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喜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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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儿臣也要留下照看姐姐。”

皇后顿时蛾眉紧蹙,目光缓缓在林尽染和昭楚之间来回打量,片刻后方道,“昭楚若留在娠芳殿,怕是不妥。”

“席面上儿臣与姐姐同桌而食,母妃与皇姐皇妹皆有目共睹。林御史是我大楚肱骨,若不能及时说开误会,上柱国和林御史难免心生怨怼。”

“微臣不敢。适才孟医师已详说内人病症,是······”

还未等林尽染将话说完,昭楚暗暗地踢了一脚他的脚后跟。

这些情景悉数落入皇后与孙莲英的眼中,却也未当场戳穿。

皇后稍稍忖量一番,“昭楚既是想解开误会,盏茶的功夫足矣。”

昭楚的借口俨然还不足以说动皇后,可既是想作壁上观,却也不得不创造有限的机会。眼下虽无法证实李时安的晕厥和她是否有关,可林尽染刚刚的眼神简直是要吃人。若想顺水推舟、借机撮合,确实要设法清除他们的嫌隙。

皇后未曾在娠芳殿多作停留,遂唤走孙莲英一同回麟德殿,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和铃,你先在门外看守。”

林尽染见她清走身边所有宫娥,略感困惑,“殿下这是······”

“眼下的情形,林御史想必早已看得通透。”

“微臣不明白。”

昭楚暗暗皱眉,面色露出一丝不耐,“仅有盏茶的功夫,本宫不想和你打哑谜。”

“公主殿下既有此言,想来也心有成竹。”

“上柱国执掌二十万北境军,而李时安最终的归宿则是储君之位的定鼎之笔。目下她膝下尚无嫡嗣,正是林御史与其和离的最佳由头。而本宫,不过是被当作促成你夫妇和离乃至义绝的棋子,是也不是?”

林尽染心中一凛,暗自腹诽,‘昭楚的话直切要害,虽未了解全部的前因后果,却能在断简残章之间穿针引线,将零星线索拼织成真相,也无怪她能成为后宫最受宠的公主。’

“是。”

“果真如此!”昭楚指尖微顿,心尖漫上凉意。

金册上烫金的封号,于她而言从来不是纯粹的恩赐,这被称作‘昭楚’的殊荣,自受封那日起便如悬于鬓边的鎏金步摇,华光之下是重若千钧的责任。与君恩一般,从来与代价相伴相生。

现今若无突厥王子扣押在鸿胪寺客馆,昭楚的命运大抵是要远嫁北境和亲,化作搅动突厥汗庭的棋眼,换得家国的半纸平安。恐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目下仍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争权夺利的棋子。

昭楚悻悻地喃喃自语,“三皇嫂那日原是策划让皇兄在望仙楼指认我的身份,然则她恐怕也未曾料到皇兄会错失两回。可···可母后与母妃是否有参与?”

“殿下恐早有定论。”

昭楚苦笑一声,“是极···宫规森然,岂容本宫轻易想出宫便能出宫的。若无母后授意,卫士盘查稍有松懈。本宫怕是还未走到延喜门,就早已被拦截。”

昭楚很明白,太子日后若要稳坐皇位,必须得紧握军权,不容任何人掣肘。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军方的根基虽远在边镇,可太子相较之下只占嫡长的名分,于行伍而言根基空疏。此等局面下,任谁也不敢轻言大局已定,皇后的视若无睹确也合乎情理。

李时安若与林尽染和离甚至义绝,即便仍有世家大族上门求亲,然终归是与初嫁不同。由皇室出面说亲,既博得声名,又能令大将军府上下感念皇恩,不失为替新君笼络重臣的妙策。至于李时安能否为皇室开枝散叶,或是新君会否扶她为后,皆属后话。有上柱国的鼎力支持,新君的位置方能坐得久、坐得稳。

念及此处,昭楚眼底的神色几转,从黯然到清明,忽又漫上惊惶与涩意。

昭楚的心底骤然浮现出一丝不安,‘若是父皇在为新君考量,岂非证实父皇的疾患难以根治?’

“本宫先前已有猜想,母妃或在席上刁难李时安,故有意在席间与她热络,旁敲侧击地探听林府内宅琐事。如此周旋,不过是在母妃面前坐实本宫倾慕林御史。至于她为何突然昏厥,确与本宫无关。”

“微臣省的。”

林尽染自然信得过孟医师的论断。倘若酒食有毒,恐昭楚公主也无法幸免。至于李时安的忧思······莫非是在意各方撮合他与昭楚公主的风声?

然此事也绝非轻易就能办到,毕竟宫墙深锁、重门相隔,只要不是将昭楚公主偷运出城,否则构陷他们有私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林尽染委实不敢轻忽。现今不论是帝、后,还是淑妃,大有一副作壁上观、以退为进的架势。

“本宫特意留在娠芳殿,寻此良机与林御史单独相见,便是想问你心中作何打算?”

“那公主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昭楚施施然落座,一手托起下颌,徐徐道,“本宫虽是局中之人,纵有筹谋亦难自主。席间听姐姐提及林御史的旧事,本宫觉得你确也不失为良配。既已坦诚至此,本宫不妨明言——若你二人和离,再由父皇指婚,本宫自当乐见其成;若林御史仍念及与姐姐的鹣鲽情分,本宫亦能略尽绵力。只是从皇室谋算,本宫更属意前者。”

话音微顿,她抬眼时眸中已凝起锐意,指尖轻轻叩了叩案几,烛火在眼睫投下细碎阴影,她忽地倾身向前,声线里添了几分冷肃,“林御史若想与本宫共谋,不妨坦诚相告,如何教本宫改弦易辙?”

林尽染竟有刹那间的晃神,这副仪态······是淑贵妃?与那日在望仙楼相遇时的天真烂漫截然不同,唇角的弧度尽显她三分凉薄之意。可转念一想,昭楚公主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子,涉世未深,举手投足间总该带点未脱的稚气。

只见其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林尽染登时明悟,昭楚公主自小是由皇后和淑贵妃辗转教养,加之本就天资聪颖,能学来她们的几分神韵也不足为奇。此时刻意摆出的姿态,分明是想从他的口中撬点话。

‘她倒是懂借势登高,生生要从被动的局面中扭出半分主动来。’

林尽染缓缓踱上前,俯身凝视她的双眸。

眼见他的影子压下来,鼻尖几是要触及她的眉骨,昭楚指尖掐进掌心的力道都没能按住紊乱的呼吸,眼尾绷得发紧,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撞得锁骨生疼。

‘果真是登徒子!’

昭楚的眉睫微颤,实在难以继续掩饰方才故作的姿态,猛地从他的影子中仓皇逃脱,止不住地轻拍胸脯,又不自觉地透过屏风看向躺在榻上的李时安。

‘适才若是惊叫出声,和铃她们贸然闯进殿,亦或是吵醒李时安,只怕再难解释与这登徒子的关系。’

昭楚咬住唇瓣的齿痕几乎要沁出血,在庆幸之余竟有别样的情绪,‘他夫人尚且躺在屋内尤未清醒,我们这算不算······像极了话本里写的偷情?还是说他对本宫也有情意?’

林尽染若能听见她的心声,定然大呼冤枉,这鼻尖碰眉骨全然是她的臆想。

昭楚喉间滚过一声极轻的吞咽,稍稍轻咳几声,侧过身道,“林···林御史还未说究竟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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