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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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接了，是夏天。他们这两个月联系经历了从多到少的变化。

夏天找到了瀚的父母，但对方却并没有失去自己的儿子，这一切让夏天迷茫恐惧，她确切地认识着瀚，却也不能怀疑瀚的父母。受人之托，夏天还是将这一情况和瀚说了，搅入京师纷纷扰扰中的瀚无疑是逃避了，夏天也便没再和瀚联系了。

“喂，瀚——你是功亲嘛？”夏天还是不敢确定，瀚却只简单两个字:“是的。”他已将这里合理地看作需要他来做任务的平行世界，也猜到这有一界完全相同于那边的生命，只是际遇与背景有一些不同。因此他也不想和那些所谓的熟人产生瓜葛，不是不好奇，是怕影响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和珍视的人。他要做的只有拯救。

“不是！瀚功亲不会这样说话的！你到底是谁？你说啊！你是不是诈骗犯！”夏天的情绪突然崩溃，两个月来，莫名的恐惧和责任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需要吗？”冰冷的反问分外犀利，太子舍人、特命钦差、便宜行事、如朕亲临、节制湖广……这些足以浓墨着手于史书上的权力，需要去借一个小子的壳吗？

夏天沉默，但还能隐约听到抽泣，瀚心软了，安抚道:“我真是，但有一些奇特的事情发生了，等有空我们聊聊吧，你可别因为我的身份害怕我。”他并不害怕向认识的人泄露自己的来向，毕竟六年前的自己早就爆了马甲。

“你应该很忙吧，我有打扰到你吗？”被安抚下来的夏天还是有点畏惧。瀚柔声，“不会，最近工作顺利。”

夏天鼓足了勇气，“我想占用点你的时间可以吗？”瀚沉思，“现在吧，有什么就说吧。”后面或许会更忙。

夏天顿了一下，瀚隐约听到了一句国粹，生起气来的夏天明显没有那么拘束，“就是呀，你不是也是瀚嘛，而且你也认识我，我就怀疑你认识的是另一个我，然后有点好奇，想知道那个我咋样了。”

又是盯上了自己的预测能力，但这次瀚却丝毫没有不舒服，因为熟悉，所以不怀疑，夏天必是纯粹的好奇，抓耳挠腮的那种，他清楚夏天。

有些哑然失笑，但看见袁文宁再次往这边走来，瀚便快速作答:“和你差不多，除了不穿古装，我先挂了，来事了。”

古装？夏天迷茫，却更加好奇了。这一头刚回头，袁文宁连礼数都不顾，拉着瀚就往里边走。

瀚皱着眉，心道不好，“说！”袁文宁迅速解释道:“五十步坊又出篓子了，他们省了钱还图热闹，就私下安排给全坊住户派送了年货。”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啪！瀚一个巴掌甩在袁文宁脸上，气得语无伦次:“你……銮仪厅都是吃干饭的嘛！”

袁文宁愣住，两位校官赶紧上来拉住二人，“上差莫急，就是一些生鲜吃食，番子不是汇报了嘛。”另一位也劝道:“过年嘛，兄弟们也不好连年货都管，不然年后走动起来咋办，节庆日子也别动手啊。”

“走你妈个头！”滚滚怒气几乎要实质化，权力加持下的瀚举手投足间似乎都有断定生死的法力。两位校官直接单膝跪倒，袁文宁也颓了下去。

“五十步笑百步！”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瀚快步走向銮仪厅的调动中心，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你挡不住……”

烽火连腊月，正月初七，很多行业准备恢复工作的日子，终于压制不住了。

一例，十例，百例，千例……

国事艰难，糜烂如此，民意汹涌，更有所指。

正月十一，上谕，褫夺瀚功亲一切职俸，收监侯审，以袁文宁权代治疫，疫区一律封禁，举天下物力救民！

一天，十天……

上意应汹汹民意处罚了瀚功亲，但中枢是肯定瀚功亲的先见与努力的，因此瀚只是回到了茗萃轩。

幽闭深宫的日子仿佛回到了最初，加之熟悉的口罩和标语，却更让瀚抓狂和憎恶，憎恶自己:莫名的世界意志，给了自己一次当“吹哨人”和重来的机会，而且还位居“肉食者”之列，自己竟仍然让自己和所有人陷入这般境地……

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对这方奇异的异世界也产生了归属的感情，仿佛是接受了这些不同，但却无法忍受这又一次变化，这何尝不又是一次穿越。

太子和义亲王来了，国家危难，上位也不得不确立了国本，下旨救民、罪己、太子监国后便隐身宫廷，冷眼旁观这怎么做怎么错的时局。

天裔问的全是袁文宁相关的问题:袁文宁以前和瀚说过什么？他在湖广做了什么？他对湖广疫事的态度具体什么样？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五十步坊那一批年货极大可能是袁文宁授意先放后报的。

血淋淋的现实不停抽打着自以为融入这个世界和朝廷系统的瀚，瀚放弃了，他知无不言，虽然他在太子这边也嗅到了斗争的味道，但怎么办呢？他已经无法与袁文宁共处了，和这两位还有着“救命”的名头……

瀚凄然笑笑，百般期待的救民思路，太子终究没有问出，而是在嘱咐自己保重后直接离去。

“你呢？”扭头看向几乎有些呆呆的义亲王，义亲王似有所思，但最后却憋出一句“哥哥你怎么不看史书了？”

史书有什么用？救不了生民，更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