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受重任的学士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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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的辉芒一天比一天盛烈，甚至能与神之眼相媲美，亦使后冠座的星辰都显得暗淡下来。观察许久后，贝伦离开了望镜，坐回高背椅，望着散乱地放在长桌上的各种宝石，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烦乱。
以贝伦浅薄的智慧，无法解释如今这种异常的天象，但他也没法从这弥漫着惶恐气息的新王堡抽身回到学城去向博士们请教。于是，他打算写一封信给费奇诺博士，或许能从博士的回信中得到一些启发。
然而信只开了个头，他便停下了手中的鹅毛笔。不，我不能写信，他想，谈论占星之术这在教会势力控制的王国内是禁忌，一旦我信中的内容被人发现，不但是我，连费奇诺博士都会遭到牵连。
他腾地从高背椅上起身，然后在狭窄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可没一会儿又坐了回去，因他连自己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都觉得吵闹。
傍晚时分，加洛毫无预兆地来到角楼拜访贝伦，这是亲王在“女巫”事件发生后第一次来找他。出乎意料的是，贝伦并未从加洛的脸上看到过多的悲伤，显然他已经从丧妻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至少表面是如此。
“贝伦学士。”亲王就坐在此刻贝伦坐着的这张高背椅上对他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为您提供谏言，是我的职责所在，殿下，一如既往。”贝伦郑重地答道。
“我不需要你的谏言。”亲王摆摆手，“我希望你能去地牢中质问那杂戏班的成员。”
“殿下？”虽然贝伦早有打算去见那个被叫作“女巫”的杂戏班少女，可当亲王主动先一步提出时，仍然感到惊讶。“那是王国骑士团——”
“他们也去拷问过那几个人，但显然作用有限。”亲王注意到了桌上空白的羊皮纸与放在一旁的鹅毛笔，但并没有多心，继续说道，“那个在逃跑过程中被斩断双腿的侏儒整日哭嚎哀求，但当骑士团骑士问他，他们受到谁的指使时，却又宣称自己毫不知情。另外一边，那个身边跟着婴孩的老头也一直守口如瓶，但随着狱卒对他的严刑拷打加重，他出现了动摇。他向狱卒提出，若是将那侏儒杀了，他便会把所有的秘密说出来。”
短短几天时间地牢中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贝伦震惊不已，“殿下，您不会……”
加洛摇了摇头，恍惚间贝伦以为有一滴泪从他眼角甩落，但细一看是他额头冒出的汗珠。“事实上，那个侏儒失去双腿后，发烧就未曾断过，我派修士去治疗他，却无济于事。他并未能撑过昨天。之后，当狱卒将他的尸体带到那个老头面前时，老头伤心地痛哭起来，继而又狂妄肆意地哈哈大笑。他告诉狱卒，现在知道秘密的就只有他了，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他自己，而他选择不回答。”
贝伦没法理解老头行为背后的用意，若是说他希望侏儒死，可他却又因为侏儒的死讯而哭泣；若是说他想保守秘密，可知情人远不止他和侏儒，还有一个女孩，一个小男孩以及“女巫”本人。
“我并不希望太多人因为此事而死。”加洛的声音远没有平日里的雄浑气质，显得低落深沉，“但是，当我回想起我的孩子是一个……一个怪物的时候，我便没法再忍受。贝伦学士，你能想象吗，我的孩子是一个浑身长满湿漉漉羽翼，有着尖喙与利爪的怪物，他是一个怪物！这是来自异端邪神的邪术，毫无疑问！”
从事发之后，贝伦得到的消息都是来自仆人的口述传言，而如今当加洛亲王亲口描述自己孩子是怪物后，他终于确信那些“谣言”并非虚假，诡异邪恶的事情确确实实在这新王堡中发生了。
“我要知道那个女巫用了何种邪术，她又是侍奉哪位异端邪神。”亲王咬牙切齿地说道，“而他们的杂戏班或许还牵扯着一个隐藏在背后的组织。”
“教会……”贝伦的话戛然而止，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说下去。
“圣城暂时还不知情，我让御前会议告知教宗，是阿塔莉出现了难产的情况才导致死亡。”加洛稍稍平复了些情绪，“但事情并不能隐瞒太久，眼下恐怕关于‘女巫’的谣言已经在王国全境传得沸沸扬扬。一旦教会得知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会要求将那‘女巫’押送至圣城进行异端审判。届时恐怕很难再从中找出关于杂戏班背后组织的信息了。”
“那个叫作希比克的侏儒是杂戏班的团长，既然他都没有交代，那恐怕……”贝伦看起来也没法给出更好的办法。
“实际上，王国骑士团也不是没有收获。”加洛在房间中环视了一周，然后将目光投向贝伦，“至少我们知道是谁邀请了杂戏班来新王堡表演。”
贝伦安静地侍立在长桌边上，等待亲王揭晓答案。
“是财政大臣，莱宁根·弗勒朗斯伯爵大人。”亲王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他的老友，一个来自星辰群岛的商人在河谷地比武大会的宴会上发现了这个杂戏班，然后邀请他们来为我的宴会表演。”
“莱宁根大人他……承认了？”贝伦尤为诧异。
“不，他矢口否认了自己与杂戏班存在联系。”加洛亲王皱起了眉头，“他说是有人诬陷他，然而莫勒爵士找到了所谓的“他的忠实奴仆”，那人一口咬定是莱宁根大人命令他将杂戏班从雷蒙城的旅馆带入新王堡的。贝伦学士，你觉得莱宁根大人是否在说谎？”
“我……”贝伦略显犹疑，沉吟片刻后续道，“莱宁根大人贪婪、纵欲，能为利益出卖荣誉。可他，他从来都与教会保持着距离，更不论要他去侍奉为教会所反对的异端邪神，恐怕他，他也只是被蒙在鼓中，也是不知情的其中一环。”
加洛亲王霍地笑了起来，“贝伦学士，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