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殿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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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城中央的无皇城是最大的空中之岛，被其它浮岛环绕着，且漂浮的最高，白玉宫殿占满每一寸土地，这里正是魔君日常议政、会客、生活的场所。

其实整个魔界，无论君臣百姓，所到之处，都以石头建造，所以放眼望去，除了墙壁上永不熄灭的灯火，处处都以暗色调为主。灰白的石墙，以及石头铺就的道路，灰色的远方，灰色的天空，那天空唯一的金色是天边的一抹彷佛是落日的余晖，而无妄城唯一有亮色的地方，正是这座魔君的宫殿。

这座宫殿有着高高的城墙，从城墙门口一条金丝地毯途径大大小小的白玉宫殿，最后止于一处数仗高的阶梯下，这阶梯又以金石铺就，直达两处阙台之间，阶梯的尽头是广阔的白玉台，这里早已有序的站满来与会的臣子臣使，还有各处派来选做小天女的魔女们。

入了会客大殿，金丝地毯从门口直铺到高高在上的白玉宝座，宝座两边分别威立着白玉刻的魔鬼雕像，殿堂的白玉屋顶，刻画着许许多多彩色的鬼怪魔兽。两排白玉柱如长廊般直通白玉宝座，每个玉柱上都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玉柱前摆着白玉台，魔君的臣子妃妾均落座在白玉柱下，而宝座之上，坐着一位体格雄壮，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浓眉下如鹰般的眼睛十分锐利，声音也如虎豹般，加上他那一头卷曲如海藻般厚重的长发，黑羽兽皮袍加身，黑金王冠，让初来乍到的众天使，始知何为魔王！

他的左侧，从高到底分别坐着赤央以及其他天族众神，再往下，便是魔界众臣。

他的右侧，则是七个妃子、九个王子、十五位公主，再往下，又是魔族将领。

石柱后面，则是时刻准备侍奉众人的男女侍者。

这赤央以天人之资、俊美不凡的气度引得大厅之中无论是众臣还是侍者都翘首视之，纷纷赞叹。

神魔两族，本就渊源及深，上古时期本是一族，但因族人中总有反者，常年的分裂，战争，迁徙，被天族驱离天上，藏入地下，与魔鬼为伍，演变至今，外貌血脉已有十分巨大的差别。神族住在天上，高高在上的地方，六界难侵，因此常被六界称为天族，而魔族住在地下，长年与地心岩浆为伍，环境恶劣，非常人可忍受。长此以往，差别已经十分明显。

最直观的差别便是外貌，天族之人都是黑发黑眼，肤色健康明亮，虽外貌各有千秋，却一见便是同族之人；而魔界中人，却有着各种发色，目色，以及因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的皮肤，但其中也不乏有如天族人一般的黑发黑眼者，这一类人倒与天族人无甚差别，只是面色要更显苍白。而魔界王族中人，便大多有着这一类的面貌特征，他们黑发黑眼，不止因其有着上古时期神族的血液，也因其近代祖先来自神族的缘故。

除了面貌，神魔二族风俗习惯也大有分别，天族之人，最重礼义廉耻，千百万年间形成的制度，早已助其占领了六界的最高统治地位。六界之中虽都将帝王作为最高统领，可只有天族从上到下，实行一夫一妻，就算是君主也绝不敢违；且天族之中，女子也可为将为相，就连君主也可以是女嗣，可若是天君无贤嗣，便可另选贤人。反观魔界，越是地位高者，越是妻妾成群，女子地位不比神族，就算见到地位高的女子，也常常沦为男人争夺权力甚至抢夺江山的工具。

神魔二族的最大不同，便是法术。假若同一法术，天族人使用常常被六界颂为神迹，而魔族使用却被称为魔法。可追根究底，神魔两族的不同，全在其心，以人界或妖界来看，想是因魔人从上古至今长期处于这种水深火热、各种鬼怪妖邪出没之地，其魔法也渐渐与天族法术有所背离。天族人的法术讲求生，便是死物也能复活，又常常借助上古法器来抗衡世间万物的不对等；而魔族法术，偏重的，自然是死，除了那些只是捉弄于人而无伤大雅的魔法，真正的暗魔法有着邪恶残忍，以死亡为食的可怖力量，尤其近百年来，魔族中逐渐出现了令六界闻之变色的新的邪法，这也成为魔族不断挑衅天族领袖地位的武器，虽然天族总是最终取胜，却不得不对魔族人加以防备。

如今两族虽无战争，可两族邦交却十分微妙，魔族做为战败方向神族俯首称臣，却有着不愿受制于人也不愿受困于不毛之地的不甘情绪，为了安抚魔界的处境，天族近年来也给予了魔族不少好处。因魔族地处不毛之地，便默许妖族和鬼族为魔族管辖，每年又赐予许多人界的盛产以及天外宝物。除此，天族也答应了魔王每三年选派优等魔女前去天族修行的请求。

虽然魔族女子的不羁妖艳不比天族女子的端庄风华，但既然要与魔族交好，就不能不顺势而为，每三年派人来走个仪式，从这群天族人看来仍然德行不够者中，筛选出更有潜能者，去天族“修行”，这只是一种邦交的手段，反正也要送回魔界，先带去天族受一些天族人文的洗礼，来日若习得一二，也可回来后正一正魔界的风气，但绝不能随意玷污了神族的血脉，故而这群魔女去了天族，总要严加看管。

天族贵宾的到来，魔王不免与之客套寒暄一二，无非是我们魔族为天族附臣，很多民生休息之处，还要仰仗天族，哪日边境犯险，无力抵抗之时还要仰仗天族。魔王那平日凶恶狠辣的脸此刻已经缓和不少，如虎如豹的声音，也少了两分威严，令坐下的连疆不自在的握紧了拳头。他那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海藻般的卷发，此刻微微遮住了他那玄铁假面，自从将天使们带到这里来，他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毕竟，就连魔族的人，哪怕是他的兄弟姐妹也不愿意听见那瓮里瓮气如恶鬼的声音。

魔王与赤央说到天族给予的莫大荣耀和丰盛物产，必要说到魔族要怎样回报天族，这便说到了向天族献出的魔女来。下面的臣子也随声附和这些入选的魔女，何等美艳超群，何等技艺得体，聪明伶俐，正适合为天人所用，适合做天人身边的有道天女，这些魔女虽比不得天女的风华与清姿，却也是魔界各门派选拔出来的优等女子。这样说着，甄选小天女的仪式便开始了。

这次被选中的魔女共九九八十一人，每个魔女都要经过天族神使的特别考核，最终才能决定其是否能“晋升”为小天女。

赤央与其他的四位神使，正是作为监考官来的。那四位神使此次前来，分别肩负监相、监仪、监术、监心之职，而赤央则作为这一队监考官的首领，也是最具有话语权和决定权的人。此时监相、监仪、监术已经离席，只剩赤央和监心官留在坐席上，与魔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那监心官是一老态龙钟的神女婆婆，她从入厅到现在，话很少，常常闭目养神，正襟危坐。

其他三人站在会客厅中央，将依次查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魔女们，观察其样貌、仪表、礼仪、法术、以及德行心意。

此次前来的魔女，乃是全魔界无论美貌和技艺都无可挑剔之人，此时各门派的魔女们，早已统一服饰，将所有头发都打开披散在身后，魔界的女子，总归是魔，她们有着不一样的发色，不同的瞳色，甚至不同的唇色，虽然如此，却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貌美；

监相官是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监仪官是个成熟稳重又美貌的妇人，监术官是一白发老者，监心官已表不赘。这样的监察筛选，对于九九八十一魔女的数目，总要持续上三天，然而这里没有白天黑夜，只能依靠宫墙外，靠乞食宫内残羹冷炙的鬼怪们的哀叫声来判断何时为日，何时为夜。

八十一位魔女一个个被叫入殿堂之中。

四位考官严阵以待，监相仔细观察魔女们的容貌，是否看上去难训或太过妖媚，面相中露出奸诡之相否，不合格便摇摇头，合格便道一声：“可!”。

这时监仪便会刻意问些问题，提些要求，观察魔女们声貌仪礼，鲁莽、性急、蠢笨、不周者，皆不能选。

若相和仪无可挑剔，便由监术官比试几招法术，所考察之处，不在法术高低，只在法术性质，若为暗黑邪术，是天族所不能留的，若去天族修行，只会借天地之精华来增强这样的邪术，来日法术不可控时，对天族而言必有后患，若是寻常法术，加之天族的正道，即使法术大增，于六界而言，也无不可。本来，魔族中便不乏法术修行超群者，但自古以来，魔人血液中流淌的邪术，天族人从来就没有停止防范过。

虽说魔族法术与天族相悖，可无论为生还是为死，其实都只是一念之间，天族之人若有杀人法，也许过之而无不及，而魔族之人若想要人生还，也全在心意罢了。所以在考察魔女们术术时，若是魔力太过邪恶残忍，想必其心也未必良善，天族神使们往往为了万中无一，杜绝任何潜在的危险，会将那些擅长邪恶法术者淘汰出去，不以留用。

若要知道一人到底都有哪些法术，就在于监术官与之比试之时的各种变化莫测的手段而已。

监心官不入场，却正是从以上三种考试中来窥探各人的真心。故而，无需离坐起身。

魔女们来来往往，相貌过于妖邪着、仪姿轻浮者、法术邪恶者，心有不纯净者，都被一一淘汰。

为防止筛查过程被泄露出去，以至被人偷了机巧，往往被筛查者无论是否选中，都被从侧门带出，选中者和未中者分别入住两座封闭院落，无令不得出门，相互之间也不可有往来，直至选举结束。

厅中众人包括魔君，像往年一样，对这筛选标准猜测着，观察着，疑惑着，魔君倒是近水楼台，当见一魔女被评定为淘汰者时，他终于忍不住向赤央问道：“这女子仪态美丽，法术温和，为何不可？”

“太过妖媚！”赤央很是规矩的向他行礼回答。

魔王皱眉抚须，冷笑一声，“神族中也不全是君子。”

当见到一蓝发魔女被淘汰后，又忍不住问道：“这女子青春貌美，并无妖相，仪态和法术本王看来也不无不可，又是为何？”

“心术不端，眼中可见！”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这次倒是由那监心官回答。

魔王皱眉抚须点点头，脸上现出不快的神色来。

这一日的选举匆匆而过，所筛查的30名魔女，中选者才寥寥7人，而如梦洞中魔女们的选举恰是第二日。

这一日的选举，厅中看官已经疲怠，大约是昨夜吃多了酒，今日又早早起身便来陪伴贵宾，只见臣侍女妃们各个无精打采，连魔王也倚在宝座上歪着身子支着脑袋闭目养神，只有赤央以及四位监官，仍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对接下来的筛查严阵以待。

筛查了15人以后，侍女们纷纷为宾客斟酒递上果肉，大家才知将近午时，只听门外侍者高声念道：“无梦洞魔女，如福！近厅考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