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氏杀夫案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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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嫣第一次感受到能为他人做点什么的成就感。办起事情来也是格外起劲，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马不停蹄地开始为李氏的案子做准备。她仔细地将之前收集到的所有线索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把关键信息一一记录下来，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每一条线索她都反复琢磨，从中找到更多为之辩护的突破点。
待讼词书写完成，天已大亮。
柳嫣伸着懒腰，细数今日要处理的事宜。头等，便是赴约牙侩，那头传了消息，说卖宅子的事情有了眉目。柳嫣不敢耽搁，紧赶慢赶的到了铺面，牙侩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柳娘子，今儿这个买家很是爽快，待我介绍完您那处宅子，没怎么还价便应了下来。这等买家如今少有，您一会儿可要好好与人说。”
“多谢掌柜提醒，我心里有数了。”柳嫣身着一袭素净的月白色锦袍，发丝整齐地束在脑后，神色间虽带着几分疲惫，眼中却是难掩的兴奋之意。
此次售卖宅院，此举虽无奈，但好歹能后卸下她肩头千金重担。若真如那牙侩所说，今日能签订契约，往后虽苦了点，但总归是踏实的。
她随着牙行掌柜踏入布置雅致的会客厅，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藏青色胡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手持着茶盏，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孟老爷，这位便是柳娘子，宅子的主人。”牙行掌柜满脸堆笑，热络地介绍着，随后又侧身对柳嫣说道，“柳娘子，这位是孟老爷，在咱京都城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大业大，那生意可谓是遍布整个京都城。”
柳嫣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抬眼却见孟大福端坐在此，不由得嗤笑一声，打趣道：“京都确实不大，绕了一圈原来是孟君相中了我那两处宅院。”
孟大福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指着柳嫣惊讶道：“不是，你还真卖宅子呀！”
柳嫣看着孟大福那惊讶的神情，笑出了声，“嗐，孟君，我的情况你再了解不过了，若不卖房何来银钱还债不是。既然是你选定的宅子，那咱们快人快语，也别六百贯了，那两处院子您就统共给我五百五十贯便可。”
江湖中人自是喜欢爽利痛快之流，孟大福倒也真没有想到柳嫣能如此守信，对她倒有了几分欣赏之意，当即立下推辞道：“旁人卖宅子，哪个不是锱铢必较，你倒好，主动降价。既然当初说好了六百贯，那还是按照之前约定的买卖，咱可不是坏规矩，占便宜之人。”
“孟君如此仗义，倒是让我意外。”柳嫣微微欠身，神色真诚，“不过孟君既这般说叫吾十分感动，但就依我所言，您在我夫君的事上已经退步很多，柳嫣很是感激，本就是还账所用，倒不如交了这个朋友，按我说的五百五十贯成交。”
“柳娘子这般爽快，我若再推辞，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孟大福也不是啰嗦之人，见柳嫣话说到这份上再与女人矫情就枉为男子之举，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厅堂内回荡：“今日你这妹子我是认定了，往后在京都城中有任何事，都记得来找我。”
“那是自然，孟君今日的之举，柳嫣铭记于心。”柳嫣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此刻的她，一扫方才的忧虑，心中多了几分轻松。
“既然价钱已定，那便说说这契约之事。”孟大福神色一正，“我这边已备好契约文书，柳妹子若是信得过我，此刻便可过目。若有异议，咱们再商讨。”说着，他从身旁的案几上拿起一份用红绸系着的文书，递向柳嫣。
柳嫣伸手接过，动作利落解开红绸，展开文书细细查看。只见文书上字迹工整，条款清晰，关于宅子的位置、面积、交易金额以及双方的权责等事项都写得明明白白。柳嫣逐字逐句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认无误后，才抬起头来。
“孟君准备得如此周全，契约条款也公平合理，我没有异议。”柳嫣将文书轻轻放在桌上，“只是不我那宅子有些难搞......”
孟大福一惊，问道：“莫不是里头横死过人？”
柳嫣笑道，不成想这黑市把头还怕那鬼神之说，随即安抚道：“孟君多虑了，那宅子干净的很。只不过是一直是我舅姑、姑舅在住，两位老的，可能腾房时会有些麻烦。”
“兹当是什么事呢，你忘了哥哥我是干什么的，这叫专业对口！”孟大福一拍桌子，脸上满是笑意。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柳嫣身上，映出她修长的身影。走出大门，柳嫣深吸一口气，只觉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虽说卖掉宅子让她满心不舍，但能以一个不错的价格成交，且遇到孟大福这般爽快之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两厢在友好且愉快的气氛下签订了契约，此时，街边的柳树随风摇曳，嫩绿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似在为她送上一丝慰藉。
柳嫣快步走向自家马车，心中想着，秦瑶那边是否能找到关键的佐证还李氏一个清白......
李氏的案子很简单，明眼人都能觉出来只要找到证人，便可帮助李氏脱身。
唯一的难点就是找那个脖子带有胎记的拉车人。
向来谨慎秦瑶也是不负众望，又按照供词上的时间点实地走了一圈，心中便确定李氏并非说谎。高效率的打听完办白事的老李家后，寻得此人。
那人是个疾恶如仇的爽快汉子，听闻李氏含冤，便义不容辞的应下佐证的事。
“秦娘子放心，我虽粗人一个，但也懂得明辨是非。那李娘子含冤入狱，这年头能像秦娘子肯为我等平头百姓出头的人少之又少，吾定然出手相助。”
如此，时辰与证人均可佐证，李氏并非杀人凶手，秦瑶便放下心，又去了柳家报信。
但是，事情过于顺利的时候，往往就会出岔子。倒不是成足在胸预备多为王二争取赔偿的裴禹从中作梗。
而是正和堂的陈靖远，不知从哪听说这案子有了转机，并且是那俩在他最是看不上的。一个是靠关系的刺头；一个是只会扭捏自保的蔫人。
陈靖远掐指一算，又反复斟酌一番，自然是不会错这等扬名立万的机会。起码他在讼师界的名声近几年只剩下唯利是图。
秦瑶没能在约定好的时辰等到柳嫣，却遇到了陈靖远。
陈靖远拿着腔调，又带着谄媚的口吻，说道：“你来正和堂多少年了？”
“回陈讼，我是光启六年来的，算起来已是两年有余了。”秦瑶不敢抬头，抿着唇，希望把自己隐没在尘埃里。
陈靖远笑了几声，鬼迷日眼的上下打量了一圈秦瑶。粗壮的手掌揽上那纤细的肩膀。
“你与柳嫣调查的案子有了眉目，怎得不来知会我一声？觉着自己肩膀硬了，要越过师傅独立办案，是也不是！”
秦瑶神色仓皇，慌乱地逃离陈靖远的臂弯，稳了稳情绪，正色道：“您上次表明了态度，既如此，何来知会。”
陈静远收起笑意，一副道貌岸然的口气，训斥道：“我不过是叫她去研究这案子的脉络，何时说过让你们独立办案。”
秦瑶骤然抬头，惊呼道“您这是何意？！”
陈靖远好整以暇，老谋深算地斜睨着秦瑶，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吃透。
旋即，冠冕堂皇道：“这个案子本就是预备带着你做的，再用我这老脸给你抬抬轿，借着这个案子将你往前一推，岂不是更好。”
“这岂是君子所为！”秦瑶反讥。
习惯对秦瑶说一不二的陈靖远已经耗尽最后的耐心，冷着语气，不容反驳，“秦瑶你是聪明人，吾最后再说一遍，你若想今后在讼师圈子里混，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大理寺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