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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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朝生暮死的蜉蝣,八十亿分之一的我们。
济南的三月,阳春白雪悄然降临,仿佛为这短暂的青春增添了一抹纯净的色彩。
拉开帘布,窗外是被大雪围拥的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沉睡,只有我的思绪在无声地翻涌。
青岛是不是也下雪了?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他?
前两天跟陆野聊天,他蓦地提了一嘴“游思远”考研上岸的消息。
毕业后,从来没有想要打探他的消息,可是,身边总能听到关于他的。
比如他高考的成绩,在青岛的大学,交往的女朋友,每一个节点,都是从同学口中听说。
哪怕是重新加回的QQ,聊天记录也干净得可怜。至于微信,那次结账加了后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个夏天,那间教室,那座屋檐,那封没送出去的信。明明那么久了,我以为我都忘了,原来还如此清晰——
大一的暑假,江水退去后,岸边冲刷出了大片大片的草坡。我拍了几张照片发在空间,并配文“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一向不光临空间的班长居然给我点赞评论了:“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对诗,通过交流发现,原来我们都很热衷诗词。
此后,我跟游思远成为了诗友。生活中触景生情想到的诗句,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对方。
其实他读的课外诗词比我多,我的认知基本都只局限于语文课本。有些他发的句子我从来没见过,甚至不懂其中的奥义。
但我会马上百度去查阅资料,然后不懂装懂地跟他对诗。
当然,这些熟络只存在于QQ聊天里。在教室时,我们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一般。
他是老师眼中的尖子生,同学膜拜的榜样。而我只是一个坐在阴暗角落的自闭差生。
每次走到教室前门,我的视线都能精准锁定在第三排,他总是早早地坐那里认真做题。
在他抬头快要看过来的时候,我赶紧收回视线,跑到后门再进教室。
有一次他重感冒,在班里听他咳嗽一周也不见好。我鼓起勇气,假借问题的名义,跟他在后门的阳台旁谈了一次心。
我叮嘱他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要他注意身体,多休息。
他望着远方,谈及梦想,我得知他的心仪学府是武汉大学……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在他的课桌上放好精心打包的感冒药、面包和牛奶,甚至还放了一个纸杯子和一双筷子在里面,方便他在教室喝药。
早自习后,后桌陆野给我递来十块钱,说是游思远让我收了。
“不用不用……”我肯定是不会收这个钱的,尴尬得赶紧埋头装睡。
陆野只好一脸懵地把钱又递还给游思远。
周末,我便默默关注了武汉大学。
我知道武汉大学每年樱花开放的时间,甚至了解图书馆书籍的分布位置,我在小说中将这里设置为男女主定情的地点。
就连武汉大学三行诗比赛的第一名作品也被我收藏了好久好久:
“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
只有世界颠倒了,你才会想我。
我读过他写的文章,他从不耽于儿女情长,更多是年少身怀凌云志。
跟随他登上碣石山顶,居高临海:
“江东孙权,勇气逼人,9岁时,只身匹马进荆州,索要父尸于刘表,实乃英雄之举;
曹儿曹冲,出类拔萃,6岁时,置象大船之上,巧称象重也,实乃天才之为。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但亘古不变的,是我们拼搏的心,心的本色该是如此。
成,如朗月照花,深潭微澜,不论顺逆,不论成败的超然,是扬鞭策马,登高临远的驿站;
败,仍滴水穿石,汇流入海,有穷且益坚,不坠青云的傲岸,有将相本无主,男儿当自强的倔强。”
渺小的我站在他广阔的胸襟面前,如蜉蝣于沧浪之水,暗暗生出一个梦想。
蜉蝣的梦想是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月考结束后,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围着游思远对答案,结局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陆野在背后用笔戳我,要跟我对数学答案,他是数学课代表,跟我一个数学从来不及格的小白对答案?
不知道是要找优越感还是存心想气我,于是我从课桌里拿出英语试卷,“来,我俩对对英语答案!”
陆野瞬间变成苦瓜脸,“算了,好姐姐,你还是放过我吧……”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陆野被虐得哀嚎一片。
我俩都是偏科生,我是数理化不及格,他则是双语不及格,班主任把我俩调在一起就是为了互补。
结果我俩愣是补不进去一点讨厌的科目,久而久之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高二实行小组学习,由班干部当组长选组员,月考后进行小组评比。
班长游思远和体育课代表裴皓同时向我抛来橄榄枝。
裴皓很欣赏我的双语实力,表示他的组非常需要我。而我甚至都没有听完裴浩介绍他选的组员,就毅然决然选择去游思远的组。
不过游思远会主动选我当组员,我还有些受宠若惊。
没高兴多久,我就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他明显跟我的同桌“谢清棠”关系要好,他俩面对面坐,常常神采奕奕地侃侃而谈。
是了,他们从开学就一直是前后桌,认识得比我早多了。
原来是因为我跟谢清棠的关系不错,才选的我当组员。
谢清棠不仅成绩优异,性格也更加积极向上。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的确是招人喜欢的类型。
毕竟她可以在游思远的空间留言送新年祝福,而我之前礼尚往来的两条留言却被他删个干净。
他给我的解释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怕别人乱说。
看着他给我空间的两条留言,我却不争气地舍不得删。
明明如此渺小脆弱短暂,偏偏迸发出执着的声响,这忙音贯穿敏感躁动的青春。
学校食堂吃得差,当时班里很多住读生都找走读生帮忙带饭。游思远也是住读生,却从来没有找我帮忙带过饭。
每天我都会从校外带来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分给同学们吃,也会特地给他递一份最好的。
直到有次晚饭我没出去吃,偶然看到他在窗台吃着校外的包子,还有他的桌子上放着谢清棠为他买的香蕉。
我才明白,他的身边根本不缺人关心。我低头啃着那片逐渐变得晦暗的面包,越嚼越乏味。
“你今天怎么只吃一个面包?吃得饱吗?”抬头看到陆野正把怡口莲放到我桌上,一边淡淡地打量着我。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我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像是没有察觉到我低落的情绪,只是寻常不经意的问一嘴。没等我回答,他便潇洒地跟好兄弟裴皓出去打球了。
打开糖纸,任醇香在口中慢慢融化,糖果的确是最好的安慰剂。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也有男生女生在一起打闹,并没有人说闲话。
这似乎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哪怕是异性朋友,这样大大方方的才正常。
蚍蜉撼树,愚在不自量力。
每天在校外吃完饭,我跟闺蜜都会逛超市消磨时间,今天却鬼使神差地买副五子棋。
在班里打开五子棋,游思远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他径直走到我对面,毫不犹豫地坐下,饶有兴致地表示要与我切磋。
为什么会买五子棋呢?大概是猜到他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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