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不见的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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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俊带着库比朝着东面的雪林走去,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但是城俊知道如果能进入林海深处,那里有肉熊以及雪豹等猛兽,或许雪原狼会有所忌惮不敢继续追来。但是狡猾的雪原狼似乎也猜透了城俊的心思,开始加速朝城俊这边奔来。

“这群畜生,倒是蛮精明的嘛。”城俊看情形不妙也加快了脚步,无奈雪原的雪太厚了,雪原跟林海交界附近有些雪杉的枯枝,城俊捡了两根枯枝把围巾撕成两段,绑在脚上,做成一个简易的雪橇,又捡了两只枯木做雪仗,“小爷我今天倒是要跟这群蠢狼斗一斗。在雪国长大的人对滑雪是最在行的,虽然眼下这雪橇并不完美,也好过用双脚走。库比在城俊怀里蔫着脑袋,估计已经饿到虚脱了。顾不上那么多,前方正好有个缓坡,城俊踩着雪橇顺着缓坡开始加速。狼群显然是没有料到城俊还能有力气逃走,显得有些犹豫,但是头狼朝天空吼了两声,群狼开始全力向城俊追去。城俊越滑越快,只听见耳旁的风声大作,脸被风吹得生疼,顾不了那么多了,城俊径直奔着米尔萨普密林深处的方向滑去,外围的林子并不密集,雪杉稀稀落落不成气候。城俊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劲,怎奈体力着实不够,加上一天并未进食,很快就被狼群追上,眼看领头的头狼就要追到跟前,城俊内心里除了绝望就是绝望。城俊近乎放弃了抵抗,一个月前他曾计划着从小城外出到其他的世界去旅行,他听托克爷爷说这世上除了雪国还有其他地方,例如父亲生活的风谷,还有混血族人居住的大陆,他还未曾亲眼见过那样的世界,就要和这个世界诀别了。“可恶可恶可恶!”城俊大喊了两声在林海的一处山脚停了下来,他划不动了,两只胳膊都已经没有了知觉。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

这时雪原狼也围了上来,它们还是没有选择进攻,十多头狼围着城俊转圈,库比从城俊的怀里钻了出来,发出阵阵低吼,城俊摸了摸库比的头,“好一只雪国兽王,就连这一只乳仔都能让狼群如此忌惮。”城俊说着拆下雪橇,挥舞着两根雪仗,准备做最后的拼搏。头狼发出了一声信号,一只狼朝城俊的右腿扑去,城俊一个飞踹把那只狼踢飞,其他狼见了并没有胆怯,一齐扑了上来,头狼直接朝着城俊的脖子就扑来,城俊用雪仗隔开头狼的血盆大口,狼的唾液滴到了城俊的脸上,“啊!”城俊惨叫一声,其他狼已经扑咬住城俊的腿跟身子,钻心的疼,血从裤腿还有上衣渗出来,狼群见了血更加疯狂。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城俊的意识已然有些模糊了,他只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头狼一口将雪杉枯枝咬碎,城俊知道自己完了,“再见阿妈,再见了阿爸……”城俊念叨着,眼前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多么想父亲转过身来,他能看一看父亲的正脸。

“不,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城俊在一瞬间被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他还不能死,他只知道此时不能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他的胳膊被另两只狼给拽住,“啊啊啊啊!去死吧!”城俊大吼一声,使劲挥舞着自己的胳膊,他这一吼在空旷的林海里回荡起悠长的回声,雪杉上的积雪都被震落了下来,咬着城俊胳膊的两只狼瞬间被扔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十米之外的雪地上,发出一阵哀嚎。接着城俊用被头狼咬断的枯枝猛的朝头狼插去,头狼躲闪不及,喉咙被枯枝刺穿,血流了城俊一脸,城俊感觉从胸口传来一股热流,他从未感觉自己这样有孔武有力过,他推开头狼,剩下的几只狼都后退了几步,绕着城俊转,它们虽然失去了头狼,却没有慌乱,城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来啊,来啊,你们来啊!”城俊朝狼群喊,城俊的胸口一阵疼,他以为是被雪原狼撕咬的并没有在意,但是他感觉有股力量正在从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来,这力量竟然让他忘了身体的疼痛,他尝试着站起来,虽然有些摇摇晃晃,但是好歹借助枯枝他站了起来。待城俊站起身来,狼群突然一直往后退,一只雪原狼仰头嚎了一声狼群竟然朝着反方向跑去了。

“嘿,这帮畜生,估计是怕了小爷我,哈哈哈,真是命不该绝啊,命不该绝。”城俊干笑了两声,剧烈咳嗽了起来。这时他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他刚刚转过头去,就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推向了前面,城俊直着往前飞出了十多米远,摔在雪地上,这一瞬大脑一片空白,世界瞬间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后背火辣辣的,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出来,城俊感觉不到疼,或者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用余光看了看勉强看了看身后,一头巨大的肉熊正慢悠悠朝他走过来,库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在雪地上一动不动,“雪灵神啊,你对我未免太过不公……”那一刻城俊真的绝望了,刚刚涌出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见,双眼一黑,城俊昏死了过去……

橙醒来后发现了身上多了件外套,但是找不到城俊的影子,“喂,胆小鬼!”橙呼喊着城俊,山洞里的火堆已经灭了。“这小子该不是自己溜了?”橙嘀咕着决定先去周围转转,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艰难得往雪原走。远远的橙看了一队人从雪原奔来,速度之快以至于扬尘遮蔽了大半片天。“糟了!”橙暗自叫糟,因为她看到了禁军中营的大旗,禁军分东西南北中五个营,中营是禁军最精锐的一营,那是阿爸倾力打造的一只王佐之师。

来不及多想了,橙知道继续待在这只能是坐以待毙,只得强打精神开始朝林海跑,橙所处的位置距离林海还有三四公里,刚跑不远橙就开始后悔,在雪原之上她根本迈不动步子,每走一步都是如此艰难,才走了三十多米橙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若是换做平常,她将灵力聚在脚底也能在这雪原上如履平地,倒是不至于现在这般费劲,但是之前历经的伤痛还没有好利索,体力也明显跟不上了,橙往身后望了望,那一队雪豹追兵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她,她叹了口气,从靴子里掏出两把短剑。

“克鲁统领,可是你吗?”那队追兵中带头之人催动灵力,虽然远隔数百米依然把声音传递过来,可见此人灵力深厚,定是中将级别的灵术士。

凛冽的寒风在空旷的林间肆虐嘶吼,空荡的山谷传来阵阵回响。

“卡文中将,那人气息并不像克鲁统领。”偏将乔纳对卡文说。“是啊,乔纳,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克鲁统领只怕是已经阵亡了,真是可惜了,雪国又损失了一员猛将。我看眼前那人不紧不慢倒有些引我们上钩的意思,千万小心维拉尔家族的近身格斗术,不要恋战,记住一定要将其活捉。”

于是二百来人的队伍分成了两队,迂回向橙靠近。橙也不走了,她索性席地而坐静心调整,以便能激发更多的灵力,她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末了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近了,卡文作出停止前进的手势,“所有人,停止前进。”乔纳高声喊道。于是卡文一行在距离橙不足二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此时雪原上风越来越猛烈,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你可是克鲁的义女,橙?”卡文问,刚才在远处没有看清,而且加上这雪暴,干扰了卡文的感知灵力。“是又如何,如若不怕死,大可近身与我一战。”橙起身,端起短剑,双膝微曲做好近身格斗的架势。来人是卡文,橙听克鲁提起过他,卡文跟奥菲一样年纪轻轻就被破格提为中将,但橙一直不喜欢卡文,因为卡文有都察院的背景。

乔纳刚要示意下属去捉拿克鲁,卡文挥了挥手手,“不必了,既然要活捉,对付一个女人我自己一人即可,其他人不要靠前,免得被劫为人质生出麻烦。”说完卡文从军雪豹上一跃而下,烈风吹得他的袍子铮铮作响。

“克鲁大人怎么样了?”卡文问到。

橙不语。

“即是说,克鲁大人已经死了吗?来时的路上我努力探索大人的气息,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想必克鲁大人已是遇难了。念及往日旧情,我并不想伤你,你并不是维拉尔一族血统,不必如此拼命,你若降了,我从中斡旋,或许可以保你一命。”卡文正色说道。

“少废话,我在维拉尔家长大,即是维拉尔一族忠良之人,不似你这样的墙头草,统帅蒙难却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橙愤怒地说道,禁军五营的将领除了卡文,其他人都已被调离原职,很明显卡文是来自都察院用来监视克鲁的,橙理不清这其中关系,却爱憎分明,话音刚落,她已如脱弦利箭一般直扑向卡文。

卡文沉默不语。

橙与卡文二人相距足有四五十米,但是转瞬间橙已经近到了卡文的面前,卡文头略一倾,躲过橙迎面直刺的短剑,橙一招未成,转身扭腰,用另一只短剑劈向卡文,此二连击天衣无缝,寻常人根本来不及躲避,但中将毕竟不是常人,卡文瞬间向后一倾用手撑地,紧接着就是一个扫腿,橙急忙闪跳,跳起身时却暗自叫糟,这一跳让她有了破绽,卡文一个凝聚灵力的破掌将橙击飞数十米远,橙虽用短剑护胸,但是怎奈卡文的灵力实在太强,橙的短剑也一并飞了出去,橙“咚得”一声坠落在雪地后想挣扎起身,却动弹不得,只觉得胸口里一热,口里竟吐出血来。

这短短一瞬不过三四秒,橙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卡文拍了拍肩膀的积雪,“好久不亲自动手了,身体都僵了,乔纳,让兵士好生捆绑逆党,切不要让她自杀。”“是!”乔纳应道,指挥士兵去捉拿橙。期间还不忘恭维卡文,“中将出手,果然不凡,一击即中。”

“这丫头所施展的狼牙二段突刺还不是火候,若是克鲁老师或者是他的儿子奥菲,同样的招数肯定棘手得多。”卡文不自觉将克鲁老师说出,竟有些时过境迁之感。

卡文晋升为中将之前,曾在近卫军中任过职,专门向克鲁学习过近身格斗术。卡文还记得克鲁训练他时的严酷模样,不想转眼间维拉尔一族就因莫须有的叛国罪被诛杀殆尽。

卡文一行很快将橙五花大绑,往王城都察院押送。

卡文给了乔纳一个手势,“我有话问她。”乔纳会意带领其他人散开。

卡文走近橙,用剑端抵着橙的下巴。“我知道,只凭你一人是无法将统领从大狱中救出的,就算你不同我说,都察院也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如果你信我,我会想办法留你一命。”

橙吐了口血水到卡文脸上,卡文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克鲁老师执拗就罢了,连你也这般愚蠢,真是枉费我一片好心,你以为我为何会担着擅离职守的罪过率中军营来这密林里寻你们?”

“不用多说了,我贱命一条,反正阿爸已经战死,我也不想活了,你若有心,多帮维拉尔家留点种子吧。”橙说着别过头去。

卡文叹了口气,朝乔纳挥挥手,一行人带着橙继续往回走。

上头给的命令是要将克鲁生擒,但是眼下克鲁估计已经跟之前派出的卫队同归于尽,只能把橙带回去交给督察院,自小卡文就是知道都察院的手段的,卡文不禁为橙担心,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怎么能经得起都察院督察使的审讯。

“中将,长老院曾让我们秘密处决克鲁统领,克鲁逃脱后又特意嘱咐各部务必要将克鲁生擒,上头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我们这次不仅没有生擒克鲁统领,连他的尸体也没有找到,真不知道长老院的人会怎么在王属面前参我们的本。”乔纳焦虑地说。

“上头的想法,你我不必知道,克鲁统领越狱也不完全是我们的责任,当初都察院在审理完克鲁之后,一直是由长老院掌管的王国守卫军看押,并不是我们军方的人看押,现在出了事情想让我们给他们擦屁股,军方还没有低三下四到这种程度。虽然克鲁我们没有抓到,抓到他的义女,也算能交差了,大可不必担心。”卡文说到,但是卡文心里清楚,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不是不信任乔纳,但身处禁军之中,左右耳目众多,有些话卡文只能自己咽进肚子里。

自一个多月前,原瑞安伊文麾下东疆雪豹骑营中将奥菲·维拉尔在征讨拉伯族时因深陷包围被敌方捉获,后传出其率部归顺拉伯族赞宗,维拉尔家族因叛国罪被全国通缉,男丁或被流放或被执行冰裂之刑,女人则都被贩卖为奴隶。像维拉尔这样曾经显赫的一族,在雪国十多年的内耗中不知陨落了多少。

十多年的内耗让雪国人人自危,长老院、都察院、王侯大臣之间的相互斡旋,使得军方成为各方争权笼络的棋子,两年前的那场名义上的东征,实为新一轮的肃清,多少雪国的精英将才在肃清中被打压迫害。而且最近有情报称拉伯族与北疆的兽人族准备在雪季结束时发动新一轮对雪国的入侵,到时候怕是又一番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但这这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像乔纳一样猜不透上头想法的人是多数。卡文多少还是能看出一丝端倪的,无论是何种莫须有的罪名,最后都指向了王权之争。

但真正让卡文感到恐惧的是,诸如雪国这类小国的命运,似被人用看不见的手操纵了一般。那看不见的手使得西域数十个小国在不到十年间纷纷陨落殆尽,而这万千劫难的背后似乎都有梁国连横派的影子。

卡文望着天边渐浓的乌云,心头无比凝重,无论是雪国亦或是家族的命运他都难以掌控,纷扰中他想起了十四年前那个阴暗的午后,数十具尸体的血水将院子里的青石浸得暗红,扑鼻的血腥味这么多年过去仍似没有散去,想到这卡文一阵晕眩,差点从雪豹上摔下来。

乔纳看到卡文面色苍白还以为是方才受了伤:“中将,没事吧。”

卡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