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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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老爷子心情却明显没了白天时的欢欣与雀跃。

不是累的，而是他在餐馆时，看到老板放学回家的儿子了。

小娃娃背着个沉甸甸的书包，长得白白胖胖，走路一蹦一跳，逢人就笑，不知道是天生开朗，还是爸妈教的。

自从见到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后，回来的一路，老爷子就不怎么开口了。千池大概能猜到老爷子的心思，但他不可能主动去说些什么，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便不好收场。

他只能跟着保持沉默，同时他还有些后悔，今天他不该偷懒去下馆子，或者，不该选择那一家，就算他们家的饭菜，是这片出了名的味道好。

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千池扶老爷子先去洗漱了，他年龄虽然大了，平时还是保持着干净整洁，下午出去逛了这么久，即使不出汗也粘染了不少的灰尘，回来后少不了要先换一身干净衣裳。

收拾完出来，千池想给老爷子把衣服先洗上，没想到老爷子直接叫住了他。

江旭默默拿过老爷子换下来的衣物，去了阳台，回到客厅他就听见老爷子对千池说：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该找个对象了，以前你总拿自己没退役，从事的工作危险为由推脱，现在你也出来两三年了，也没见你找啊。”

千池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老爷子继续自说自话，“我平时从来不催你，因为我自己，还有你爸，成家得都晚，但咱们家……唉……”

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应该是想起了某些伤心往事，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咱们家这情况，除了我以外，也没人会管你了。我这身体，眼瞅着也撑不了多久了，不知道在我闭眼之前，还能不能见着孙媳妇儿一面……以后我不在了，剩下你一个，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啊……”

说着老爷子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江旭站在离阳台没几步路的地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无意去听老爷子说这些，他的身份有些莫名的尴尬，虽然已经在这儿生活了不短的时间，爷爷待他也跟亲孙子没什么分别，但眼下这种情形，作为一名外人，就算他不忍见老人难过，想去劝慰几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要以何种立场开口。

他看了眼造成老爷子伤心的元凶，有些欲言又止。

他平时跟千池交流的少，前几天去调查自己的事情，跟他算是交流最频繁的时候了，在这个家里，他跟千池虽然同吃同住的，但跟他的关系却比不上老爷子熟稔，此刻，他很想说点什么，让千池去宽慰老爷子两句。

千池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得保持心绪平和，医生、还有张姐都交代过，平时要注意保持老人家心情舒畅，不要给人添堵，这样不利于身心健康，尤其像他这种年纪大的，身体本就病灶陈积的，情绪经不起大起大落。

但他也没办法，为了不叫老爷子担心，他没具体说自己的工作性质，平时没任务时是挺自由，一旦有任务，少不了会置身险境，跟之前比其实也没两样。

他这样的情况，也不是说硬性规定不能找，只是不适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他退下来之前，他觉得都不适合，任务需要保密，他什么都不能说，还要让对方承担莫大的风险，这跟坑人无异。

难道他要为了让老人安心，故意找个女友回来欺骗他吗，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反正这事儿，他是办不出来。

千池埋得很低的脸上，神情痛楚，他艰难地抬起头来，望向老爷子，过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老爷子坐在他的御用摇椅上，背对着阳台这头，没看见站在门口的江旭，可千池眼神好，余光一下就瞟到跟个木头似的柞在那儿的人。

江旭知道对方看见自己了，索性目光直直地迎上去，用眼神示意他说点什么，不要让老人家伤心。

千池明白他的意思，看他那焦急的模样，关心与急切全都写到脸上了，心中苦涩，他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他此时甚至分心地想，自己真不是个合格的孙子，他甚至还赶不上这个外人能让爷爷开心。

老爷子刚才说出那番话后，暗自等着千池表决心。

根据他对自个儿孙子的了解，他都说出来这样的话了，那他肯定得有所表示，不会不闻不问，不为所动……

他看着千池犹豫了半晌，最终只憋出一句：“还没遇着合适的。”

说完他眼睛一转，看向门口，带着挑衅，像是在说，你不是着急么，你行你上啊。

老爷子跟着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了门口的江旭，严肃的表情软了一些，抬手招呼道：

“小旭啊，快过来坐，你站那儿干什么呢。”

江旭依言默默地走了过来，挨着千池在老爷子对面坐了下来。

老爷子看了丧眉搭眼，半天过去，连一句有用的话都憋不出来的亲孙子一眼，咂咂嘴，皱着眉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旁边老实乖巧听话的江旭，顿觉顺眼许多，纹路横陈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连带着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他不再盯着千池不放，对江旭说：

“小旭啊，民警那边有进展了没，上次跟你说的临时身份证的事，你问的咋样啦？”

江旭实话实说，“还没有，可能这件事儿不那么好办……身份证的事我问过了，也还没信儿。”

听了这话，老爷子刚舒展开来一点的眉头，马上又有再次蹙拢的苗头，江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他马上说：

“您别担心，我明天再过去问问！”

“好好，也许人家忙，一时间把你这事儿给忘了也不一定……对了，”他转而看向自己那沉默寡言的孙子：

“小池，你明天把小张的房间收拾出来吧，老是叫小旭跟你挤一屋，也不是个事儿，家里又不是没地儿，我看小张短时间内都不用再过来了，你收拾出来，让小旭住那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