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草蛇灰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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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容讶瞅分明,那堆拢躯爬近之人乱声号嚎而近,有乐惊跳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用‘手炮’打它们……”我移臂朝那团蠕爬渐临的怪影乱轰一炮,激炫圈圈炽芒绽闪,迅即缩成一点,再迸扩向外。随着光团嘭一声爆裂,那堆拢躯爬近之人溅洒浆汁四处,蚊样家伙拉小皮索一起往墙角匆避道:“那些异虫打不死的,快跑为妙!”

光头圆脸胖子惴然投目,从我后边探觑道:“这些不死虫,来历似与‘死圣’颇有渊源。曾听闻后世有些事情发展到了某个时段,路西法和阿修罗要打起来,因为冰封之土解冻,不死虫复出……”有乐伸扇一拍脑袋,催道:“你又在那儿叨咕什么‘阿修罗’?还不快拉上其他人一起快些跑去撞墙离开这里……”

蚊样家伙拊掌按壁,但听一语恹然道:“我要收些异虫小弟,教它们先去对付阿修罗,却被你们岔扰!”烟雾迷漫,形躯高大之影复现,飕嗖挥布,一路拂甩,飒然撩荡,旋即拢成一团圆球形状,拎提在手。眼见那团东西犹似纷蠕不已,形躯高大之人抡起来往墙垣拍打,转面朝我们这边投来诮然目光,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撞到我,跑是跑不掉的。无论穿越去哪里,我无处不在。”

有乐惊呼:“真是糟透!我早就说过四处穿越太多,到头来终究不免要撞上更厉害的家伙,给缠上势必麻烦透顶……”前额青秃的小辫儿瘦子匆忙戴上瓜皮帽,随即抬起手枪瞄准形躯高大之影,砰一声响。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闻声徐徐转脖惑望,长利他们纷纷捂耳叫苦:“你拿来乱喷的小东西声音太震了!”瓜皮帽儿那厮又打一枪,自亦掩住一边耳朵,皱着脸说道:“要不怎么叫‘喷子’……”其言未毕,突然劲气冲激骤至,大片巷墙坍塌。

我晃收幻呈叠加之炮,扬出一道盾谶,急挡在前,瓜皮帽儿那厮跌撞过来,不意给他踩到脚背,使我猝痛难当。

形躯高大之人投目凛扫,屋垣轰陷,街道崩解。我抬手欲发一炮,却见腕间已无方才那般构造,改而扬发数道幻谶,霎然化若盾阵排列,急挡无形侵殛。眼见烟尘中倍显高大之影迫临愈近,有乐拉我忙跑,问道:“蚊样家伙让咱们聚拢过来,他自己却去哪里了?”

信孝颤拿蔫茄在废垣间乱觅道:“他是不是先已穿越走掉了?”有乐闻言顿足道:“不讲义气呀!竟在危急关头把我们丢在这里,想不到他是这种人……”长利蹲身刨土,急往瓦砾里低头憨瞧道:“他会不会被压在下面了呢?”

“尝到碾压的滋味,”形躯高大之人诮然投目,随手拈起一只沾躯的蠕虫捏烂,端详粘手难甩之物重显更多小虫形态,蹙眉说道,“便知何谓‘降维打击’……”

恒兴拉我后退,不安道:“他身上似又沾虫越来越多,状态诡异。咱们别给粘上……”话声未落,便给震跌。形躯高大之影森然逼临,探攫倏近。向匡从墙角蹬垣跃出,挥刀急狙其臂,形躯高大之人随手将他拂开,连人带刀撩摔甚远。忽砰一响,猝挨射额凹陷。

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端持火枪在巷口叫唤:“快退过来这边!”形躯高大之人抬手抚额,恼觑道:“不要搞我头发乱。”其手从额前移开,凹陷之处已复平整如初。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见他脑袋完好无损,不由惊诧道:“怎竟打不死?”匆忙填装弹药,急欲再发。有乐拽着我跑过来,说道:“不要浪费枪弹在他头上,快溜为妙!”

形躯高大之影移晃而近,伸手向我抓攫,但听噼啪磕迸之声乱响,接二连三又有坛坛罐罐飞来,纷纷砸落,洒油四淌。形躯高大之人啧了一声,蹙眉转望道:“可别烧掉这些虫,我还要拿来有用。”恒兴爬起来急唤一声:“清秀,快射那些油!”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手拈棋子弹射之际,从墙边徐徐转望。只见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抬铳急发,忽遭一道劲气冲激,掼躯跌撞,一铳射空。我扬甩盾谶,甩去挡在前面。形躯高大之人凛目扫视,神情似笑非笑而觑,微哼道:“一个个全都不自量力……”正要来扭我胳膊,穿条纹衫的小孩儿从角落蹿出,手拿鞭炮乱扔。

形躯高大之人皱眉说道:“我最烦吵吵闹闹……”其语未消,随着炮仗爆响,其畔绽闪火焰窜冒,沾油燃起。只一瞬间,顷将躯影围裹在内,熊熊焚烧。但闻虫声纷鸣,连绵一片,唳如婴啼。

我忙拉着穿条纹衫的小孩儿跑避烟焰蔓延之处,不意撞在墙上。眼前一时金星乱闪,听到有乐在旁懵问:“蚊样家伙怎又冒出来了?”

长利从墙边爬起,憨然回答:“幸亏我找到他了,摔在塌垣后面……”信孝闻着蔫茄说道:“还好靠他及时施法,帮大家撞墙溜掉。刚才真的好险,你看我的茄子都蔫垂了。”有乐伸扇一拍,打掉蔫垂之茄,随即转望道:“这么多人怎能一起及时撞墙溜掉?快看还少了谁,我不想丢三拉四,然后又回去到处找……”恒兴撑刀而起,说道:“向匡和清秀的身手出众,有他俩帮手,刚才我们推大伙儿及时靠拢到墙边,应该没漏掉谁……”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徐徐回头,与瓜皮帽儿那厮纳闷互觑。光头圆脸胖子在我后边叨咕道:“奶妈的孩子什么眼神儿?小加图他们没在这里,还说并未漏掉谁,小皮索似乎也不见了踪影……”我随有乐他们纷纷转觅,只见胡须花白之人捧着两盒东西从蚊样家伙背后的墙影里挪身说道:“拉车的牛受惊,载着小加图跑出街巷了,小布鲁图驾驭不住,我追不上他们。”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端铳惑觑道:“他是谁来着?”信孝伸鼻来嗅铳口,顺便告知:“小皮索。”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头,与瓜皮帽儿那厮一齐投眼怔瞅。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端铳惑问:“这两位呢?”有乐伸扇拍打道:“其中一个,我知是谁。大名儿响当当,唤出来炸裂你,暂时不说也罢。至于瓜皮帽儿这厮,天晓得他是谁?”眼圈黑的斯文之士缓缓启口欲语,瓜皮帽儿那厮抢先说道:“等我日后有为,你们便知我是谁……”没等说完,便被有乐挥扇拍去一旁。

有乐移扇敲打恒兴脑瓜,难抑懊恼道:“瞧!又把小加图他们带丢了,还好意思说没漏掉谁?”恒兴掏扇招架道:“或许并没带丢,你自己动脑筋想一想……”有乐抢扇道:“我的头脑只用在茶艺,不是用来想这些,看你整天琢磨到哪里去了?就会乱盖,也不把这把折扇给我收藏……”

恒兴挪避之际,墙角有一张瞅似哭笑不得的脸斜伸而出,接茬儿道:“一把破扇有啥可抢来抢去的?值得收藏的好东西在埃及……”我随长利他们纷纷愕望,未容瞧清,那张脸又缩了回去。

“先看看这是哪儿?”信孝从股后掏出一枚茄子,拿到鼻前,转瞧四周。小皮索捧盒告知,“好像罗马城郊的穷街陋巷。”

有乐摇扇称诧:“我们怎么又回来这里?刚才似乎看见一张熟脸……”信孝闻茄说道:“我也看见一张瞅似哭笑不得的熟脸,不知为何突然缩回墙后……”语未及毕,一根棒槌儿飞来,连人带茄打翻在地。

前边涌来众多破汉,抡棒叫嚷:“原来躲藏在这里,给堵个正着,都别想跑!”眼见来势汹汹,有乐连忙转身催促道:“不跑才怪!快叫蚊样家伙带咱们撞墙离开,省得又挨这帮破汉没头没脑地乱棒打来……”长利拽起信孝往角落里一边退避,一边憨问:“不知他们为何怒冲冲地打来?”

那张瞅似哭笑不得的脸从墙后斜伸而出,接茬儿道:“这还用问?”长利回头愕望,未容瞧清,脸又缩了回去。信孝拾茄一闻,说道:“我又看见他了……”一根棒槌儿飞来,我探手接住,不料另一根木槌已把信孝连人带茄打跌于旁。

众多破汉爬高蹿低,纷纷投槌抛打倏至。我扬腕甩发盾谶不及,有乐拉我连忙溜避,恒兴抽刀抵挡几下,头上挨一砖掷额而倒。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抬铳朝高处急发不响,反而招惹更多棒槌和砖石投击,打得光头圆脸胖子他们叫苦不迭。向匡搀起恒兴,往墙角移躯退却。蚊样家伙拊掌按壁,急促招呼:“大伙儿都别跑散了,快聚拢过来,随我离开这里……”长利拽着信孝,往后挪没几步,一个秃头猛汉抡棒捣来,口中喝叫:“不把苏拉交出来,谁也别想离开!”

瓜皮帽儿那厮躲到眼圈黑的斯文之士肩后,抬起手枪瞄准秃头猛汉欲射,小皮索捧着盒子从旁阻挠,说道:“那是秦纳,别打死他!”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脖,与瓜皮帽儿那厮不约而同地愕问:“谁?”

小皮索捧盒告知:“恺撒的岳父。日后他把女儿科涅莉亚嫁给年轻有为的恺撒,生下尤莉娅或者茱莉亚。然而在内战中取胜的苏拉逼迫恺撒同科涅莉亚离婚,恺撒拒绝并离开罗马,躲过了放逐和死亡的威胁。由于妻子死于难产,伤心的恺撒旅居东方。等到苏拉去世,恺撒才回到了阔别数载的罗马,从事诉讼行当,顺便起诉其宿敌多拉贝拉贪污。随即被迫出走,后来恺撒为摆脱逆境,无奈与苏拉的孙女庞培亚成婚,却未满一年就离异。离婚理由是‘恺撒之妻不容怀疑’,而在打了多年光棍之后,恺撒终于迎娶我养父皮索尼斯的女儿‘皮皮’,亦即我堂姊卡尔普尼亚……”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与瓜皮帽儿那厮听得懵愣,墙角有一张瞅似哭笑不得的脸斜伸而出,接茬儿道:“别听他胡扯,我还没死,婚也未结……”瓜皮帽儿那厮和眼圈黑的斯文之士闻言惑望,但见那个秃头猛汉抡棒捣击,怒叫:“苏拉,你立马就要死,有种别躲!”

瓜皮帽儿那厮从眼圈黑的斯文之士肩后抬起手枪瞄准秃头猛汉欲射,小皮索捧着盒子忙加阻拦,说道:“先别急着打死秦纳,以免干扰历史原有的走向!”眼圈黑的斯文之士与瓜皮帽儿那厮一齐怔问:“谁来着?”

小皮索捧盒告诉:“恺撒的岳丈。将来他把女儿科涅莉亚嫁给年轻有为的恺撒,生下茱莉亚或者尤莉娅。日后由我作媒,安排婚事,说服恺撒把她嫁给庞培为妻,却不幸死于难产……”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徐徐发问:“究竟是谁死于难产?”小皮索唏嘘不已:“她和母亲一样,都死于难产……”瓜皮帽儿那厮听得不耐烦道:“光头佬正拿棍打来,我再不开枪,恐怕活不到日后终于有为之时!”说着抬手枪欲发,却挨一棒扫翻。

秃头猛汉抡棒猛抽,小皮索叫苦而倒。我忙把木槌儿投去掷打,秃头猛汉挥棒挡开,顺势撩击木槌儿反转飞回,啪一下击在光头圆脸胖子腮帮,猝发一声痛呼,望后便跌,却拽着我衣衫,连我也被扯得磕撞巷墙一隅。众多破汉纷投槌石殴击,小皮索他们连滚带爬而避。秃头猛汉耍棒追抽在后,眼圈黑的斯文之士翻手拈棋子弹出。秃头猛汉吃痛之下,忿拿脑袋顶撞,眼圈黑的斯文之士挪让不及,猝遭撞摔过来。

我刚要从垣边爬起,又被推磕墙上。一时眼冒金星,陡觉身躯下坠,翻堕斜坡。听到恒兴在绿荫下边叫嚷:“我的拖鞋掉去哪儿了?”

长利把我拽住,避开几只纷坠的鞋屐和冠帽。有乐拾扇一摇,在树丛里乱望道:“怎竟突然摔到了这里,快看是什么地方?”眼圈黑的斯文之士爬在树杈上边徐徐转脖,只见蚊样家伙从树梢跌落,压在光头圆脸胖子后背,两人继续往坡下翻滚,中途撞倒捧盒上坡的小皮索,三人接着往下摔。

穿条纹衫的小孩儿攀着一节摇荡起伏的枝桠惊叫:“他们摔下去了!”恒兴在绿荫掩映之处寻觅道:“找鞋找鞋,先找拖鞋……”

我随长利和信孝从树杈爬下,不意伸脚踩在枝节折裂之处,躯往下堕。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背着长铳从树后转出,将我扶稳。恒兴表情严肃地投觑道:“清秀,不可造次!”有乐摇扇而至,爬在斜坡边缘张望道:“他哪有造次?”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在树杈上徐徐转瞅,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搀我跳落草间,随即退后一步,恭然说道:“岂敢造次?在下晓得分寸……”信孝在我后边伸茄一指,问道:“可知她是谁?”瓜皮帽儿那厮从树梢悬躯而下,搭茬儿道:“究竟是谁来着?天然和尚那边有她一幅绘像,画风肖似唐代仕女图……”长利憨笑道:“不会吧,唐朝?”

瓜皮帽儿那厮掏襟说道:“据说背景在鱼幼薇的画舫,不穿鞋袜,显得甚是动人……”我闻言难免怔愕,又有些犯窘:“啊?动人……”瓜皮帽儿那厮颔首称然:“极为动人,背后的船舷外开着莲花。我看过便觉难忘,忍不住攀垣翻篱入内,偷偷拿到那幅画……”长利憨问:“刚才你说什么鱼?”

瓜皮帽儿那厮拿出画卷敲他脑瓜,说道:“鱼幼薇。”长利捂头纳闷道:“什么威?”

有乐抢画欲瞧,随口问道:“谁是鱼幼薇呀?”

“就是鱼玄机。”信孝闻茄告知,“唐代一个女道士,据说色艺双全,貌美如花,极擅交际……”

没等语毕,有乐拿画卷把他拍去一边,啧然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鱼玄机?还用你说……”瓜皮帽儿那厮连忙抢回画卷,复揣入怀,说道:“为免打来打去,弄坏东西,不给看了。”有乐抽出绘卷,拉扯道:“可我还未看清楚鱼玄机长啥样……”瓜皮帽儿那厮抓住画卷不松手,说道:“里面没有鱼玄机,只画她在船上伸足戏鸳鸯,不穿鞋……”有乐拉开画卷半边,恒兴亦自凑近,忙瞅道:“这哪是鸳鸯?好像鸭子……”

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递鞋给我,恒兴回头说道:“清秀,不可造次!”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在树杈上徐徐转瞧,有乐松开画卷,展扇一摇,随即收拢折扇,往恒兴脸颊啪的拍打,说道:“他哪有造次?我看你才爱造次!”

恒兴趋趄叫苦:“哎呀,打出眼水来了!”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连忙扶住,提醒道:“大人留心,别滑摔斜坡。”我把鞋子伸去给恒兴,蹙眉说道:“你的拖鞋。”恒兴接鞋在手,捧住之后,转面问道:“清秀,知不知她是何人?”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微一点头,朝我躬身回答:“属下知道。”恒兴拿鞋拍打道:“那你为何把我的拖鞋递给她?想害我是不是?你看有乐的表情……”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在树杈上缓缓转觅道:“有谁看见我的木屐掉在哪里?”长利从草里拾起一只屐,被有乐抢去,随手往树上一抛,说道:“不怕人笑死,‘穿越’这种高端的事情,你们一点儿都不讲究。随便穿什么木屐、拖鞋就跑来跑去……”

斯文之士在树杈叫苦:“唉呀,又打黑一边眼窝了!”有乐接住掉落的木屐,瞄准之后,用力抛掷道:“你不是高手么,连一只木屐也接不住?再试一下……”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在树上忽有所见,发出惊呼:“那边有好大一张蛇皮!”众皆乱望,不安道:“在哪在哪?”啪一声响,斯文之士遭木屐击中,坠落草间。

随着痛叫,里面有个人蹦蹿出外。长利吓一跳而退,信孝伸茄讶指,失诧道:“他怎竟也在这里?”我瞥见草丛里撞出一个秃头猛汉,难免怔愕。瓜皮帽儿那厮晃袖急收画卷,亮出手枪攥握,迅即抵住草里跌撞过来的青秃脑袋,叫嚷道:“那个光头佬怎么也跟来了?”

恒兴伸刀临颈,抢先将其制住。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端起长铳,拍打秃头猛汉后背,惑觑道:“这是谁来着?”恒兴踩住棒槌儿,长利和信孝也来帮忙蹬踏,秃头猛汉一时抽拽不出,急道:“快跑!附近必有大蛇……”

“所言没错,”向匡从草坡下边奔近招呼道,“刚才我看到有张鳞皮,状似很大……”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望道:“我先发现草木丛间有条碾压过的大痕,蜿蜒留迹。顺便问一下,有谁瞧见我那只木屐?”

穿条纹衫的小孩儿叫唤道:“下边有好多鞋子,撒得到处都是。”眼圈黑的斯文之士闻声寻觅而往,有乐摇扇跟随察看,一路诧异道:“真的到处都有鞋帽零落,不见人影。坡底的水边瞅似更多……”

一个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叉腰在前边说道:“刚才我看见迦太基人的帽盔被水冲走了。就是那种鸡冠帽,缨如鸡冠……”有乐伸扇一拍,问道:“冲去哪里了?”金发小子转脖不睬,见我移步下坡,忙道:“别过来这里,水急!已把很多帽子冲去那边了……”

有乐挥扇拍打道:“你们罗马人的帽盔不也似这样?”金发小子避到我后边,捂脸埋怨:“他什么都没看见,就会乱拍一气。日后我若有成,必用火与剑无情地蹂躏之……”有乐拿折扇追打道:“然而你那里跟我家之间的距离隔得不知有多远,再厉害的火与剑也蹂躏不到我那边。”金发小子挨打叫苦道:“将来我必打去东方,沾染无数血……唉呀,又打到眼角了。你都不知道这样有多疼!”

长利憨望道:“咦,他怎么在这里?”恒兴见我在草坡下面,难免一时分心旁顾,秃头猛汉趁机使劲抽出棒槌儿,连滚带爬的冲下来,怒叫:“苏拉,挨我一槌,你便晓得有多痛!”向匡在半道里伸脚拦绊,秃汉跌撞往前,一头栽进鞋堆。棒槌儿呼的脱手飞出,我移身急避,堪堪擦肩掠过,有乐展扇欲挡,蚊样家伙从草木丛间快步抢近其畔,将有乐推开。棒槌啪一声打在胸前,弹去旁边,击在光头圆脸胖子额角,反蹦另隅,被小皮索捧盒挡住,木槌磕了一下,又笃的弹开,眼圈黑的斯文之士缓缓移足往前,徐徐伸手欲接,棒槌儿先已击在脸上,应声而倒。

有乐从扇边移目讶觑道:“不料竟是他被打倒。”话声未落,木槌儿弹蹦过来,有乐匆忙拢合折扇,拨撩往旁,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抄接正着,拿在手上,转身敲击秃汉脑袋,唾道:“秦纳,你终于落单了。反过来要被我欺侮,让你饱尝遭受‘霸凌’的滋味……”有乐一扇打脸,把他啪的拍开,随即作势搀扶秃汉,说道:“好汉,有我在此,你不会被欺负。将来记住要努力遏制苏拉这厮,别让他得势后太嚣张跋扈……”秃头猛汉在鞋堆里抬脸称然:“尽管放心,他从小就被我遏制,没有机会出头……”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伸棒槌儿敲打道:“谁说无望出人头地?只要我抢先拿到那些埃及法宝,必能从此发达……”没等嚷毕,又被有乐一扇拍开。秃头猛汉在鞋堆里鼓掌喝彩:“打得好!打得好……”

眼圈黑的斯文之士在草窝里缓缓转觅道:“有谁看见我的木屐掉在哪里?”我拾起一只屐,拈在指梢,伸递给他。斯文之士黑着眼圈儿辨觑道:“瞅着不像我的屐……”有乐伸扇拍打道:“就是你的,还挑三拣四。试问普天之下,有谁会穿这么高跟的木屐跑出来玩儿‘穿越’?”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在旁好奇而瞧,叉腰说道:“这家伙很怪异,不晓得何时入队的……”秃头猛汉在鞋堆里惑望道:“你加入了什么队?”

金发小子拿棒槌儿敲打道:“四处跑的离奇团队,不一定允许你加入。要知道我最烦半路冒出来插队的,尤其是你这号货色,只会胡乱给人加塞添堵……”有乐挥扇一拍,说道:“你不也是半路跑来插队的?还一共插了两三回这么多……”

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持铳在高处提醒道:“水里似有古怪,别耽留在下边闲唠……”众人未及听清,水花高溅,便在金发小子挪身走避之时,一影夭晃如龙,疾攫而出,倏然伸喙叼他离地。

众皆悸呼耸叫,我觉腕间搐疼骤剧,瞥见朱痕形态有异,扬手急甩幻谶迭呈。瓜皮帽儿那厮拿着手枪冲下草坡,砰砰射击,随即绊摔在鞋堆里,秃头猛汉在旁惊嚷道:“鞋帽下边竟有多具骷髅骸骨!”

霎随幻谶绽闪数芒激划水面,势如斩波断浪,未待我回眸看清,有乐拉我急奔。金发小子湿漉漉地坠落于旁,匆奔在畔。有乐讶问:“咦,你如何还没挂掉?”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边跑边说:“你也不想想我是何等样人,要‘挂’哪有这般轻易?刚才大蛇冒出水面伸长粗颈突然叼我,不知为什么它的头先迸断?可见我有天助,日后势必有成……”话未叨毕,水中又曳出一条粗长的蛇状鳞颈,疾攫而至,伸喙叼他。

众皆骇呼惊跳之际,瓜皮帽儿那厮举着手枪啪啪乱打,秃头猛汉在旁捂耳忙避。我扬手刚甩幻谶绽芒,便被踩脚,不禁痛叫:“唉呀哇靠……”秃头猛汉忙欲搀扶道:“姑娘没事吧?且让我扶你先去找片寂静的树丛脱鞋揉脚……”有乐一扇把他拍开,随即拉我急跑。金发小子湿淋淋地跌落于旁,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亦奔在畔。有乐讶觑道:“咦?怎么你还挂不掉……”

金发小子捂嘴不回答,一迳慌蹿。小皮索捧着两盒东西在前面叫唤道:“快往山坡后边跑,离水越远越好。别给多头怪蛇缠住……”

信孝他们争先恐后地往高处奔逃,有乐拽我追随其后,耳边响起铳声轰击,绿荫丛中喷冒烟焰。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射毕急退,瓜皮帽儿那厮拿着手枪乱打,匆跑过来。随即烟花扬烁,伴有炮仗接连抛炸的喧闹。恒兴返身拎起条纹衫的小孩儿从树丛间掩近,鞭炮犹仍一路噼啪蹦响。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抬手捂耳,惑觑道:“什么声音这样吵?”

有乐挥扇将他拍去一边,啧然道:“跟你说了也不会懂,别挡在前面!”金发小子捂脸埋怨:“他什么作用都没,就会乱拍一气。日后我若有成,必用火与剑无情地摧残之……”有乐拿折扇追打道:“然而你那边跟我家之间的距离隔得不知有多远,再肆虐的火与剑也摧残不到我那里。”金发小子挨打叫苦道:“将来我必打去东方,抢光你们的财宝……唉呀,又打到眼角了。你都不知道这样有多疼!”

随着草木簌晃,秃头猛汉扑来殴击,忿然道:“更疼的在后头……”金发小子脑后挨一巴掌,跌撞往前。秃头猛汉愤欲再揍,我忙劝阻:“跑路要紧,先别打闹。”秃头猛汉闻言转面,金发小子趁机拿木槌儿敲脑袋,唾道:“偷袭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反偷袭……”有乐一扇把他拍开,说道:“早就知道你会‘逆袭’,将来让马略和秦纳防不胜防……”

向匡拽着黑眼圈的斯文之士奔近,催促道:“还耽停在这里,都想等死不成?快跑,那条怪蛇断了两颗头,痛怒咆哮,把水面搅得沸反盈天,恐怕就要追来发飙了。”有乐他们听了,又慌张跑蹿,蚊样家伙拿着镜筒在树臂上边眺望道:“看样子它又要从断颈之处重新长出小头,一时还未必那么快追来。不过咱们也别逗留在此处等它寻来算帐,趁机先跑得越远越好。可惜这里没东西可以撞走……”

长利拉扯信孝边奔边问:“哪来的怪蛇呀?怎竟打不死……”蚊样家伙从树桠跳下,说道:“那是异界之蛇,至少有九条头颈。来历不明,但并非四处都有,其实咱们始终撞到的似是同一只。区别在于时间先后不同……”光头圆脸胖子挨近探问:“你怎么知道?”

恒兴抬手,甩一巴掌把他搧开,皱眉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有没觉得它怨气很大,似与咱们当中的谁有隔世仇……”光头圆脸胖子跌步往旁,捂颊懑视道:“我跟你之间的怨气也很大……”恒兴转身抬脚欲踹,我忙劝阻:“别闹!先跑路……”众皆悚然称是:“对对,这里距离水边仍近,尚可听到魔怪咆哮之声,惟恐跑得还不够远。”

“孬!”瓜皮帽儿那厮越众而出,昂首挺胸说道,“看见那堆鞋没有?怪蛇已然伤害了不少人命,咱们岂可不为民除害,反而急着开溜?”

恒兴、向匡他们听得面面相觑,黑眼圈的斯文之士亦有愧色。小皮索捧着盒子唏嘘不已:“并非不想,可那是异界之蛇,等闲打杀不掉。便连迦太基的猛士也死了一地……”瓜皮帽儿那厮拿着手枪环顾众人,复加质问:“我辈为何不挺身而出,替天行道?”

有乐先竖拇指,夸赞一声:“有种!”然后推他往前,说道:“既然这么勇敢,不如由你先去挑战它,而我们只能在远处予以声援。”众皆拍掌鼓劲之时,坡下传来嗥哮,其声暴戾。有乐他们骇然纷逃,瓜皮帽儿那厮亦慌奔在前头。

恒兴拉着我跑到后山,有乐在路边摇扇喘息道:“逃得够远了没?”瓜皮帽儿那厮上气不接下气的匆来催促道:“只怕还不够远。快跑快跑,别停下……”有乐抬脸稍觑,随即一扇把他拍开,摇头说道:“上吊之前也需要先喘口气。快让清秀和向老二找个靠谱的地方歇会儿,再继续跑路。”

脸面瘀青的斯文之士在树下徐徐转望,朝我眨眼,缓声说道:“其实我也很清秀,逸少他们常夸我漂亮……”长利憨问:“谁是‘逸少’?”信孝闻茄告知:“王羲之。其乃‘书圣’……”眉目如画的整齐男子端铳从树后转出,从旁打量斯文之士,惑问:“他是谁来着?”

“王羲之的好友,”有乐摇扇说道,“这里几乎每人都很有名,他更不例外……”

信孝伸茄指了指缩在我后边的光头圆脸胖子,质疑道:“他也有名么?”有乐拿扇拍打道:“谁没有名字?光头胖子肯定也有属于他的名字,虽然还未提起,这厮一贯不老实……”蚊样家伙朝光头圆脸胖子瞥觑道:“他大概也很有名,我一时还没想起究竟在哪儿曾经听闻……”

恒兴转顾道:“那个戴瓜皮帽儿的似没什么名气,不知从何处跑来凑数?”

“谁说?”瓜皮帽儿那厮挤近接茬道,“我坚信自己将来必有名气,而且要干一番作为……”

有乐挥扇把他拍去一边,随即张望道:“别挡住我视线,前边有人往这里匆匆忙忙跑过来。看上去像采矿的工匠……”

“先前他们在那边撞到东西。”一个苍头老兵从乱石间颤巍巍立起,裹着麻布佝偻而行,斜伸拄杖指点道,“被袭击了。大家赶紧跑……”

有乐讶觑道:“咦,他怎么还在这里?”蚊样家伙纳闷道:“唉呀,这都哪儿跟哪儿?”

斜坡上边草丛簌响,有物翻滚而落。众人纷纷走避,长利憨问:“那是谁来着?”语声未消,光头圆脸胖子摔堕路边,慌慌张张地起身又跑。恒兴抬手欲掴,却先挨唾一脸。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在草间叫嚷:“这里有好大一条蛇痕。看样子它会上岸走旱路追杀咱们……”有乐他们闻言惊望道:“哪呢哪呢?”

小皮索捧着两个盒子在坡麓察看道:“瞅着不似寻常的痕迹。那条怪蛇爬经之处,被碾压过的草叶竟蔫萎成灰烬一样,草坡上边的蛇痕呈现蜿蜒的灰线,渐扩渐大,就像是人走多了,踩出来的小路,延伸向采石场那边……”一伙惶奔之人跑来叫唤道:“别往那个方向,先前挖出了不好的东西……”信孝闻着茄子探问:“什么东西?”

“总之是糟糕的东西,”苍头老兵扶杖走近,催促不迭。“别停留在这里,附近必有凶险之物徘徊未去,咱们赶紧离开荒林草野,跟随那些埃及人进城躲一躲……”

有乐摇了摇扇,犹豫道:“可是我不想又急着去赶上亚历山大之战……”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抢在小皮索前边奔下草坡,挤过来说道:“快跑,蛇要追来了!幸好我刚才在草丛里拿木槌儿先敲秦纳脑袋,让他头晕,摔在后边,帮咱们吸引怪蛇暂且停留在他那里,挣得片刻跑路的时机……”有乐挥扇把他打去一边,啧然道:“不料你有这么恶毒!”小皮索捧着盒子搀扶秃汉走出草丛,摇头说道:“蛇没在上面,这里另有凶险之物,戾气很大。你看附近那些树叶似皆呈显枯萎颓败之状。”

向匡转望道:“河边有许多贩夫走卒,引车壶浆,匆匆赶路。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

未待听完,有乐拉我急往,长利他们亦皆混进人群里。山林之梢无风自撼,纷摧落叶簌撒,惊鸟漫天慌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