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洛阳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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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东，醉仙楼

晨雾笼罩着洛阳城东的醉仙楼，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水。井然蹲在醉仙楼二楼的窗边，手里捏着半块玉佩，目光扫过楼下熙熙攘攘的早市。他的外貌与常人无异，只是脖颈处隐约可见一道金色莲纹，那是他完全掌控尸王躯体后留下的印记。

“客官，您的茶。“店小二端着茶盘进来，目光却不敢直视井然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仿佛能看透人心。

井然抿了一口茶，眉头微皱。茶香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来的。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落在对面街角的纸扎铺。铺子门口挂着一串纸人，随风轻轻摇晃，纸人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醉仙楼的方向。

“有意思。“井然低声自语，袖中的铜铃轻轻颤动。这是他十年前从傅尚那里得来的镇魂铃残片，如今已成为他探查邪祟的工具。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井然探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醉仙楼，脸色惨白如纸，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染血的黄符。

“救命！有鬼！有鬼！“道人嘶哑的声音在酒楼中回荡。

井然站起身，目光锁定在道人背后的阴影中。那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凝聚成形——是个身穿嫁衣的女子，七窍流血，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邙山深处，镇魔井中

傅尚站在井中，月白袈裟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他的样貌依旧如二十岁般年轻，眉间一点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井底的石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他三百年前亲手刻下的封印。

“十年了。“傅尚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石门上的裂痕。裂痕中渗出丝丝黑气，仿佛有生命般缠绕着他的手指。

他推开石门，井内一片漆黑，只有壁灯残存的微弱火光映出几道模糊的影子。傅尚抬起锡杖，九环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声波荡开黑暗，露出地宫深处的景象。

一口青铜棺静静躺在中央，棺盖上刻着“尸王“二字。棺旁站着个佝偻的身影，正是金老头。他手里提着一盏白骨灯笼，火光映出他满是皱纹的脸。

“傅师傅，您终于醒了。“金老头的声音沙哑而疲惫，“那小子...井然，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尸王躯体，但最近洛阳城出了些怪事，我怀疑...“

傅尚抬手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青铜棺上：“棺里的东西呢？“

金老头叹了口气：“十年前您沉睡后，棺里的尸王本源就被井然吸收了。如今的他，既是尸王，也是那个来自异世的青年。“

傅尚眉头微皱，指尖在棺盖上划过，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看来，我得去洛阳城走一趟了。“

洛阳城西，崔府荒宅

夜幕降临，井然站在崔府荒废的戏台上，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戏台四周挂满了纸人，纸人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果然在这里。“井然低声自语，目光锁定在戏台中央的古井。井口盖着一块八卦镜，镜面却裂成了两半。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纸人纷纷动了起来。它们迈着僵硬的步伐，将井然团团围住。井中传来低沉的唢呐声，一顶血红色的轿子缓缓升起，轿帘上绣着“朱雀门“三个血字。

“又来这套？“井然冷笑一声，袖中铜铃骤然响起。铃声化作无形的波纹，将纸人震得粉碎。

轿帘掀开，新娘露出半张脸——正是醉仙楼那个七窍流血的女鬼。她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七月初七，聘礼十八抬，你逃不掉的...“

井然正要动手，突然感觉心口一痛。尸王的本源之力在体内躁动，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他低头一看，胸口的玉佩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洛阳城南，朱雀门

傅尚站在朱雀门下，抬头望着城门上斑驳的血纹。那是三百年前尸祸留下的痕迹，如今却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傅师傅！“金老头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这是我在义庄找到的，您看看...“

傅尚接过油纸包，里面是一块染血的黄符和半截玉簪。玉簪上刻着“空明“二字，正是他师弟的名字。

“空明...“傅尚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变得深邃。三百年前，正是空明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了尸王的一部分力量。

突然，朱雀门内传来一阵骚动。傅尚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纸人抬着血轿子缓缓走来，轿帘上绣着“七月初七“的字样。

“看来，有人想重演当年的冥婚。“傅尚握紧锡杖，九环铜铃发出低沉的梵音。

傅尚盯着朱雀门前晃悠的血轿子，手里的锡杖越攥越紧。那些纸人轿夫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三百年前也是这阵仗。“他冷不丁开口，吓得金老头差点把油纸包掉地上，“那会儿我因修行不在洛阳。洛阳首富崔家非要给死去的儿子配冥婚。“

崔家大少爷崔文渊死得蹊跷，七月半掉进荷花池淹死的，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崔老爷花重金从湘西请来个鬼媒婆，说要找个八字相合的姑娘结阴亲。

“结果他们找了个活人！“傅尚说着一边一脚踹飞扑来的纸人，九环铜铃震得轿帘直抖，“那姑娘叫阿芸，是城外佃户家的闺女。崔家绑了她爹娘，逼着她穿嫁衣抱着牌位拜堂。“

金老头听得直咂舌：“造孽啊！“

“更造孽的在后头。“傅尚抬手结印，金光把血轿子逼退三丈，“拜完堂就把人活钉进棺材，说是要保崔家百年富贵。结果下葬那晚...“

那夜也是七月初七，崔家祖坟突然刮起腥风。十六个抬棺的壮汉还没走出三里地，棺材板就炸了。阿芸穿着血嫁衣从里头爬出来，十指指甲乌黑发亮，见人就掏心窝子。

“我赶到时，整条官道都是残肢碎肉。“傅尚的袈裟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姑娘怀里还抱着崔文渊的牌位，边哭边把人心往牌位上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