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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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间，坠兔收光，远鸡戒晓

聚合寺中，赵环真缓缓睁眼

灯油已尽，已有早课和尚诵经，窗外音律淡淡传开，黎明中显得孤寂庄严

赵环真续上灯火，暗室即明。

门打开声，脚丫子踩地啪啪啪地跑动，红脸小孩虎头虎脑地冲进来，端着食盘，举过头顶，结巴道：

“吃……吃粥”

素粥白碗，赵环真接过微微一笑：“谢谢，你吃了吗”

“吃，吃了”长生点点头盘腿坐在蒲团上。

“会下棋吗？”

长生摇摇头

又好像看穿了赵环真的意思，说道：“等，等你吃完。”

“你去玩吧，待会我拿出去。”

长生只是摇头，就看着他

赵环真自觉拗不过这个追风小孩，只得喝白粥，可这白粥滚烫出锅，实在不能快速下肚，只得聊天缓缓，问道：

“长生，你为何不穿鞋？”

“不，不舒服，踩，踩着地才放，放心”

赵环真嗞溜掉碗边温热白粥，稍稍有些气力，闻听外面嘈杂，好似许多人在呼喊。

红脸小孩和赵环真对视，两人一同跑出门去看。

清晨，赵环真出了房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扑面而来的凉意，那点淡薄白粥有些扛不住，手中的碗倒是给了一些暖意，此时吃喝都适宜。

长生已经跑去大门，小脚丫不着地似的。

大门三三二二几人，又是湖边，自然湿气重些，比别处凉上几分，这几人顾不上这些，披件衣裳时间都无，急忙跑来喊着救人。

这里方圆几里无几户人家，老方丈略懂些医理，还免费施舍，附近有个当务之急便会来寺庙求救。

赵环真还未到，便听一个和尚听了个大概，是生了病求医的，这是早上第三起了。

方丈站在走廊尽头和一个高瘦素衣和尚说话，频频皱眉。

“没柴胡了，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呢，这几种草药没来得及和他们说。”

“我去吧”赵环真单手握着空碗“这碗粥可不能白喝。”

“阿弥陀佛，施主心善，那有劳施主了。”

“无妨，无妨”

“让长生带你。”方丈伸手拍拍背着竹篓过来的红脸小孩。

两人又对视一眼

红脸小孩面无表情的用手背擦了擦鼻子，走了

解县往南是中条山，龆年的关长生在前面带路，对于这个整天上蹿下跳的小孩来说这，就是他的地盘。

山不高，林中已些枯萎，采药，现在很难了，还好柴胡应季扒拉扒拉还能寻得，关长生很有活力，偶尔在树上蹦跶，不一会儿手里已经掐着一条气绝的斑斓长虫。

比他还长的长虫耷拉着脑袋任他拖拽，关长生将它挂在树杈间。

想起之前这小孩跳入马群的骇人光景，这些事确实不够他耗费精力，赵环真不由问道：

“这要如何处置？”

“带回去炖汤”

“这回没结巴”赵环真心想

两人采药，不知不觉走到一山高处，两人俯瞰整个草原，赵环真问道：“长生，你觉得大吗？”

关长生摇摇头，这样的风景他早就已经腻了，说道：“不大，那……那更高的更……大的。”

“那你去过吗？”

“没……没有”

“想去看看吗？”

“想。”

“那你可得读书了。”

“不喜欢”

关长生摇摇头，想起经书上那些像蝌蚪的文字。

赵环真笑笑，这个小孩是真的有颗赤子之心，两人采的差不多了，迎着牛毛细雨背着竹筐往回走。

下山时，淡薄的水雾气轻柔地笼罩着广袤的草原，两人被熟悉的马蹄声吵到，两人望去，果然是那群野马，那抹领头的矫捷红色身影怎么都看不腻。

而不同的是有一匹乌黑健壮骏马宛如闪电，自草原深处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身姿矫健，一袭利落的红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燃烧的火焰，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丝带高高束起，丝带的尾端在风中翩翩起舞

“女子？”赵环真望向渐渐远去的马蹄声方向，感叹道：“真是意气风发”

是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生长在如此辽阔的土地，总是多些豪气

赵环真感叹之余，关长生已经把长虫塞进了竹篓，掂量掂量，有些吃劲，不过还是铆足劲跑了起来。

赵环真感叹这小子底子也太夯实了，一想到自己虚长几岁竟快追不上他，不由地双手紧了紧竹篓，加快脚步。

回到寺庙，天已大亮，后院厢房已经有十几人痛苦呻吟，和尚们取消课业，开始投入帮忙。

“大师，已经如此严重？”赵环真卸下背篓，方丈在捣药，连忙询问道。

“有可能是伤风了，老衲再次谢过施主，早上仅喝一碗白粥，便漫山遍野跑，这包袱里是些干粮馒头。”

方丈递过包袱后，起身单手合十，一些草药汁沫还在手上。

“这是？”赵环真起身接过包袱问道。

“施主该启程了，还望施主拖累带上长生。”

“去哪？”

“去临水县。”

“有亲戚在那？”

“并无”

“前辈是否太信的过晚辈？”

“不是我，是长生。”

“长生？”

“对，昨夜长生破天荒的开口说话，说起你们相遇。”

“长生之前不说话？”

“不说话，只点头摇头。”

赵环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施主若是不愿，老衲自然不会强求，启程离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