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锦官城外的密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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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九年夏，涪水关的暑气蒸腾如沸。刘备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蜿蜒的涪江，江水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白光。他手中握着张松献上的益州舆图，丝帛已被掌心的汗水浸透。

“皇叔请看，“张松指着图上标注的红点，声音压得极低，“此乃葭萌关守将杨怀、高沛的驻军之处，每处不过三千人。若皇叔取道米仓山，可绕过剑阁天险，直抵成都平原。“

刘备的手指沿着米仓山的小径缓缓移动，指尖能感受到丝帛上细微的纹路。这条山路狭窄崎岖，却是通往成都的捷径。他抬头时，看见张松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对现有秩序的不满，也是对权力的渴望。

“益州牧刘璋乃备同宗兄弟，备岂能......“刘备话未说完，便被张松的笑声打断。

“皇叔何必自欺？“张松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刘季玉懦弱无能，益州豪强早有怨言。这是巴西太守庞羲的亲笔信，他愿为内应。“

刘备接过信笺，火漆上的印记确实是庞羲的私印。他正要展开细读，忽听城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关羽快步登上城楼，美髯上沾满尘土。

“大哥，楼班王的使者已到十里亭。“

刘备神色不变，将舆图和密信收入袖中：“云长，传令准备迎接天使。翼德何在？“

“三弟正在校场操练新兵，听闻使者将至，已摔了三只酒瓮。“关羽压低声音，“大哥，此次使者携月氏公主同来，恐怕......“

刘备抬手制止了关羽的话。他望向远处的官道，一队骑兵正扬起漫天尘土。为首者高举玄鸟旌旗，在烈日下格外醒目。那是楼班的亲卫部队“玄甲军“，每人皆披重甲，腰佩乌桓弯刀。

“传令全军列队相迎。“刘备整了整衣冠，声音平静如水，“备新得蜀锦百匹，正好献给天使。“

涪水关的议事厅内，刘备跪坐主位，左侧是关羽、张飞等心腹将领，右侧则是楼班派来的使者团。使者首领名唤丘林贺，是乌桓贵族出身，生得鹰目钩鼻，腰间佩着一柄镶嵌红宝石的短刀。

“西凉王别来无恙？“丘林贺的汉话带着浓重的乌桓口音，“王上命下官带来两件礼物。“

八名乌桓武士抬着鎏金木箱进入厅内。第一个箱子打开时，厅内顿时金光灿灿——那是一套完整的黄金马具，马鞍上雕刻着大漠狼群的图案。

“此乃月氏国王献给王上的贡品，王上特赐予西凉王。“丘林贺的目光扫过厅内众将，最后停留在刘备脸上，“第二件礼物更为珍贵。“

第二个箱子缓缓打开，一股异香顿时弥漫整个议事厅。箱中跪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身着月氏传统服饰，面纱上缀满细小的银铃。当她抬头时，刘备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美丽却毫无温度。

“这位是月氏王阿迦的幼女，萨娜公主。“丘林贺笑道，“王上已为西凉王定下婚约，择吉日完婚。“

张飞猛地站起，丈八蛇矛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关羽及时按住他的肩膀，但厅内气氛已然凝固。刘备注意到丘林贺的手已按在刀柄上，他身后的乌桓武士也都绷紧了身体。

“备叩谢王上恩典。“刘备伏地行礼，额头触地时，他闻到了青砖上尘土的气息，“请天使转告王上，备必当善待公主，不负王上厚望。“

丘林贺满意地点头，示意萨娜公主向刘备行礼。公主起身时，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到刘备面前，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右手按在左胸，然后轻触刘备的膝盖。

“妾身见过夫君。“她的汉话生硬却清晰，眼中闪过一丝刘备读不懂的情绪。

当夜，涪水关内张灯结彩，为使者团接风洗尘。刘备坐在主位，萨娜公主依礼坐在他身侧。酒过三巡，丘林贺已有醉意，开始大谈楼班在官渡的战绩。

“曹军号称百万，在我乌桓铁骑面前不堪一击！“丘林贺举着金杯，酒液洒在他华丽的锦袍上，“王上已命高顺将军率十万大军西进，不日将抵达汉中。届时西凉王与高将军合兵一处，必能一举拿下益州！“

刘备举杯相贺，余光却瞥见萨娜公主的手指在案几下微微颤抖。她面前的葡萄酒一滴未动，面纱后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天使远道而来，备已命人收拾好馆驿。“刘备起身敬酒，“明日备当亲自陪同天使游览涪水风光。“

酒宴散后，刘备独自回到书房。烛火下，他再次展开张松献上的益州舆图。图上不仅标注了驻军位置，还有粮仓、武库等要害所在。正当他凝神细看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何人？“刘备迅速收起舆图。

门被推开一条缝，萨娜公主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中。她已换下华丽的礼服，穿着一件素白长袍，面纱也已取下。在昏暗的烛光下，刘备看清了她的面容——高颧骨，深眼窝，左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妾身有要事相告。“她的汉话比酒宴上流利许多，“丘林贺此行另有使命。“

刘备示意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珏：“公主请讲。“

“楼班王命他监视皇叔的一举一动。“萨娜直视刘备的眼睛，“妾身的陪嫁队伍中，混入了二十名玄甲死士，他们的任务是必要时取皇叔性命。“

烛花突然爆响，刘备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注意到萨娜说“楼班王“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公主为何告知备这些？“

萨娜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月氏文字：“妾身并非真正的萨娜公主。真正的公主在出塞前夜自缢身亡。妾身只是月氏王庭的一名女奴，被临时充作公主。“

刘备接过令牌，触手冰凉。他忽然明白了萨娜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她与自己一样，都是被权力摆布的棋子。

“妾身愿助皇叔成就大业。“萨娜的声音低如耳语，“只求皇叔他日能助月氏复国。“

刘备沉思片刻，忽然从案几下方取出一幅小型的益州地图：“公主可识得此物？“

萨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月氏商队使用的路线图。“她指着图上一条蜿蜒的虚线，“此路可绕过葭萌关，直抵成都。“

两人密谈至三更时分。萨娜离去前，刘备将一枚玉印交给她：“此乃备的私印，公主若遇急事，可持此印寻吾二弟关羽。“

萨娜将玉印藏入发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刘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诸葛亮在隆中说过的话：“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次日清晨，刘备召集众将议事。丘林贺以监军身份列席，萨娜公主则按礼制回避。议事厅内，沙盘上已布置出益州地形，各处关隘插着小旗。

“据探马来报，刘璋已命张任率三万大军驻守剑阁。“关羽指着沙盘上的要冲，“若强攻此关，恐伤亡惨重。“

张飞拍案道：“给俺五千精兵，定能踏平剑阁！“

“翼德休得鲁莽。“刘备摆手制止，“备有一计，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丘林贺眯起眼睛：“西凉王有何妙计？“

刘备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此乃刘璋族兄刘瑁的亲笔信。他愿为内应，劝说刘璋让出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