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凌国公与前妻孽债(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富贵清流,雅俗人间》最新章节。

高氏和凌潮旭把话说完没过两天,新杰的二姐凌月就闻讯回来娘家。高氏一见凌月来,头都炸,都二十几岁生了儿子的人,一年到头娘家回个不停,兄弟继母房里乱翻,见到好东西就拿走,有时候把东西拿在手里被看见的也不放,简直是明抢,好歹她也是凌潮旭的种,真不知崔家人怎么把她教成这样。起初几年高氏都被气的不行,后来一怒之下,高氏就把自己的私房体己全部锁个透紧,国公府的账目财权也在高氏手里,厅堂里的摆件凌月要是有脸敢拿,就由着她搬,搬了也没得补,倘若再被凌潮旭看到,也不必高氏动手。

那年的那一次,凌月又抱着大捞特捞的心回娘家,忽见什么好东西都摸不着,恨的都要砸高氏的柜子锁。因为凌月最爱占高氏的便宜,崔家人常常教凌月说高氏是外人,她的东西弄到就是赚到,崔氏一辈子挥霍丈夫家钱不心疼,倒叫凌月给遗传到了。

凌月从小生得一副苦相,口舌像其姑母凌霄,长的也里里外外像极了崔氏,加之崔氏在怀凌月的时候毒死了凌风的生母,导致凌潮旭一直不喜欢凌月。

凌风模样最像凌潮旭,和新杰一样都是凌潮旭亲自教育过的孩子,凌月因为早早给了崔家,没机会得到父亲的爱和教导,幼时在家那几年,因崔氏的指教,整日就会掐尖儿占大姐便宜,到大姐屋里见到好东西不是顺就是抢,一到给姐儿们分发新衣服新首饰的时节,凌月拿到她自己那份后,立刻又往大姐屋里钻,找到大姐的新衣首饰马上试一试,若是好,直接大摇大摆穿戴走,不还姐姐了。

这些不上台面的事,被崔氏背地里反复夸好。但若被凌潮旭知道,凌月立刻就要挨教训,一旦查到崔氏头上,又是一通搅天拼地。凌风为了不让父亲生气,每次要么不说,一被发现就说算了。凌潮旭因此更不喜凌月,几番下来,凌月越发放开手脚这般干,小姐们每季新衣六套,首饰六件,凌月非得自己八份,大姐只能四份,

那一次到继母房里突然见什么好东西弄不着,凌月岂能甘心,顿时一头哭到凌潮旭跟前,说被继母欺负。凌潮旭不明所以,立刻叫来高氏和自己女儿当面对质。高氏自然不惧,继母女面对面说话,凌月当着亲爹的面,理直气壮地用手指着高氏鼻尖问:“你干嘛把你屋里柜子箱子都锁了,你在拿我当贼看待。”

身为国公爷孙女的高氏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气,心里暗怒:“你不就是贼么!还用我当!”索性往椅子上一坐,冷着脸不紧不慢道:“二姑奶奶可真会想,我锁我自己的嫁妆,关你什么事?”

凌月当即哽住,但怎会轻易罢休,立即学崔家人口头那一套:“什么是你的嫁妆?你嫁给我爹,你的一切就都是我凌家的,我想看凌家的东西,你就给我乖乖拿出来。”

高氏强忍怒火反击:“二姑奶奶早就嫁给崔家了,你一个崔家的,甭老打凌家东西的主意。”

凌月一听,知道后头绕不过高氏了,当即用对付她娘和大姐百试百灵的独门绝招对付高氏,以前怎么向她娘哭大姐欺负自己的,此时就和中邪了一样哭自己怎么被高氏欺负,凌月遗传了崔氏的眼泪多,又哭的断断续续凄凄惨惨戚戚,跟真的一模一样。

这招对付不管事的崔氏和在乎亲情的凌风好使,可高氏一看凌月这副德行,气的半死,想那凌潮旭原配崔氏是凌潮旭老娘的外甥女,凌潮旭的姨表妹。凌潮旭老娘石氏是老老国公爷的西席之女,本就出身不佳,因为算命的说老国公命里克妻,又因其出身显赫的前妻早亡,没能留下个一男半女,老老国公爷这才相信命格一说,便把命格与自己儿子相配的石氏聘来给自己儿子作填房,但凌潮旭一生下来就被祖父祖母抱在身边教养,老老国公夫妇只把后来的孙女凌霄留在继媳妇石氏身边。

在凌潮旭少年时,因老老国公夫妇为孙子潮旭千方百计求娶的婚事未成,凌潮旭伤心绝望数年,而其母石氏则因出身尊贵的人终没进门长出一口气,待老老国公夫妇相继走后,石氏终于熬出头,成了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为怕儿子娶了出生高贵的儿媳进门,又被压制,竟然生生拆散了老老国公夫人临终前为凌潮旭说好的亲事,硬拿儿子终身去周济家道中落的妹妹家。这世上有一种父母,就不希望儿子比他们聪明,因为他们的成就感就是靠掌控子女获得。崔氏一朝麻雀变凤凰,只用十年时间就把个国公府给败干净了,两代妖妇真是祸害家门不浅,到头来竟要自己帮忙收拾烂摊子。

高氏气的不管凌潮旭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从此视凌月如同臭水沟里的癞蛤蟆。

这次凌月从姑母那里听闻继母给弟弟另寻了门亲事,自是要回来给高氏添点堵,哪怕就是女方再好,也得挑点毛病出来,不管亲事如何,只要能弄得高氏没脸就好了。高氏见到凌月压根不理会,只叫凌月想知道什么去问国公爷。

凌月在高氏面前没占到便宜,也不敢去父亲凌国公那里挑拨,毕竟凌国公对很多事真的很听高氏的话,就那年哭的再怎么卖力,凌潮旭一见高氏离开,扭头就跑出去追高氏了,后来对凌月也严厉了许多。

高氏出身好,家教好,比之凌潮旭的前妻崔氏,哪里都叫凌潮旭更喜欢。凌潮旭本人只是情伤抑郁多年,人品并不差,何况名门之后,人品坦荡,因年轻时错失最爱之人,后来便觉得取谁做老婆都一样。娶崔氏是出于对母亲的孝顺,凌潮旭不能给其真心,便以礼相待,二人也凑合过了些日子,可后来崔氏接连毒死了凌潮旭两个妾室,逼得他跟母亲直接撕破脸,直到最后又得知崔氏竟然把府里数十年积蓄都折腾空了,两下一对比,自然对后来进门的高氏万般宠爱。

凌月在继母那里想不动点子,就去挑唆弟弟,可着劲夸姑母家的韩表妹好,只叫新杰听亲姐姐的话,姐姐才是唯一和新杰一条肠子里爬出来的血脉至亲。

新杰嘴上不说,心里暗暗鄙夷道:“我又不是崔氏生的。”其实对高氏并非感情薄,到底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她对爹都敢抠门,可唯独对自己十数年如一日的慷慨,不但吃穿用度精细优越,生活上也关怀备至,只是在她身上找不到半点母亲的感觉,她顶多像个姐姐。之前听表妹凤薇和姑母的轮番挑唆,做了不少给母亲添堵的事,可到头来真心为自己打算的还是她,就更别提这些年表妹是怎么吊着自己了,说穿了不过是昌邑侯府的姑姑在母亲这里揩不到油,就叫她女儿对自己说母亲如何不好,挑唆家里不和。

二姐凌月嫁给崔家时,崔家已经内囊空尽,崔氏活着在时几乎间天的大把贴补,才显得崔家富贵流油。可崔家一家非但不思劳动进取,慢慢往后竟只靠着崔氏给些或跟崔氏索要些来维持奢靡的生活,为了能跟勋国公府搭上长期的关系,崔家还好一通甜言蜜语的从崔氏那里把几岁大的凌月哄进门。不想等凌月进门后不久,崔氏就去了,凌国公续娶的高夫人跟崔家完全不往来,崔家一大家没了稳定的进账来源,小士绅家族产业薄,生活过的比之先前顿时一落千丈。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崔家老少两代人过不惯苦日子,就花费起凌月的嫁妆钱,凌月当时小,也不知道管住钱,就由着舅舅一家花,可一旦被崔家花多了,也有些心疼,便听崔家人的话,回娘家继续要,或者狠狠偷高氏的东西补偿。后来偷不成了,原先的嫁妆银也已经被崔家挥霍的所剩无几。

崔氏生前未受过多少教养,不会打理大户家业,也丝毫不想打理,只想好好花费及时行乐,后来身体坏了,更是不顾凌家未来的疯狂胡花,而凌月从小到大跟着崔氏一家后面除了胡乱花钱,就什么都没学到,如今在婆家日子难过起来才想到计划打算,只能四处省俭,可崔家的男人因为凌家的“慨慷”到后来又没一个挣钱的,再怎么省,几年一过也就穷了。凌月现在不管捞到捞不到,有事没事就往娘家跑,见到弟弟屋里的好东西都或要或偷的,新杰也和二姐更加疏远了,只要一见二姐来,就莫名觉得厌烦。

乐群伯府这门亲事,父亲说了是门好亲事,伯爵府名声在那儿,一打听就清楚,况且因为贵妃的关系,同高氏往来的各个非富即贵,父亲早就一再提醒别忘了母亲的恩情,大姐凌风一得知消息立刻回娘家再三叮嘱,这段日子好生表现,凡事收敛,别把亲事给弄黄了。

所以眼下新杰对二姐一通抹泪假哭的煽情话只是不冷不热,甚至觉得二姐哭起来跟旧画上的崔氏模样挺像,难怪父亲不喜欢崔氏。

凌月回趟娘家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新杰又不冷不热的,因此便准备将心里计划告诉姑母,新杰眼下这门亲事最好是拆散了,为防新杰与高氏走近,所以新杰娶亲绝不能由高氏拿主意。

话说二爷府里,贾夫人母子派人日日盯着嘉国公给的两个嫌疑人,二爷受了这么重的箭伤,险些命都没了,尚书府自不能善罢甘休。

孟大人是天天起早贪黑的去尚书府里照顾义兄,贾夫人撵都撵不走,也怕孟大人再遇到危险,这长路来回不方便,贾夫人索性就留孟大人住在府里。因二爷中箭后是被送在书房里治的伤,孟大人也不肯睡客房,所以贾夫人只好也在二爷书房里为孟大人安个睡铺,托付孟大人晚上代为照看着,孟大人快活不已的答应。

孟大人睡在二爷书房的炕上,天天帮浩然哥换药擦身子,俩人每日吃也在一起。二爷看着孟大人这么细心体贴,想想认这个弟弟还挺赚的,就不知他有没有这般孝顺过他父母了,于是二爷时常劝孟大人对爹娘好点,孟大人听见了也就点点头,嗯几声。

在床上睡了才两日,外面的人就给二爷送来消息,说唐元琎是初八没了,在出京城三十几里路的地方发现的,就近给埋了,押送的差役准备迟几日才上报。

二爷听了,就叫海峰找些得用的人,一定要找个风水师带上,多买些香烛供品和纸钱,再买口棺材,好好安葬唐元琎。

孟大人在旁听到就问:“就地安葬吗?为何不把他送回祖籍?”毕竟叶落都想归根。

二爷缓缓道:“地方是他自己选的,他应该满意,我又何必再做他的主,再说,他祖籍的人。”二爷鼻子里哼出口气,没说话了。

众人想想也明白了,幼时那般穷苦,估计也没几个人对他有过好脸色,若是衣锦还乡倒还罢了,偏偏身死名毁,还没留下个后代,搞不好遇到些攀高踩低的猪头疯,无事找事消遣起死人来,坟头还不保。

本以为事情如此就结束了,海峰这时却犹犹豫豫道:“爷,据咱们派去的人探听得知,白雪柔也是葬在那片坟地里,她未婚女子横死在外,又牵扯上刑案,入不了祖坟,所以才葬在乱坟岗,据说跟唐元琎埋的还离不远。”

二爷一听这话,连忙坐起来,孟大人赶紧上前按住浩然哥。二爷起快了,背有些筋肉裂疼,还不忘问海峰:“你确定?”

海峰说:“千真万确,我去亲眼看过了。”

二爷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或者,他冥冥中就是有一股阴灵未断,一定要去见这女子。”

孟大人却闷声道:“白雪柔是唐元琎害死的,他去见了又如何,逝者已矣,再也听不到忏悔了。”

二爷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问:“你相信有来生吗?”

见孟大人被问的一滞,又暗淡笑道:“两缕孤魂漂泊异乡,都是可怜人,唐元琎相信死后来生,也希望身后有人焚钱祭扫,或许他觉得两人埋得近,以后有白家人去那里,顺手给他扔几张纸。”

孟大人哼哼道:“或许那女子恨不过,特意等在那儿招手叫他。”

屋里登时一片沉默。

身陷囹圄的白员外听到如此信息泣不成声,这个财大气粗的老爹对子女向来专断,做决定从来不容任何反对,最初唐元琎与白员外提及迎娶白雪柔之事,白雪柔人就在一旁,因自幼缺少慈父之爱,所以白雪柔对年长却言语温和的唐元琎满心好感,加上这人儒雅俊美,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是有情义,有地位,因此白雪柔当初下定决心视唐元琎为终身依靠,故而私赠绣帕,委托终身。后来因白员外的反对,白雪柔性格软弱,不敢违抗父亲,最后只能着人带话给唐元琎告别,约定来生等语。消息灵通的白员外对这一切自然了如指掌,还趁机狠狠恶心了唐元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