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痛,而沈刚掌心的朱砂印,此刻竟渗出黑血。
“是‘双生咒’。”沈刚的声音沙哑,鹰纹护腕下的旧伤裂开,黑血顺着袖口滴落,“用我们的命纹血绣的诅咒,每绣断一根金线,就折损我们十年阳寿。”苏明娘望着缎面上断裂的金线,想起地窖里的光阴织机——历代血绣同盟的命纹,果然成了敌人的靶子。
绣娘们的惊呼声传来,苏明娘转身,看见方才分发的太平手帕上,金线绣的小凤凰翅膀正在褪色,而百姓们掌心的帕子,竟渗出与沈刚相同的黑血。“不好!”她立刻挥手,金线如屏障般护住众人,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这是命纹被反噬的征兆。
“明娘,你看缎面背面。”沈刚指着焦黑处的暗纹,苏明娘这才发现,在扭曲的双头凤凰下方,用极小的血字绣着“西域寒潭,双生共灭”。她忽然想起云娘娘临终前的话:“新帝当年曾与西域巫祝结盟,他们能以血为引,操控命纹。”
街角的更鼓敲过申时,沈苏二人在密室里对着地图沉思。西域寒潭,位于大周最西端,是传说中“命纹共生”的起源地,也是沈家铁骑当年护送贡品的必经之路。“三年前的劫镖,”沈刚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寒潭标记,“父亲曾在密信里说,寒潭底沉着重生的钥匙。”
苏明娘忽然想起,在血诏残页中见过类似的记载:“双生咒需以命纹血为引,解咒之法,唯有找到寒潭底的‘共生石’。”她望向沈刚,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后颈的胎记,目光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复杂——那是一种近乎愧疚的隐忍。
“沈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苏明娘忽然开口,“在密室解寒玉咒时,你掌心的朱砂印闪过西域文字,那不是沈家的密语。”沈刚的身体骤然绷紧,她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在挣扎是否说出某个秘密。
就在此时,后院传来瓷器碎裂声。墨砚的惊呼混着猎鹰的嘶鸣,苏明娘冲出去,看见染坊方向腾起紫烟——正是三日前用来对付蚀纹散的“火中涅槃”金线,此刻却呈现出诡异的紫色。“是西域巫毒!”沈刚的玄铁簪出鞘,却在看见紫烟中浮现的双头蛇影时,瞳孔骤缩。
紫烟中,一个蒙着青面的男人缓步走来,袖口绣着与匣子相同的断翼凤凰。“苏明娘,沈刚,”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寒潭巫祝问候两位血绣同盟。”苏明娘看见他指尖夹着的金线,竟与自己的命纹产生共鸣——那是用她的血培育的“噬心线”。
“你们杀了藩王,却忘了他的谋士是寒潭巫祝的弟子。”青面人抬手,紫烟化作无数细针射向绣娘,“现在,用你们的命纹血,换这些蝼蚁的命如何?”沈刚突然横身挡住苏明娘,玄铁簪在胸前划出血痕,而苏明娘的金线,此刻竟不受控制地飞向青面人。
“明娘,用鹰骨梭!”沈刚将改良的织机梭子塞进她掌心,苏明娘这才想起,鹰羽是寒潭巫毒的克星。她咬破舌尖,鲜血滴在梭孔里,金线突然爆发出强光,在紫烟中绣出完整的双头凤凰,尾羽处的蛇形暗纹应声而断。
青面人发出一声惨叫,化作紫烟消散前,扔出个玉瓶。沈刚眼疾手快地接住,瓶身刻着西域文字,翻译过来竟是:“双生咒已成,七日后寒潭见,否则天下绣娘皆为陪葬。”
雪越下越大,苏明娘望着手中的玉瓶,忽然发现瓶底刻着半朵并蒂莲——与沈刚腕间银镯内侧的刻纹一模一样。“沈刚,”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三年前劫镖时,你父亲是不是去过寒潭?”
沈刚沉默许久,终于点头:“父亲临终前说,寒潭底沉着重生的钥匙,也藏着沈家最大的秘密——”他望向苏明娘,眼中映着雪光,“我不是沈家的亲生血脉,而是寒潭巫祝当年送给沈家的‘命纹容器’,为的就是与你形成双生咒,成为新帝的傀儡。”
苏明娘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后颈的胎记仿佛被火灼烧。她忽然想起,在密室解玉玺咒时,沈刚掌心的西域文字——那是“容器”的意思。而他后背的三道鞭痕,与父亲血衣上的痕迹分毫不差,原来从一开始,沈家就用自己的血脉,为她挡住了所有诅咒。
“所以,三年前的猎鹰抓伤,不是为了掩盖胎记,而是为了将你的命纹血注入我体内,形成双生咒。”苏明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在看见沈刚眼中的痛苦时,忽然心软,“但你没告诉父亲,你早已在当铺就偷偷换了血,对吗?”
沈刚的睫毛上落着雪花,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总是这么聪明。父亲以为我按计划注入了巫毒血,却不知我用了自己的血——从七岁那年看见你在雪地绣并蒂莲开始,我就决定,就算成为容器,也要做你一个人的容器。”
雪幕中,绣娘们的哭声渐歇,苏明娘望着沈刚腕间的银镯,忽然想起母亲遗留的铜针——针尾的“明”字,与沈刚银镯里的刻纹,正是二十年前血绣之约的真正印记。原来,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注定,不是棋子,而是彼此的救赎。
“七日后,我们去寒潭。”苏明娘忽然握住他的手,将玉瓶摔在地上,“不管你是不是沈家的血脉,不管寒潭里藏着什么秘密,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沈刚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感觉掌心的朱砂印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密室的烛火在风雪中摇曳,苏明娘铺开新的云纹缎,用金线绣下寒潭的方位图。沈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发间的铜针在缎面上游走,忽然发现,缎面边缘不知何时绣上了两行小字:“鹰羽绕凤,生死同纹”。
雪停时,墨砚送来边疆急报,说玉门关外出现大批绣着断翼凤凰的商队,正朝着寒潭方向行进。苏明娘望着地图上的寒潭标记,忽然想起血诏残页中的预言:“双生咒起,寒潭水沸,唯有真心,可破万劫。”
她转头,看见沈刚正在擦拭玄铁簪,银镯内侧的“明”字在烛光下闪烁。那个总在她面前故作冷酷的男人,此刻眼中只有对她的担忧。忽然,她后颈的胎记再次灼痛,而沈刚掌心的朱砂印,竟浮现出“等我”二字——那是用他的血,在命纹里刻下的誓言。
深夜,苏明娘在织机前打盹,忽然梦见寒潭底浮现出一具石棺,棺盖上绣着与她相同的凤凰胎记。当她伸手触碰时,石棺突然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与沈刚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胸前的朱砂印呈蛇形扭曲。惊醒时,她发现沈刚正在密室研究西域典籍,背影与梦中男子重合,而他翻开的书页上,赫然画着“双生容器,一死一生”的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