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雅娴婚事一波三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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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姨娘按礼数先给客人见了礼，五太太和六太太不知这是哪一个，起身忙要还礼，却被楚夫人提醒是小老婆，二人看慈氏打扮得金贵如此，也虚虚还了礼。

接下来气氛便有些微妙，楚夫人自恃身份，丝毫不理慈姨娘，只有五太太和六太太全程在与慈姨娘搭话。慈姨娘打心里看不上这几位侯门夫人太太的嘴脸，她现在儿子有了功名，手里也有底气，因此该说什么就说，该问什么就问，第一眼就排除的人，不吹也要吹几句，就为了让她们想起来后悔。

五太太先还仗着身份有些高高在上，怎知一个回合下来便开始心虚，毕竟她自己的话真真假假，而这位小妾说起李家一大家子来是相当自信，叫人不信也信，何况李家父子三人都有功名官职，偌大家产这些她所关心的都不是虚的。

六太太更不是什么好的，她自己的儿子先成了家，眼见老五家那个不顶事的遇到这么好的一家，生怕成了事，超过了自家，所以说不了两句便抖开了老五家的底。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人人皆是戏中人，你来我回唱戏拆台，时间飞快。

眼瞧着快到中午，二爷夫妇肯定是不回来吃饭了，这会子慈姨娘又使出小心机，她起身热情留几位太太家里吃饭，再三道她院里的小灶何等不错，哪些菜色最合自家老爷味口，请几位夫人一定要留下来赏脸品尝。

被慈姨娘哄得晕头转向的五太太先都没反应过来，她真还有心想看看这位富婆小妾的底子，倒是六太太旁观者清，这位慈姨娘是在打楚夫人的脸，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李家，正经主子一个没见，全程就一位妾室接待，楚夫人都没理慈姨娘，这会子哪里是留她们吃饭，明明白白是在赶人，所以任凭慈姨娘百般客气，六太太只是推辞，再三道下次去他们柴家。

下午老爷夫人回来把具体情况一问，也是可笑，二爷先道：“制平侯府现在朝廷不断被边缘化，跟侯府我都不屑有牵扯，更别说他们五房。”

贾夫人也淡淡道：“柴侯夫妇最是刻薄寡恩，当年侯府分家，侯爷几个兄弟都没得到什么，那柴五爷是柴侯爷的庶弟，分家出去又是极不成器的，连恩荫的虚职都没保住，现在一家子光杆白身，又没什么产业，只能靠紧侯府好过生活，楚氏这会子不关心她自己儿子，倒替侄子操起心来，能安得什么心。”

慈姨娘也忿忿道：“最不齿这种夫人太太，人家孩子自有爹娘操心做主，又不是吃她的奶长大的，瞧那副高高在上的德行，直接跑来人家就要将人女儿做主许人，真不照照镜子。”

贾夫人对慈姨娘道：“这些心里知道就成，在外切不可乱说。”

二爷却道：“说与不说有什么打紧，得亏今天咱俩不在家，她们拿小慈没办法，倘或遇到了，就楚氏那副头脑，还真不知怎么应付，往后你对她可要留着点儿心。”

贾夫人：“都在我家安插过眼线的人，我能不留心么，只不过面子上应付着，彼此没好处也就散了。”

经过一通相看把关，贾夫人终于在一群有意的公子里瞧上了承逸伯的独子郭圭瓒。承逸伯府因早年触怒先帝受到处罚，一直备受冷落，后来又逢家乱，人丁四散，元气大伤，过去这许多年，虽然波澜平息，却始终没有复兴起来，更找不到人能在御前帮说话，导致堂堂一个伯爵府门第反而不上不下，如此相比别的几家其实不算好，但有两样极大的好处，其一伯爵府人口简单，伯爵夫妇为人都好相处，雅娴自小被宠得脾气略带两分自信飞扬，未必真适应复杂的家族关系，嫁去郭家，想必将来过日子顺心一些。其二，贾夫人到这个年纪，早就阅人无数，随口聊几句大概也就能拿定对方人品三观，郭圭瓒那小子长的一表人才，说话行为都很靠谱，是个良配。

承逸伯夫人和贾夫人私下说的已经算定下了，但是贾夫人措辞婉转，语意含蓄，承逸伯夫人摸不准贾夫人水深，一时不敢向外放出口风，与伯爵爷慎重商议后决定提亲，起码要拿出叫女家满意的诚意。

慈姨娘现在每次从外面回来，都给雅娴带东西，衣服挑顶好的做，首饰挑心爱的给，吃的用的，一律让雅娴去分给弟弟妹妹和众人，所以一到晚上，月揽芳华各处灯烛点的雪亮，下人一片嘻嘻哈哈，好不热闹。除给予吃穿用度，慈姨娘更关心雅娴的终身大事，常常询问。雅娴也不想娘多心，所以都把实话告诉，劝娘不用操心，一切有夫人。

慈姨娘见女儿婚事这么久没说好，还当夫人不用心，反正她自己可以出门，现在外头也颇有人脉，既然夫人不肯用心，她就决定亲自出马。

京城是首善之区，全国最重宗法礼仪的地方，这里人家的小妾再得宠，也不能对外主事，之所以会生出这个想法，着实因为慈姨娘前阵子被人捧得有些飘了。

慈姨娘嫁给二爷时，二爷是正五品内阁学士，这职位由庶吉士升至，负责皇帝的诏书起草和票拟批答，品级不高，实权极重，不过不同其他内阁人员兼高品级职位，实掌相权，二爷纯职此处，属实际干活拟文人员，不止要伺候皇上，还要听派于年长同事，所以在这么好的职位上待的并不太久，不过却积攒了足够的政治资源，升任左通政时掌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极具实权，此后一直是皇上的近臣宠臣。

慈姨娘不懂官场门道，只知道相公的五品很厉害，现下她就认识一位五品官夫人，正五品上林苑监右监正郑守兵大人的妻子尹氏。慈姨娘善良天真，待人接物却有原则，不会卑躬屈膝，所以结交的那些朋友多是四到六品之间的官眷，往上的夫人诰命几乎没有。

上林苑的苑地设在京城周边，这个职位是负责掌管生产供应皇宫的膳食鱼肉，苑囿花木，跟内监打交道多。郑监正在城中有一小住所，其妻尹氏是个未入流小官的女儿，不识字，但驾驭丈夫的本事一流，郑大人十分听老婆话。

郑家有一个儿子，慈姨娘听人夸过尹氏的儿子堂堂人物，马上要高中等语，但她没分析过别人说这些话的真实成分有多少，或许用了反讽的修辞手法。

尹氏虽无知识，但是作为官眷，怎么都知道那个叫李浩然的官厉害，而且她与三房的秦夫人之间还有一段说不清的故事，郑守兵的三弟郑守让也把宅院置办在浩荡三爷的府邸隔壁，郑家一家都对秦夫人家中的进出事项观察许久，秦夫人这一年来因为尹氏，日子可不好过。

眼下尹氏想到她对秦夫人的长远设计，以及自家的发财大计，便对慈姨娘胡吹起丈夫儿子来。

慈姨娘跟了二爷后就没操心过人情事务，二爷这些年也把她宠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双足不踏四季尘，太过理想主义，跟人说话一开始不知道留个心眼，开口不了几句，就跟着对方的节奏语气，“推心置腹”起来，说她娘家原是一方富商，家财都带来了京城，现在手里有一份好体己，现银足足两万两，这些年一分没动过，在府里老爷赏赐不少，儿子又不用她操心，这笔钱将来都给她女儿。

一听说有这么多钱，见钱眼开的尹氏恨不得立刻让慈姨娘把银子和女儿送来，满口“一定会跟相公儿子说好，这样人家的姑娘也还能娶”，又扯破牛皮，说有哪个大官家的女儿要带几万银子的嫁妆，还非她儿子不嫁，她儿子怎么个人中龙凤。

慈姨娘虽没心机，但只要一听贬损折辱的话，便立刻机灵起来，看尹氏说的太不像了，尹氏说话半闭着眼，年纪大了也不保养，看着很不怎么样，大官家女儿看上她家什么了？自己虽是妾，可老爷地位在那里，什么叫这样的人家也还能娶？抬头看看她家里，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比自己屋子都不知差了多少，哼哼，没等尹氏吹完，慈姨娘觉得受辱，匆匆起身告辞，决定再也不来。

慈姨娘还在车里郁闷今天出师不利，尹氏那头却见风就是雨，客人前脚一走，她后脚就飞出门找一个向来瞧不上她的邻居娘子激动乱吹起来，说那个叫李浩然的大官，死活要把女儿嫁来给她儿子，嫁妆都是随她提，银子少说也陪个八九万两，刚刚李浩然的媳妇还来了她家，和她说着都舍不得走，那李丫头是死活一心要跟她儿子，现在她正犹豫这到底能不能要。

这个官员家娘子本不想理会尹氏这种癫人，这世道，兀在吹牛是不犯法，好几次听尹氏乱吹的不着天际，气的真想报官，本来是准备甩手回房，但一听说李浩然大人的名号就被话题吸引了，这才认真听尹氏说完。

其实不是话传话快，而是有很多人想巴结李大人，甘当耳目，腿跑得太快。尹氏一说完，这位官员家娘子即刻派人传新闻，简直疯狂飞去，她家在六部任职的相公一听说，立马特意找到吏部拜访李大人，把李大人拖到一边，偷偷说几句。浩然听完惊得恶狠狠盯着这官员，这官员赌咒发誓说他说的是真的，浩然立即和莫尚书打声招呼就匆忙赶回家了。

贾夫人派去跟着慈姨娘的下人和二老爷是同时赶到燕禧堂的。

是时燕禧堂内，得知雅娴隔帘子瞧过郭圭瓒后觉得有意，贾夫人正坐在太师椅上热情洋溢的与雅娴讲人生：“我和你爹决定将你记在我名下，以嫡女身份出嫁，今后在夫家无论何时要以夫为尊，以家为重，你是你爹的亲生女儿，你先祖父的亲孙女，任何时候，莫要丢失家族风范。”

贾夫人话还没说完呢，二老爷就跑进来了。

浩然丢人丢大发了，未知后面如何收拾内宅，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