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龙湖镜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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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宫穹顶的鮫珠灯轰然炸裂时，万千碎镜裹挟着咸腥水汽倾泻而下。慕楠的袖袍被劲风撕开三道裂口，他反手准备扣住沐雪，结果扣住了萧清羽的腕脉纵身后跃。珊瑚礁在足底碎裂成齑粉，荧光水母群聚成漩涡，每只水母的触须都吊着枚铃铛大小的铜镜。
“抓紧！“慕楠将少女护在怀中，后背重重撞在珊瑚墙上。尖锐的珊瑚刺穿透衣袍，血腥味与珊瑚分泌的黏液混在一起，在湿热空气中发酵出铁锈般的腥甜。萧清羽的月白披帛缠住两人手腕，帛上银线刺绣的青鸾在暗处泛着幽光。
“这是镜渊。“萧清羽的玉笛抵住珊瑚壁，笛孔渗出霜白寒气。被冰霜覆盖的珊瑚虫突然暴起，虫腹裂开数十张獠牙密布的人嘴，发出沐雪的声音：“慕师兄...为何抛下我...“
慕楠的剑气绞碎虫群，粘稠的绿色汁液溅在萧清羽襦裙上，腐蚀出缕缕青烟。他撕下袖口为她擦拭，指尖触到腰间肌肤时猛地顿住——青鸾刺青正在渗血，每道血痕都勾勒出慕楠的眉眼。
第七块龙鳞嵌入岩壁时，岩浆幻境的温度骤然攀升。萧清羽的白玉笛横架在熔岩裂缝上，笛身裂纹已蔓延到唇边。她将最后一粒冰魄丹含在口中，突然捧住慕楠的脸。
“得罪了。“温软的唇瓣贴上来时，慕楠尝到冰雪消融的味道。萧清羽的长睫扫过他鼻梁，凝着细小的冰晶。渡药时一缕青丝缠上他染血的指尖，发梢系着的冰蓝丝绦。
“在西亭...“慕楠的拇指摩挲她腕间旧伤，“你为何吹笛，利用我？“
岩浆突然掀起巨浪，萧清羽猛地推开他。玉笛劈开坠落的火石，爆裂的火星在她颈侧烫出红痕：“因为看见你总觉得你能救我！“她转身时襦裙后摆燃起火焰，“反正我这样的...“
慕楠突然拦腰抱起她滚入寒冰幻境。两人跌进冰窟的刹那，他染血的掌心贴着她后腰，被打碎的玉簪碎片，正隔着衣料硌在两人紧贴的胸口。
雕花玉床的鸳鸯床上，合欢香从鎏金香炉溢出。萧清羽的玉笛抵住自己心口，眼尾桃花纹已蔓延到锁骨：“杀了我...趁幻毒未入心脉...“
慕楠徒手抓住笛刃，鲜血顺着银纹笛身滴落。他突然扯断床帐金钩，鸳鸯扣崩裂的脆响中，萧清羽的襦裙肩带滑落半寸。狰狞的灼伤横亘在雪白肩头，伤口边缘凝着冰魄丹的霜花。
“这道伤...“慕楠的唇贴在疤痕上，气息灼得她战栗，“是为我受的。“
玉笛刺穿幻境核心的刹那，漫天绯纱化作利刃。慕楠旋身将萧清羽护在身下，任凭冰刃割破后背。他们跌出幻境时，正撞见沐雪剑挑镜妖的最后一击。
沐雪的冰魄剑悬在萧清羽眉心三寸，剑身倒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慕楠的手正护着萧清羽裸露的肩头，指缝间还夹着半截绯色床帐。
“看来我打扰二位了。“沐雪轻笑，颈间菩提锁突然炸开裂纹。黑气如毒蛇钻入心口，如潮水翻涌——十二岁生辰那夜。
冰魄剑突然暴起寒芒，将最近的珊瑚柱冻成冰雕。沐雪瞳孔泛起血丝，看着自己倒影在冰面上的脸逐渐扭曲成修罗相。她想起师尊将菩提锁扣上她脖颈时的叹息：“情锁情锁，锁的是你自己的妄念。“
云少劈开第九十九具骷髅时，裂天戟上的血龙已生出逆鳞。沐雪的幻象从骨堆中爬出，发间还簪着他去年上元节送的白玉兰。
“师兄可知...“幻象指尖划过他心口。
墨玉王座破土而出，离羽赤足踩碎骷髅头。玄色鲛绡下，脖颈的九头蛇刺青正在蜕皮，新生的鳞片泛着尸绿。他左眼重瞳中囚禁着百道挣扎的魂影，右眼竖瞳裂开，钻出条双头小蛇。
“芳华谷首徒...“离羽的嗓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竟不如个野种得宠。“他弹指间，黑雾幻化出慕楠和沐雪的画面，每一片花瓣都映着沐雪含泪的眼。
裂天戟突然调转方向刺入云少胸膛。离羽冰凉的唇贴着他耳垂低语，毒蛇般的信子舔过耳廓：“我要慕楠泡在离魂汤里...“血色咒印在掌心浮现的瞬间，云少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脆响，腐尸气从毛孔渗出，在周身凝成鬼面铠甲。
慕楠抚摸着龙宫残碑的刻痕，碑文女子的青鸾冠与萧清羽发簪一模一样。虚空镜突然震颤，镜面映出沐雪在黑暗中踉跄的身影——她颈间黑气已凝成修罗面，手中冰魄剑正在蚕食自己的手腕。
“小心！“萧清羽的惊呼与裂天戟的腥风同时袭来。云少周身缠绕的腐尸气幻化成沐雪的脸，戟尖血龙张开布满骨刺的巨口。
“铛！“
整座龙宫在轰鸣中坍塌。慕楠左手攥着萧清羽，右手抓住沐雪，在坠落的碑文间瞥见离羽立于穹顶。那人脖颈刺青化作九头蛇影，玄色鲛绡上万千人脸发出尖笑，足踝的龙骨银铃正在震碎时空。
龙宫穹顶塌陷的瞬间，九道龙形水柱倒灌而入。慕楠拽着二女跌进漩涡中心，虚空镜银光撕开水面，露出湖底祭坛。汉白玉祭台上悬浮着三滴琥珀色液体，每滴都包裹着微缩的星河——正是传说中的太古龙髓。
“终于找到了。“白无尘的拂尘扫开碎石，太上派弟子结成七星阵缓缓逼近。武宗教金无涯的破军枪插在祭坛东侧，枪身金龙纹正疯狂吞噬龙气。慕楠突然发现，龙髓下方祭文刻着“青鸾泣血，修罗开天“八个古篆。
萧清羽突然闷哼一声，腕间青鸾刺青渗出金血，血珠自动飞向龙髓。三滴龙髓突然融合成琉璃盏，盏中浮现出沐雪被黑气侵蚀的面容。慕楠的虚空镜不受控制地飞向琉璃盏，镜面开始浮现太上派的镇派绝学《太乙长生诀》。
“原来我才是钥匙...“沐雪突然癫笑，冰魄剑毫无征兆地刺向萧清羽。剑锋缠绕的黑气化作修罗利爪，所过之处连时空都留下焦痕。
慕楠徒手抓住剑刃，掌心瞬间白骨森森：“沐雪！“他额间道纹绽放银芒，却照见沐雪心口盘踞的九头蛇影——正是离羽脖颈的刺青！
萧清羽的玉笛抵住沐雪眉心，笛孔渗出青色雾气：“她三魂已被污染，唯有...“话音未落，沐雪喷涌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符咒。整座祭坛开始下沉，龙髓盏缓缓飘向太上派阵营。
“太乙星图！“白无尘祭出本命法宝，星图裹住龙髓盏的瞬间，武宗教的金无涯突然暴起。破军枪贯穿三名太上派弟子的胸膛，枪尖金龙竟生出黑色逆鳞。
“好戏该收场了。“离羽的声音从穹顶传来。他玄色鲛绡上的万千人脸同时睁眼，哭嚎声震碎半数修士的耳膜。云少突然从阴影中现身，裂天戟捅穿金无涯的后心，腐尸气顺着枪杆注入龙髓。
慕楠的虚空镜映出骇人真相——龙髓盏中的《太乙长生诀》正在扭曲成《九幽噬魂大法》。白无尘的星图已染上黑斑，太上派弟子们浑然不觉地催动法诀，周身开始浮现与云少相同的血色咒印。
“住手！“萧清羽割破手腕，青鸾血洒向祭坛。龙髓盏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琉璃盏身浮现出她与碑文女子重叠的面容。离羽突然惨叫，脖颈刺青的九头蛇开始反噬其主：“不可能！青鸾圣女的血脉早已...“
整座龙湖突然静止。太上派弟子们保持着结印姿势，太乙星图定格在将触未触龙髓盏的刹那。慕楠的虚空镜悬浮在星图与血咒之间，镜面同时映出《太乙长生诀》正邪两种形态。
“原来如此。“白无尘的拂尘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离羽的蛇瞳虚影，“这才是真正的仙缘试炼...“他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星图裹挟着血咒撞向龙髓盏。
湖底响起洪荒巨兽的嘶吼，龙髓盏表面裂开蛛网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太上派的七星阵突然倒转，七名弟子化作流光没入盏中。白无尘的道袍鼓胀如帆，周身穴位亮起星辰般的光点——正是《太乙长生诀》大成的征兆。
“现在...“他染血的指尖触碰盏沿，“该迎接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