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昏迷的李时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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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正殿中鳞次栉比、井然有序的座次排位,侧殿就显得松驰许多,毕竟满座尽是妃嫔公主,亦或是皇亲贵胄,唯独仅有李时安是个‘外人’。

诚然,既是皇后与淑贵妃一同请旨,将其安置在侧殿宴飨,众人自然不敢轻视。

不谈林尽染目下面对的窘迫,李时安终究是上柱国的幺女,且又有宫中最具权势的后、妃照拂,故而未受冷落。更何况,还有昭楚公主坐在她的上首,即便想疏远,怕也着实不易。

昭楚捻着酒盏,款款踱至李时安的身旁,又命人在她边上铺了软垫,施施然落座,“往年上柱国进宫享用年宴时,我尚能与姐姐玩闹。光阴荏苒,姐姐如今已为人妇,而我也只凭一首《洛神赋》,方能想象姐姐的音容相貌。”

“臣妾惶恐······”

昭楚兀地碰杯打断,“今日年宴然则与家宴无异,姐姐又何须拘礼。”

言罢,她即抬袖饮尽。

李时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秀眉,不甘于她后,遂言道,“礼不可废,臣妾自当遵循。”

昭楚似是早有预料,挑了挑眉,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也罢,姐姐若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强求。”

她又缓缓靠了过去,附耳低声道,“姐姐嫁给林御史后,怎也学起他这泥古不化的酸儒模样?”

可话音刚落,李时安显然感觉到面颊上似有似无的热气,而昭楚正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如雪的肌肤。

许是为外人盯得不自在,李时安的面容上腾地泛起一丝潮红,直至耳根,双手不住地在案几下摆弄。

昭楚见其羞赧之状,浅浅一笑便转移了视线,“听闻林御史前阵子在安乐居替一侍女赎身,此事他可与姐姐详说?”

昭楚是最受宠的公主,本该是燕燕莺莺环绕,然现下她搬了位子,与李时安同桌而食,打发走几个不识趣的皇亲贵女,便无人敢上前招呼。

李时安的目光落在宴会中央的舞姬身上,倏然展颜一笑,“夫君与臣妾向来不藏不掖。自替昭儿姑娘赎身后,夫君便还她自由,回家另觅亲事去了。”

“听闻去岁姐姐就替林御史纳了一房妾室,今年又多一位···宋姑娘,眼下无名无分地暂居林府。昔日揽月楼的元瑶姑娘不也是如此嘛,难道姐姐要替他一个接一个地收进内院不成?”

眼见她面色微微动容,昭楚侧目颔首,“姐姐切莫误会,我与姐姐算自小相识,总该为姐姐多加盘算。”

“臣妾多谢公主殿下关心。臣妾既是执掌中馈,自然会做到心里有数。”

话音落地,李时安便不再多作解释。

此举似乎也显露出她的态度,这终究是林府的家事,还容不得外人来置喙。昭楚公主若要借青梅竹马的名义横加干涉,李时安也不吃这一套。

这一拳几是打在棉花上,昭楚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天底下怎有女子甘愿与她人共享情郎?传闻林府内宅不稳,妻妾之间或为后嗣更生嫌隙,看来也确非事实。又或是她在刻意藏掖府内矛盾,故作大方?

昭楚踟蹰片刻,继而放软些姿态,紧紧握住她双手,诚恳道,“本宫虽忝列皇亲贵胄,却与寻常女子别无二致,婚姻大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他日若远嫁和亲,只怪我命该如此;若侥幸与哪家公侯联姻,恐也免不得终日在内宅勾心斗角。我与姐姐算总角相交,不若传授些心得体悟,我也好奉为圭臬。”

李时安惶然道,“殿下此言委实折煞臣妾。”

“哎呀,姐姐~”

李时安轻咬下唇,“公主殿下自小有皇后和淑妃殿下教导,又何须听臣妾妄言?”

“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况且,姐姐难得进宫一回,我又哪能常常与姐姐说这些体己话?”

李时安登时领会,这后宫的争奇斗艳与寻常的内宅争宠还是有所不同的。虽说纳妾的决定权是握在正室手中,可依旧难以避免夫包养外室、沾花惹草的可能,昭楚即便作为公主,也无法规避。

她面带微笑,徐徐道,“昔日夫君贬黜江南时,二夫人自请随行照料,臣妾颇为感动,也是臣妾应允,待夫君平安回京后,便行纳妾之礼。只不过,彼时碍于二夫人身受重伤,需要将养,故而将礼仪延期。殿下既问起如何妥善料理内宅,臣妾也无方法,只因林府内院一向平和。”

“那···宋姑娘呢?”

“夫君曾在隰川县险些害命,是宋姑娘出手相救。臣妾确有意代夫君纳她为妾,只是夫君不肯。故而现以替臣妾调养身体为由,暂居林府。”

昭楚皱了皱眉角,命人出宫打听的传闻似是半真半假,与母妃所言也有出入。

‘林尽染是讨人嫌了些。可眼下来看,他的确不失为良配’,刚想到此处,昭楚赶忙抑制住脑海中骤生的杂念。

“早前贵府的妾室频频进出积善寺,或在寻求子良方。我虽久居深宫,却也听人提起几分。”昭楚缓缓凑过去,附耳问道,“难道真如坊间传言,姐姐······唯恐难以生育?”

李时安再次轻咬下唇,倒不是因牵涉闺阁秘事而难以启齿,然则此间牵连复杂,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可说起生育之事,她的心头又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怅然。尤其元瑶曾有一阵,一直在服用避子汤。此举虽是出自她的善意,可令李时安同样心生愧疚。加之城中关于林府内宅的舆情从未止歇,几是令李时安和元瑶恍惚间都产生一种错觉,事实就该如谣言所说的那般。

“是。”

连李时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下意识地肯定这番说辞。

可事实不就是如外界传扬的那般,‘成婚三年未有子嗣’、‘频频出入积善寺求子’、‘林府内宅不合,二夫人终日在外躲避正室压迫’。然真相则是早几年前,是林尽染觉得不宜过早生育,而频频出入积善寺是为吴兰亭寻求子良方,至于内宅不合更是无稽之谈,元瑶不过是在照管香水生意,平素兼顾着探听外界的消息。

李时安默默地消化这些负面情绪,却从未在林尽染面前吐露。

毕竟御史台的公务已很是繁杂,加之还要应付世族权贵的冷落。上柱国的女婿不假、楚帝的恩宠也不假,然科考是切切实实地动摇世族大家的根基。既然他们在朝堂上难以攻讦,不若在坊间传闻上再添一把火。要知人言可畏,难道权势滔天的大将军府还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

任谁都知晓,破除谣言的唯一途径便是李时安怀孕,可是纵然有黎书和的高徒在调养,也依然未有任何动静。

昭楚立时一怔,她也不曾料到李时安竟会如此坦然地承认,难道仅是为敷衍她才故意这么说?

是时,李时安神情恍惚地唇瓣微嚅,遽然间神志蓦地陷入一片混沌,沉重的身体犹如千斤,砰然倒地。

席面登时陷入一片混乱,殿内惊呼声骤起,连高坐在台上的淑贵妃心里也是不由地咯噔一声。

昭楚只迟怔片刻,赶忙高喊,“快!快传太医!”

恰逢皇后踱至侧殿,眼见场面乱成一团,急忙上前查探,不承想晕厥在地的竟是李时安。

孙莲英得侧殿传来的音讯,连忙俯身在楚帝耳边低声说道,“陛下,林夫人晕倒在侧殿。”

楚帝执杯的手霎时凝滞,“李时安?”

“是。据侧殿传信,昭楚公主与林夫人正说着体己话,却突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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