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织机上的太平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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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刻的织造司飘着细雪,苏明娘的指尖在新改良的织机上轻轻一叩,金线便如活物般顺着梭子游走,在素缎上绣出半朵并蒂莲。沈刚靠在廊柱旁,左臂缠着的云纹护腕还渗着血渍,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织机——那是他连夜改良的“鹰骨蚕丝梭”,将沈家铁骑的鹰羽与苏家的雪蚕丝融为一体,能织就刀枪不入的“太平缎”。
“墨砚说,西街的绣娘已经开始报名了。”苏明娘忽然开口,指尖划过缎面边缘的鹰纹,“二十三个,全是被新帝旧制驱逐的织工之女。”沈刚点头,想起三日前在朱雀街看见的场景:老绣娘们捧着破损的绣绷跪在织造司门前,看见苏明娘时眼中燃起的希望。“明天让她们先从‘凤凰三点头’学起,”他扯了扯护腕,“我让铁骑护送她们每日往返,免得再生事端。”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刚的猎鹰“朱砂”发出尖锐的嘶鸣,爪子抓起案头的血诏残页飞向空中,尾羽处的金线竟在雪光中泛起赤红——那是新帝暗卫的火漆信号。“是余党。”沈刚抽出玄铁簪,护在苏明娘身前,却见她抬手制止,指尖的金线已顺着声响来源探去。
“在染坊。”苏明娘的眉头微皱,金线传回的画面里,三个蒙脸人正往染缸里倾倒黑色粉末,“是‘蚀纹散’,能毁掉所有云纹缎的针脚。”沈刚的瞳孔骤缩,想起父亲的手札里记载过这种禁药——专门对付苏家的“火中涅槃”绣法,一旦接触金线便会燃起毒烟。
二人赶到染坊时,黑色烟雾已弥漫整个院落。苏明娘看见其中一人袖口翻卷的云纹——正是新帝暗卫的徽记,却在金线触及时发现异常:“不对,这是仿冒的‘凤凰三点头’,针脚少了第三转。”沈刚忽然想起,三日前处决的藩王副将,正是用这种粗劣的仿冒纹混淆视听。
“活捉。”苏明娘指尖轻挥,金线如灵蛇般缠住三人的脚踝,却在即将收口时,其中一人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黑血溅在染缸里,竟将整缸清水染成墨色。“不好!”沈刚猛地推开她,毒烟顺着染缸蒸腾而起,他的掌心朱砂印与她后颈的胎记同时亮起,“这是同归于尽的毒计!”
苏明娘感觉一阵眩晕,却看见沈刚的脸色比雪还白。她忽然想起地窖里的血誓丹——此刻二人的命纹早已融合,毒烟伤他一分,便会反噬她三分。“沈刚,用鹰羽梭划开染缸!”她将织机上的新梭子塞进他掌心,“血诏残页里说过,鹰骨能克毒雾!”
沈刚的玄铁簪应声而落,鹰骨梭子划破染缸的瞬间,金色的蚕丝突然从梭孔中涌出,与毒烟碰撞出刺目的光芒。苏明娘趁机用金线绣出“火中涅槃”的密语,只见三只凤凰虚影从织机上腾空而起,用尾羽扫过毒烟,黑色雾气竟渐渐凝成冰晶,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们……是冲玉玺来的。”沈刚盯着地上的冰晶,发现每块冰晶里都嵌着极小的“沈”字暗纹,“新帝余党想趁我们重建时,偷走传国玉玺。”苏明娘点头,忽然想起云娘娘临终前的话:“玉玺虽合璧,但若没有沈苏两家的血祭,终究只是块凡玉。”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走向密室。当苏明娘的掌心按在玉玺上时,却发现玺身温度异常——本该温润的玉质此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印纽上的“苏”字与“沈”字之间,竟裂开了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是‘寒玉咒’,”沈刚的指尖抚过裂缝,“新帝当年弑兄时,曾用此咒封印先帝的血诏。”
苏明娘忽然想起,十二章中火场里抢救出的三匹血诏缎,其中一匹残页上绣着“寒玉咒需双生血解”。她望向沈刚,看见他掌心的朱砂印正在渗出鲜血,忽然明白:“我们的命纹,就是解开寒玉咒的钥匙。”
密室的烛火突然变蓝,苏明娘和沈刚同时将指尖按在玉玺裂缝处。鲜血渗入的瞬间,金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玺身表面绣出双头凤凰的图案。苏明娘感觉后颈的胎记从未有过地灼热,而沈刚的掌心朱砂印,此刻竟与她的胎记完美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印记。
“成了。”沈刚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释然。玉玺恢复了温润的光泽,裂缝彻底消失,印纽上的凤凰与鹰羽仿佛活过来般,在烛火下轻轻振翅。苏明娘望着他泛白的唇色,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当铺,他故意刁难时眼底藏着的心疼——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做好了为她赴死的准备。
“以后别再独自犯险。”苏明娘轻声说,用金线替他缝合护腕下的伤口,“我们是血绣之约的共生体,你的伤,也是我的痛。”沈刚抬头,看见她眉间的朱砂痣已完全褪去,后颈的凤凰胎记却在火光中愈发清晰,忽然想起地窖里的光阴织机——那些被绣进云纹缎的过往,此刻都化作了她眼中的坚定与温柔。
密室之外,墨砚的脚步声传来:“公子,苏小姐,西街的绣娘到了。”苏明娘点头,将玉玺收入暗格,忽然想起今天是织造司首批民间绣娘的开课日。她望向沈刚,发现他正盯着新织机上的太平缎,缎面上的并蒂莲已绣至花蕊,中心藏着极小的“明”与“刚”字。
“走吧,”她牵起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该去教她们绣真正的云纹缎了。”沈刚望着交叠的双手,忽然想起十二章结尾时她说的“以后,我们的针脚里,只有盛世,没有血诏”。此刻晨光穿透窗棂,照在新挂的“沈苏织造”匾额上,那些曾经被鲜血浸透的针脚,终于织就了属于他们的太平盛世。
染坊的毒烟早已散尽,二十三个绣娘围坐在织机旁,眼中满是期待。苏明娘站在织机前,手中的铜针在晨光中闪烁,忽然听见沈刚在身后低语:“知道我为何总在你危险时出现吗?”她转身,看见他耳尖发红,却仍认真地说:“因为从七岁那年捡到你掉落的绣绷开始,我的命,就已经系在你的针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