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浴乎沂,风乎舞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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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韩夫人坚持不懈地到百草堂，只是她要等的人此时正在漫不经心地游玩。方芷念和方葵灵此时正带着方可昕上了游舫。小姑娘第一次游船，很是兴奋，跑进跑出。从船头窜到船尾。方葵灵也一时新鲜，脸上满是笑意，只没有方可昕那样像猴似得，乐不思蜀。方葵灵站在船头觉得有些累了，进了船篷来，坐在方芷念的一旁。此刻方芷念正透着船上的窗户，遥望着远方，却双眼无神。方葵灵发现她的六姐总会这样时不时地发呆，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从未有人走近她的身边。
“六姐姐在想什么？”方葵灵打破了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安静。
方芷念听到声响，回过头，笑着看向方葵灵，却不回答她的话，“七妹妹进来了？可昕还在外面吗？她带的丫鬟还小，元淳你出去看着点。”
方葵灵忙阻止，“无事，我让阿雯在外面看着了。不会有事的。”
“还是七妹妹周全。”话落，方可昕便进来了。她在方葵灵身边一坐，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嘴里倒。“瞧你，玩的满头大汗。”方葵灵说着拿出帕子细细地给方可昕擦着。“谢谢七姑姑。六姑姑、七姑姑等会儿我们再去哪里玩啊？”
“怪不到老太太说你是促狭鬼呢？还去哪儿玩啊，如今日上三竿，出了外面也是有些晒的。不若我们便留在这个船上，吃些特有的菜肴。你说呢，六姐姐？”
方芷念没有什么意见，赞同着说道，“说的也是，且在船上享用佳肴倒是头一遭，想想也是别有意味。”方可昕听了只差拍手叫好了，她巴不得在外面多留一会儿，难得出得家里，平日里母亲拘着她，现下一点也不急着回去。当下便吩咐了人去安排酒席。
“昕昕，你老老实实地在这坐一会儿。休息会儿，待会儿用了膳食，等到日头降下去点，我们再去街上逛逛。”方芷念看着方可昕红扑扑的小脸蛋，担心日头晒久了等会儿会不舒服，倘若出来一趟病了回去便不好了。赶忙揪着她不让她再出去。方可昕也老老实实得坐下，吃着点心。方可昕小口小口地啄着，颇有些小鸟啄食的趣味。方葵灵自从凌云山回来之后，也没再出过门，此时正悠闲地趴在窗口，享受着暖暖的风吹拂至脸上，撩起了鬓角的发丝。
湖中央有一个独立的亭子，与岸边并没有相连的廊桥，只能靠游船过去。方芷念此时正歪在垫子上，静静地听着亭子处传来的琴声。与亭子离得不远，倒也听得真切，悠远、明朗，好似有情人在耳边时而低语，时而高唱。方芷念不会弹琴，对于指法、技巧一窍不通，但是听琴声，听得是内容、是感情。琴声正起到高昂处，突然一阵喧闹使得戛然而止。方芷念起了身，探过身子到方葵灵那边的窗子看去，只见到亭中的女子和一男子对立二站。但不一会儿女子拂袖而去，上了一艘画舫，撇下男子孤身一人独立于亭中，痴痴地望着画舫离开。方芷念摇摇头，暗笑又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一旁的方葵灵开了口，“好似是柳家的小姐一般。”方芷念知道方葵灵指的是亭中的女子，但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毕竟她一点也不熟悉临原城的圈子
方芷念坐回位置上的时候，外面有声音响起，“请问船上是方家六小姐、七小姐吗？”一艘画舫驶近，不远不近。船头有一丫鬟模样的问向这边。方芷瞧着是刚刚那艘接了亭中人的画舫。方葵灵直起身子看过去，扭过头示意阿雯前去回话。
“小姐，画舫是柳家的，说是远远瞧着窗边的是七小姐，特来问问。她邀请您和六小姐还有小小姐过去坐坐呢。”阿雯掀了帘子进来，朝他们说道。
“六姐姐，是聚贤楼的那个柳家。”方葵灵听了向方芷念解释道，她知道方芷念回来没有多久，不熟悉这世家的圈子。且那日钱流儿生日宴柳家小姐没来，方芷念自是不知道，“我们过去坐坐。”
“恩。”于是三人起身，走出画舫，便瞧见柳家小姐在船头迎着，她身边也站着一个五岁模样的小女孩。方芷念见着，暗道原来是刚刚亭中蒙面的女子，此时正摘了面纱。方芷念觉着初见这位女子，给人一种惊艳。她很美，却找不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脑海中蹦出一个占尽风流，贴在这样一个可人儿身上，方芷念才觉得合适，其他什么闭月羞花、花容月貌不足以形容她，因为只这些，道不尽她身上的独有的气质，一种风流之气，一种洒脱之感。加之刚刚清朗的琴声，方芷念确然就是眼前之人所弹。
几人进了柳家的画舫。方可昕进了画舫，便被那小女孩拉着一块儿玩儿去了，两个孩子不一会儿便熟悉了起来，闹做了一团。而方葵灵为双方做了介绍。“六姐姐，我们三个是同年同月生的，只是差了几天而已。”
“是吗，那真是缘分之至。”
“一直听说葵灵有一个双生姐姐，今日有缘见得到面，以后也和葵灵一样叫我净颜，可好？我便叫你芷念。”柳净颜大大方方地说道，方芷念应了声。
柳净颜继续指着那个小女孩解释道，“那个是我姨妈的女儿史西玲，今日姨妈来我家，她闹着要出来游湖，我便带了她出来。如今这两个活宝凑在了一起，我们倒也轻松了许多。刚刚她还闹着游湖没意思，埋怨我都不陪着她玩，好巧就看见你们的画舫。”
“是啊是啊，小孩子们总是容易玩到一块。”方葵灵附和着说道，“我们刚也还愁着呢，昕昕也是闲不住，如今倒是好了。”方葵灵方芷念皆不提起刚刚船上所看到的，不然倒显得八卦和无趣了。
“难得遇到，现下快到午膳时间，我吩咐船夫靠岸，去我那吃顿饭？”柳净颜瞧着时候不早了，邀着去聚贤楼。众人皆表示同意。
船快靠岸的时候，一小丫鬟急急地进来，“小姐，不好了，伍家的大少爷带着人堵在岸边。”
“可瞧清楚了？”
“瞧清楚了。”
方葵灵听着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净颜？”
柳净颜安抚着，“无事，一个二世祖而已，等会靠岸了你们先别出来。”又把小女孩也托付给两人照看一会儿，自己便带着小丫鬟上了岸。“伍大公子今儿个伤好了有空出来游湖吗？正好我刚要回去了，这艘画舫便让与伍大少爷吧。”
“柳净颜，你怎么把我弟弟一个人扔在亭中央！”伍大少叫嚣着。他名叫伍擎苍，而亭中那名男子正是他的弟弟伍清文。伍擎苍好武，性子火爆，直来直去，颇有些纨绔子弟的风流劲。而伍清文与之相反，喜文，说话文理文气。伍擎苍打小便护着他那唯一的弟弟，因着弟弟喜欢柳净颜，今日伍擎苍得知柳净颜在此处，便命人将伍清文送到亭中。他在岸上瞧着，还以为两人能像戏文里面那样互诉衷肠，却没想到自个儿的弟弟被撇在亭中。伍擎苍好不气恼，便在岸上拦住了柳净颜。
柳净颜不理伍擎苍发火的话语，像是想起什么的样子自顾自说道，“哦，你弟弟啊，他刚刚说今儿个天气正好，想留在亭中赏风景，我总不能打扰他的雅兴吧。你说是吧，大公子。”
伍擎苍被噎住了话，一时语塞，指着柳净颜“你……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恰好此刻伍清文从他派去的画舫下来，拉住他，“大哥！我们走吧。”
“二弟，柳净颜这样对你，你都不生气吗？”
“大哥，原也是我们先唐突了柳小姐，不怪她的。”伍清文说完拨开人群离去，他今日在大哥的鼓励下鼓起勇气与柳家小姐表白却被拒绝，心情正低落。回到岸上自家大哥正和人姑娘争执，他了解自家大哥，总是护着他这个弟弟。但此刻却不是感动，更多的是尴尬和羞愧。伍擎苍见伍清文走了，一挥手带着人也离开了。
“表姐，你没事吧？”史西玲跑到柳净颜身边，急切地问着。柳净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反过来安抚了几人，“这么一闹有些晚了，我们快去吃饭吧。我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