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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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时光荏苒。

冰凉刀光掠过，衣裙飘飘，卷起尘沙枯叶，恍若秋风舞蝶。一红一白两团光影摇曳，三道冷冽刀锋相对，空气似乎被划的千疮百孔。

突然一刀向红衣腰间虚劈，弯刀灵巧挡过，大刀却似比弯刀灵活百倍的速度向红衣头顶劈去，弯刀加紧抵抗，大刀压顶，两刃弯刀死命护住，汗珠顺着夕佳白皙的脸颊流下，再也抵挡不住时嘴间发出沉沉呜声，两人慢慢减轻力道，才可安然全身而退。

两人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夕佳才说道：“你这样打岂不是赖皮，我怎敌得过你力气大。”

“那你怎么又被压在下面呢，早就该躲开呀。”说话这人正是白襄。

“这样劈头盖脸砍下来，怎么躲。”夕佳忿忿道。

白襄笑了一笑，说道：“再练几年，你就躲得过了，像一个泥鳅一样。”

“你现在就像个泥鳅！”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宝刀入鞘，映着夕阳，一并走回家去吃饭了。

狼王见白襄刀法为常人所不及，早早便让他承狼王宝刀，此刀刀柄以龙骨为饰，刀面如塞外弯月清美，挥洒如西北寒风凄冽，吹毛断发削金如土，乃是狼族首领代代相传的宝物。

狼王赠给夕佳的则是两柄短小灵巧双面开刃的西域修罗宝刀，刀柄鲜红如血，镶嵌着鸽血红宝石南洋珠等宝物，一看便是女子使用的宝刀，绝美精致又锋利无比，纵是不习武的人拿来收藏也会喜欢得要命。

两人每日鸡鸣而起，练功直到日落，夕佳得以日日与白襄切磋武艺，但仍然稍逊一筹。两人刀法精湛早已远超出师父所授，引得狼族上下为之赞叹。

再过几天便是白襄十七岁生日，按照狼族规定，十七岁少年生日那天将举办大会，转动自己的刀，由刀尖所指以定游历的方向，去外面闯荡至少十年才可回到狼族。白襄自幼便对此是无比期待，夕佳却只觉不舍。

狼族惯以蓝绿色磷火和成年雄鹿的白骨来装饰节日。虽然狼族并未有王子之尊这种规则，但仰仗狼王之威，白襄生辰这天，整个狼族领地辉煌一片，四处荧光闪烁，宛如狼王娶亲一般。

入夜，狼王叫来白襄，拿出一个箱子说道：“你是少有的白狼，以后自然要顺应族规，承袭王位。当初我在江湖闯荡之时虽然武功平平，却喜爱从商，又处处受高人眷顾，如今存有不少积蓄，却没地方花了。”

说着，狼王打开箱子，见得一摞摞画满字符的纸张，下面是闪闪发光的金银元宝。

白襄拿起一张纸来细细端详，狼王说：“这是银票，比金子值钱很多，你可别吃饭住店就给张银票。”

白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狼王见他不太明白，又补充道：“假如你要买处很好的房地，有大池塘假山，就是用几张银票差不离几，学堂教的你又还给先生去了吗？”

白襄说道：“那先生也没有教银票呀。”

狼王不搭理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奇特的戒指，竟然在不同的方向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宛如彩虹的光。

狼王递给了白襄，说道：“这是一个故人送我的，如今我戴不上去了，你试试。他说见它如见人，一些好事之徒就不敢找你麻烦了。当初我在江湖上用这枚戒指免去很多灾祸。”

白襄拿过戒指，细细看了一番，在烛光下竟熠熠生辉，又像夜明珠一般发出耀眼光芒，十分好看。当下往食指上一套，不松不紧好似专门送给白襄的一样合适。

狼王十分高兴，说道：“这枚戒指有特别之处，你要牢牢记住不可向他人说起，只因为我们狼族素来是世外之地，那个人才会交于我保管。”

狼王转头去给他收拾银两。

白襄见他还没说到正题，抢问道：“那它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狼王想了想说道：“虽然那人讲的很繁杂，但大致是说戒指可以感受到一颗灵石的存在，你带上戒指后，离灵石越近就越有反应。你这次出去，最好是把那颗灵石带回来，可是我当年找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白襄又问到：“那灵石有什么用呢？”

狼王说道：“这颗石头，传说是丹炉里的镇炉石，比一百颗丹药还厉害，携带在身上就可以汲取天地精华，功力增长的速度不是苦苦修炼能够相比。你也知道我们祖先是捡了掉下来的仙丹才有了人形，如果平日没有修炼灵力，寿命就和普通人一样，更别提会什么妖术。那时候传闻灵石已经被皇上收藏，也有人说灵石尚自流落人间，现在知道灵石存在的人应该越来越少了，我游历那几年他们争夺得头破血流，无时无刻不在滥杀知道灵石消息的人，所以你出去以后也别让他人知晓此事，以免惹祸上身。”

白襄说道：“那我是要用戒指去找到灵石吗，我们拿这灵石来做什么？”

狼王望着烛火，回答道：“传说拿到灵石就可以起死回生或是长生不老，我们妖族拿到可以像真正的妖一样修炼成仙，我知道你不想成仙，但世间很多屠杀也因此而起，给我戒指那人的意思是灵石该由我们保管，才会少了这些纷争。”

“那万一被人知道灵石在这里，找上门来岂不是会害了大家。”白襄抢着说道。

“...是这个道理，所以你万万不可搞得声势浩大。”狼王陷入了沉思。

少顷，狼王才说道：“以前我很想找到灵石，为了救你母亲，她中了南疆的毒，但我从来就没接收到这个戒指任何启示，找起来就像大海捞针。所以你就量力而行吧，谁也不知道以后你能有什么造化呢，反正我对这事可是一窍不通。”

白襄答应着，银票金银都拿了一些，便向父王告辞了。

回到房里坐了一会儿，白襄就开始摩拳擦掌，难以按耐心中的兴奋。忽然听的咚咚的敲门声，不用多问，自然是夕佳。白襄起身去开门，只见夕佳面色惆怅，哭的眼睛都肿了，抽抽搭搭得说道：“白襄哥哥，今天你要走了。”

白襄挠挠头说道：“是啊。”夕佳抬起头看了白襄的神情一眼，低头说道：“白襄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

白襄吃了一惊，说道：“你不是还没十七......”才又想起夕佳本是女孩子，又没有十七岁必需外出闯荡的规定，复又改口说道：“可是他们怎么会答应你离开呢，特别是父王。”

夕佳擦了擦眼泪，抬头望着白襄严肃地说道：“只要你愿意，他们怎么会阻拦，特别是父王。”

的确，狼王一向对夕佳宠爱有加，不仅因为夕佳与白襄出生就定了婚约，也不止因为十几年前的恩情种种。夕佳对白襄一向深情，狼族上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早已习惯两人的形影不离，所以白襄要走，只估计心里大多都能想到夕佳会有这一出。

白襄思索着，自己也不是不能带夕佳，何况两个人也不会觉得乏闷。抹了一把额头，说道：“那行，你先去收拾行李。待会儿我去转刀你就看着我点，别跑远了。一切都妥当了我就向父王禀明，大会上人多你一哭起来父王肯定不会阻拦。”

夕佳顿时笑开了花，冲过去一把抱住白襄叫道：“哥哥你真好！”白襄快被热烈的拥抱挤死了，说道：“行了，行了”。

当下夕佳乖乖的跑回房里收拾行李，白襄看着天色渐渐变暗，便背上行囊，取下墙上的大刀去到大厅里。大厅里早已群狼守候，大家都化作人的模样。今日不单是白襄一个人的成人礼，还有一个狼兄也满了十七岁，正等着转刀。

少顷，喧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白襄转头一看，原来是父王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众人齐齐行过蹲拜礼后，狼王清了清嗓子说道：“话不多说，今日犬子白襄同神威将军之子银戈，共赴满年之礼，摆酒三杯，转刀将行。”

当下一人端来六只酒杯，白襄与银戈单膝跪在狼王面前，一人三杯敬了大家后饮了。白襄将宝刀在手中舞了一圈，放在转刀盘上，一拨刀柄，停罢，刀锋直指东南方向。白襄拿起刀，抱拳道：“我自当向东南行。”

狼王点点头，银戈上前同做一番，刀锋却正正相反，向着西北。如此，两人与各自好友亲人作别，便要上路了。白襄向狼王说道：“孩儿有一请求，夕佳妹妹想与我同行。”

四下突然安静，眼睛都纷纷看向夕佳，又看看狼王，只见夕佳双眼还含着泪期待地望向狼王，狼王点点头，并无异议。

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得到许可，夕佳高兴得小脸通红，紧紧拽住衣角，连忙跪倒在地像狼王答谢。白襄和夕佳向狼王告了别，两人骑上各自的马飞也似地便向东南方去了。

乘着夜晚的风，两人慢慢的走在森林里，周围的一切只让人觉着无比的安适舒畅。白襄摸着自己骑着的马儿黑亮的鬃毛，说道：“我们过了牙桥便去找一个酒家住下。”

夕佳骑在自己的小红马上笑道：“肯定是你想喝酒了吧。”

原来在狼族是没有酒的，但在书里却写的有，先人用绝美的辞藻描绘人间的酒食，或侠肝义胆或痴情人许，引得少年狼们无比向往。

白襄难得觉着心情如此之好，仿佛从此再没烦恼一般，笑道：“是是是，难道你就不想喝吗？”

夕佳想了想抿着嘴笑道：“我自然也想了。”

过了牙桥就不是狼族的领地了，也是少年狼从未踏足过的地界，景致变得陌生起来，一片又一片的大漠一望无际。白襄紧紧攥着马缰，内心无比澎湃。夕佳却时不时的看向白襄，并未感受自己。

一直向着东南走去，忽然就看见了一户人家两户人家，两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人们早已睡去，窗户漆黑。

白襄蓦然想起银戈此刻是一人踏上旅途，幻想了一番他的所见所闻，应该比自己感受的要更浓厚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