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池青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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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滚落在地，幽蓝火苗舔上绣花鞋。女鬼的红衣忽然褪成素白，血窟窿里生出一颗清亮的眸子。李砚腰间的玉佩腾起青烟，恍惚间看到铜镜里映出雕花拔步床，穿鹅黄襦裙的少女正在对镜梳妆。

“小姐，将军说今夜要闭门谢客。“丫鬟往炭盆里添着银丝炭，“说是宫里来了位穿黑袍的方士...“

镜面突然被血色淹没。李砚惊醒时，女鬼已经消失，唯有屏风上的百子图变了模样——那些嬉闹的婴孩全都背过身去，后脑勺裂开血盆大口。

鸡鸣时分，老村长端着漆盘推门而入。盘中的米粥泛着古怪的靛蓝色，浮着几点朱砂。

“公子昨夜睡得可好？“老人指甲缝里沾着香灰，忽然抓住李砚手腕，“这瘀青...可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李砚借口如厕溜出房门。晨雾中的村庄寂静如坟，每户门前都摆着个陶瓮，瓮口用红绳缠着三根人骨。经过井台时，他看见昨夜抬棺的壮汉正在冲洗木杠，暗红色的血水顺着青石板缝渗入地下。

祠堂飞檐下挂着七盏人皮灯笼。李砚闪身钻进后巷，却被一截槐树枝勾住衣襟——枯枝末端系着半幅残破的嫁衣，金线绣着并蒂莲，针脚竟与屏风上的百子图如出一辙。

正午的宴席摆在天井。八仙桌上的炖肉飘着檀香味，村长亲自给李砚斟酒。浑浊的酒液里沉着符灰，喝到第三杯时，他袖中藏的银针已经发黑。

“七月半，嫁新娘。“村童们突然围着饭桌拍手唱起来，“新郎官，棺材藏...“

李砚假装醉酒跌倒，趁机掀开桌布。地面青砖上刻满梵文，缝隙里嵌着人牙。当他抬头时，发现所有村民都直勾勾盯着自己，他们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爬行动物般的竖瞳。

暴雨在申时再度倾盆。李砚攥着西厢房拆下的桃木窗棂，撬开祠堂侧窗。供桌上摆着五具焦黑的婴尸，尸身上缠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绫。最内侧的牌位突然倒地，露出墙后暗格里的青铜匣。

匣中羊皮卷记载着“养龙术“，需取重瞳女子双目为引，在血池浸泡四十九具童男童女尸骨。卷末绘着将军府平面图，密道出口竟在祠堂地底。当李砚摸到暗道石门时，身后突然传来铁链拖地声。

血池足有三丈见方，池底沉着密密麻麻的骨骸。八条青铜锁链从池中延伸出来，锁着个腹部隆起的女尸。女尸脖颈挂着半枚玉佩，与李砚腰间那块恰好能合成阴阳鱼。

池水突然沸腾，女尸肚皮裂开，钻出个浑身青鳞的怪物。李砚后退时撞翻灯台，火光中照见池壁浮雕——二十年前那位黑袍方士，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