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学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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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两个小萝卜头，清斋恢复了以往安静。“元淳，小虎在哪呢？”
“六小姐，奴婢让他回房里休息呢。六小姐找他有事吗？我去叫他。”
“恩。”
片刻，元淳便领着小虎回来了。书房里，方芷念看到小虎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在我园子里不用跪来跪去的，快起来吧。小虎，你可识字？”
“认识一些，是戏班子的写戏文的先生教的。”
“那你今日陪着小少爷和小小姐，觉着怎么样？”
“小虎很荣幸能陪着小少爷和小小姐。”
“如果是陪着小少爷读书，做他的书童，你可是愿意？”
“小虎愿意的，小虎谢谢六小姐。”说着又要下跪磕头。
“你也别高兴太早，此事也是我想的，也不知道我祖母、母亲、大嫂那边是怎么打算的。你还是在这园子里养着，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方芷念止住了话头，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想起祖母那边倒是可以说通，只是这方晟烨如今是方家唯一的男丁，且是母亲唯一的孙儿，而自己与母亲又如此生分，和大嫂也不熟。贸贸然地送个人过去，怕是会让她们多想。下面两人自是不知道方芷念在想些什么，只能站着。“你可对医学有兴趣？”良久，方芷念复又开口。
“学医？可小虎从未接触过这些。”小虎颤颤地回答道。
“你识字，倒也不难。就是不知道你有心没有？”
“你还愣着干嘛，学医救人比那当书童可是有出息多了。还不快谢谢六小姐。”元淳扯了扯呆愣住的小虎。小虎赶忙又跪下身子，“小虎愿意的，小虎会用心。”
“你学医前，要改改这动不动就跪下的毛病。没改好不准学医。”方芷念笑着指着小虎揶揄道。
“啊！六小姐又打算教我了啊？”元淳抿着嘴，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好一会儿才去扶起小虎，“六小姐可不是这个意思。”小虎这才恍然大悟，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方芷念看着倒是满意，这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刚刚陪着那两个小萝卜头玩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小虎还是个细心、耐心的，学医之人，这些是很重要的。“既然要学医了，你这小虎的名字倒是不太合适了。不如改个名字叫忍冬，这是草药的一种。学医并不轻松，也是望你能忍受住苦累。”
“是，谢六小姐。忍冬谨记。”
“元淳，你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他，让他自个儿收着。”
“是。”
方芷念最后拿了一本医学常识，让他这几日先看着，有不懂得就过来问。等到身体彻底恢复了，自己再慢慢教他。元淳回去将卖身契还给了忍冬，回到书房瞧见六小姐又捧着个书本。“六小姐出去走走吧，再看下去眼睛要熬坏了的。”
“恩。不看了不看了。省的你啰嗦。”方芷念做了一个记号，合上书，看着元淳问道，“元淳，我这里总共还有多少银子？”
“咱清斋人少，再加上前些日子老夫人派人把小姐您不在的六年的月钱都送来了，之前您名下的银子，现下总共也有五百余两银子。六小姐是有何用途吗？”
“恩，有些用。”见方芷念不欲多言，元淳也悻悻地住了嘴。
话说自那日忍冬得了一本医书，便日日夜夜手不释卷。除了吃饭睡觉，倒是一刻也不闲着。元淳有时候看到，莫名地觉得这个样子倒有些像六小姐的模样。元淳不知道的是，忍冬作为一个九岁的孩子，近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起起伏伏、跌跌宕宕，现如今方家六小姐如此照顾自己，自然将其奉为圭臬，也学着方六小姐的一言一行。想要自己变得更优秀，得到她的认可、得到她的赞许。起初看医书的时候，自己懵懵懂懂，实在是难以理解，一日方六小姐竟找自己去谈谈都看到了些什么，怎奈知之甚少，一直支支吾吾。她便发了脾气，责骂自己不懂的竟然这么长时间都不去问，这如何当的了大夫的。那时候觉得自己辜负了她期望，以为就这样便被放弃了，心有戚戚然。然接下来她竟收了脾气，耐心地询问哪里不懂，并且细细地解释。自此。忍冬便改了害羞的性子，时常过来请教。从开始的犹豫不决，到最后的习以为常。这些日子看着方六小姐，便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辜负她的期望，想要成为像她那样的一个人。
元淳这些日子陪着方芷念出来。将临原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也不知道多少遍，她现下才知道当初六小姐询问银两到底有何用意，这样一个闺中小姐竟是要开一家医馆。元淳看着前面走着的人，想起一日在书房她开始教忍冬开始学医的时候说的话。救了忍冬已有十余日，忍冬的伤已经痊愈，六小姐便开始教他认识穴位。只是在授课之前的那一番话，元淳想自己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的。那日六小姐慢慢地道出了自己六年在外的一些所见所闻，还问了忍冬知不知道学医到底最后是为了什么。元淳记得忍冬那时候回答的是“学医当然是为了治病救人。”
那时候六小姐说了什么，六小姐说“治病救人。是啊，那对方若是你的仇人你救不救？若是无恶不作的恶人救不救？若是敌国的救不救？”这三连问，让忍冬和元淳都有些震惊。元淳那时候想的是当然不救了。那时候她和忍冬都没有回答，便听到六小姐继续说了下去，“别说你们回答不出来，就连我也是回答不来的。当初师父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六年了我也回答不出来。”六小姐说完静默了一阵，方又继续说道，“算了，别想这个了。可能一辈子也是遇不到这样的抉择的。忍冬，我教你学医，便希望你能做到仁济两字。”
“是，忍冬会记得了。可是六小姐，什么事仁济，该如何做到仁济。是不是救助天下所有的病人就是仁济。”
那时候听了忍冬的话，六小姐笑了，“天下如此大，怎么可能看过每一个病人。我只需你在你自己遇到的所有病人中，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付得起你的治疗费用，有些人尽管知道自己生病了，却不去就医。而且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帮助。”
“死亡？”
“恩，死亡。”
元淳从意识到自己想差，六小姐已经远远地走到了前头去了，赶紧小跑了几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