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歙砚断章(永乐十年·小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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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物引:**一方断裂的歙砚,砚底刻“靖难刍狗泣“,墨池结着朱砂冰纹,细看竟是《永乐大典》编纂处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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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窃光
我蜷缩在私塾院墙的狗洞里,晨露顺着茅草滴进脖颈。三丈外的学堂窗棂间,老秀才正在演示握笔姿势,他手中那支狼毫在宣纸上勾出的横折,像极了徐妙锦手札里的运河支流图。
“第五日辰时三刻,“我用瓦片在洞壁划痕,“王夫子要教《千字文》。“墙根苔藓上散落着被揉皱的纸团,展开是稚嫩的“天地玄黄“,墨迹里掺着昂贵的麝香。
寅时巡逻更夫的脚步声刚过,我像壁虎般贴着墙缝游移。指尖触到窗台瞬间,怀中的蟋蟀草笔突然掉落——这是用城墙箭楼的狼尾草扎成,笔杆里藏着阿生给的迷魂散。
“宵小敢尔!“戒尺破空声挟着风声劈来。我翻身滚入荷花缸,腐水里漂浮着学童丢弃的“清白籍“,浸透的桑皮纸上“贱籍“二字正在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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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墨刑
“流民窃文,当断右手。“县丞的朱笔在案牍上游走,笔洗里沉着我那支草茎笔。衙役靴底碾着偷抄的《大学》残页,纸浆混着血水渗进青砖缝。
王夫子拈起砚台残片:“此物从何得来?“断裂的歙砚在晨光中泛着血色,那是三个月前在运河沉船打捞的秘货。当我发现砚底舆图时,净街虎的绣春刀正架在漕帮账房颈间。
“学生...愿为夫子研墨涤砚。“我盯着他腰间黄铜钥匙,那是藏书楼的命门。膝盖下的碎石硌着旧伤,恍惚回到七岁那年,老丐头逼我跪碎瓷片练偷技。
戒尺突然挑起我的下巴:“倒是生了副读书人的皮相。“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袖口沾着辽东人参粉末——这是去年朝鲜贡船被劫的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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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洗墨
井水倒映着十七岁的面容,眼尾那道疤像未干的墨迹。藏书楼的倒影在涟漪中破碎,恍惚是徐妙锦在《河防图》上的批注:“治水如烹鲜,急火慢熬方得真味。“
“墨要重按轻提,“王夫子将龟形陶砚推来,“就像疏通被淤的漕渠。“他指尖点着砚台冰纹,那走势竟与锦衣卫在通州的暗哨分布吻合。
我用力研磨着朱砂墨,血色的涟漪中浮现出老丐头的脸。建文四年的清明雨里,他用供品朱砂在我胸口画丐帮势力图:“记着,官府的红印子,都是用百姓血调和的。“
午时的梆子声惊飞麻雀,墨锭突然断裂。王夫子抓起我的手指按在断口,锋利的砚缘割破皮肤:“你看,读书人的血和乞丐一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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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噬字
藏书楼的地板用桐油浸过,脚步声会化成乌鸦啼叫般的吱呀。我抱着芸香草束穿行在樟木书架间,那些被虫蛀的《论语》里,夹着建文旧臣的奏折抄本。
在《孟子集注》的蠹洞深处,摸到半张泛黄的《削藩十策》。突然有烛光逼近,我将书页塞进嘴里,竹纸的纤维割着喉咙——这是跟野狗抢食练就的本事。
“好吃吗?“王夫子的灯笼照见嘴角纸屑,“当年方孝孺的门生,连《太祖实录》都敢生吞。“他抛来一册《永乐大典》残卷,书页间爬满批注的虱子。
我跪着擦拭他靴上的墨渍,发现云纹里嵌着颗东珠。这是去年倭寇进犯时,南直隶守备太监失踪的朝冠饰物。窗外的蝉鸣突然停滞,远处传来净街虎特有的铁甲铮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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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燃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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