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5章 哭泣的神明，吞星之鲸，无光丝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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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古老的鲸鸣叫人心脏跳动，恐怖的庞然大物缩小了身形从空间空洞中跃出，蓝色的鲸角似那长刀，灰蓝的鲸首宛如穿着厚重的甲胄，湛蓝明亮的身躯是波光粼粼的大海，鲸翼摇摆。

似那鲲兽遨游于虚空，头颅直触歌剧院的穹顶。

芙宁娜颓然坐在椅子上，刚才人们对她的质疑，让她面对面前的灾祸，依然没有反应，一个没有神力的神，又能做什么呢？痛苦，悲伤，意识也如同在抽离。

鲸鱼调转尾部，冲向歌剧院的舞台。

那维莱特从审判官席位中瞬移而下，挥掌之间，一颗颗辰星般的水球炸开，水元素化作了巨大的加护，形成半透明的蓝色屏障，抵挡住巨鲸的撞击。

沛然无穷的大力和屏障接触瞬间，形成了明亮的光芒和层层冲击。

巨鲸转身，一个个水元素气泡在口中漂浮，它张开鲸吞一切的大口，上下颚中是宇宙群星般的光点，一个黑色空洞诞生，亮起青色的吸积盘，光芒、命运都落入口中，整个歌剧院都变得暗淡无光。

提瓦特超越星球，超越自然规则的亘古秩序振动，压制着某种恐怖之物不在尘世出现。

逃向入口的民众满是绝望。

紫色的雷光从观众席深渊般空洞中紧随其后的跃起，一击打中这巨鲸的身躯，深紫色如星空的披风飞扬，刺目的雷霆中，有道身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手持雷霆的修长利刃不断对鲸鱼发动攻击。

暴虐的电光折跃，深红独眼面具，黑红魔王武装下，修长凌厉的身影，漆黑利爪的双手狠狠将利刃刺入巨鲸的头骨之中。

那维莱特手中爆发耀眼通天的光柱，随其合力，击中巨鲸。

巨鲸吃痛，身躯重新落回观众席的紫黑空间空洞之内。

“公子？”

“达达利亚！”

荧和派蒙看见公子伸手，对着那维莱特比了个手势，魔王武装上满是裂纹的他，身躯下坠，失去意识，跌入空洞。

……

“预言，第一幕，水神创造枫丹人类，第二幕，水神向天空岛认罪祈求，第三幕，水神被审判，第四幕……也要到来了，水神自己孤零零地在神座上哭泣。”纳齐森科鲁兹声音叹息。

“不属于提瓦特的神秘异界巨兽，一条一直流着眼泪，穿梭于星球之间的怪物，贪婪地吞噬着星球胎海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大，也是枫丹海平面上升的主要原因。”

落入原始胎海中的鲸鱼身躯无需去通过那空间空洞，在尘世遭遇“尘世秩序”的压制，身躯重新变得巨大。

“它将饮尽胎海能量，而在这之前，‘血液’几乎等同原始胎海之水的枫丹人，先一步成为了它的目标。”

水神以“血管”来将原始胎海之水包裹进体内，从而创造出了拟态的人类，而当枫丹人再次接触原始胎海的海水时，体内的力量便会挣脱束缚回归胎海，表现为形体溶解，变回纯水精灵。

在鲸鱼离开胎海时，聚集着大量民众的歌剧院就像是摆放着的“盛大筵席”。

姜逸脚下的胎海水形成洋流，推动所有人“随波逐流”，向着巨鲸如今的所在而去。

“走吧，前往预言命运的终幕。”

他的手指探入圆光法镜中，在那巨鲸出现过的地方一捞。

带着漆黑色彩如头发丝般的东西回来。

“无光的丝线，宇宙的终极法则终末命运，凝聚的命运之丝。”

这漆黑无光的丝线在他的法眼中，如蜘蛛网覆盖着宇宙间一个个星球，也覆盖在提瓦特之上。

覆盖在接触这条鲸鱼的人和武器身上。

对方是“永恒长夜末日的先兆”，而不仅仅是“淹没枫丹人这个预言下的灾祸之源”。

雷穆利亚王朝，认为主宰万物现象的“法图纳”是由无比细微的“纤维”编制而成，就如同组成竖琴的弦丝。与宏伟的乐声共振的丝线将会带来普世的幸福，正如不谐音会破坏宇宙的肌理。

法则、命运。

这细小的命运之丝远比肉眼看见的沉重。

常有人抱怨命运的重担，生活的不幸，厄运灾祸带来的苦难，是生命难以背负的大山，而这“无光的命运”，比常人所想的一切厄运都沉重的多。

“若是有生必有灭，自然有灭必有生——在遥远的古老世界中，曾有哲人如此推定。若非如此，那顷刻的流光终究抵不过永恒的黑暗，在时间的尽头，万象终将凋残。”

姜逸身上的衣摆里，出现一个个音符。

“宇宙在演奏终末的序曲，静默的未来。”

“群星的法则——宇宙的法则，自然应当是守恒。然而宇宙的法则，向来并非守恒。”

“封闭的匣中，灭却总是会压过新生。千万年的繁盛在亿兆年前不过一瞬，值得夸耀的辉煌总会锈蚀、溃烂、消散，最后被遗忘。”

他迈步在原始胎海之内。

诗人常将星空比做海洋。他们见过或是梦见过无月的漆黑海面上闪着磷光的无数浮游生物，状似银河；又或者是洒落在海面上的月光被波浪绞碎，就如同闪烁的星光。

“纳齐森科鲁兹。”

“我制定了一份真正的新宇宙秩序，来应对这个未来。你愿意参与新宇宙的缔造吗？”

巨鲸早就想要到陆地之上，但被愚人众执行官缠住。

“公子”和巨鲸有着孽缘，鲸鱼并不准备吞噬和杀掉达达利亚。在姜逸眼中，对方只有保证它自己活着的本能。

甚至有个可笑的真相。

“人类是否愿意相信……”

“这条吸收了太多星球胎海的力量，几乎已经与星球的胎海融为了一体。就算毁掉整个提瓦特，依旧会活着。然后游向其他世界的鲸鱼，其实是来‘救世’的？”

“至少在它自己的意念之中。”

……

歌剧院里。

在那维莱特向其他人述说了这鲸鱼的身份和不可打败的绝望后。

“谕示裁定枢机”的能量突然暴走，青蓝色的光芒如满溢的水流，四散的波涛照耀整个歌剧院，能量的气流形成风浪，吹拂起座位上芙宁娜的银白发丝。

“死刑”不受众人控制的，开始执行。

荧全力奔向芙宁娜，晶莹的泪水从芙宁娜脸颊中滑落，那维莱特被“谕示裁定枢机”的光芒吞没。

明亮的光芒让林尼，娜维娅，克洛琳德，克雷薇……众人全部闭上眼睛。

“现在，荧进入芙宁娜的意识空间，那维莱特进入了……芙卡洛斯的意识空间。”随着姜逸而走的圆光镜法关闭。

正在失神思考姜逸描述的“新宇宙秩序”的纳齐森科鲁兹看向人之神。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转述……”

姜逸的声音变得缥缈，不留于这个世界。

明亮大海环绕的巨大歌剧院，广阔的舞台上，站着银白长发顺滑垂下，蓝色异瞳，白色高领和肩膀、黑色胸腰衣服的少女，一枚枚金色的如叶纽扣，扣在衣间。

衣服两侧落下长长的蓝白星空衣摆，白皙的双腿在衣摆中间露出，赤着双足，只有金色的圆环如犯人的枷锁，装点右侧脚踝。

她的长发尾端在发光。

她是魔神芙卡洛斯，在她的头顶，一形似巨剑的蓝色能量体正在旋转。

“芙卡洛斯在接过厄歌莉娅的托付后，思考了很久，才想出了让枫丹人活下的唯一答案。”

“欺骗‘天理’。在预言发生的同时……拯救枫丹人。”

“她是厄歌莉娅的眷属之一，同样的梦想成为人类的纯水精灵。成为神明后，她将自己的‘神格’从身体与精神之中分离出来，只剩下了如同刚刚被创造出来的人类一般的自己，取名为芙宁娜。让有着人类优点和缺点的完美自己——人类芙宁娜协同她的计划。”

“扮演预言中的水神。”

“而她的自我意识进入‘谕示机’中。”

意识空间发生的事情，就算很久，对于外界来说也只是一瞬。

审判神明的歌剧院，观众席上座椅漂浮，魔神芙卡洛斯向着那维莱特解释着一切，而荧则开始见证芙宁娜五百年的坚持和表演。体会芙宁娜最强烈的感情和记忆。

扮演一个不会被人发现假身份的神明，要做的是对抗平凡的人性，以人类的精神强度经历不知道多少年，或许几百年，几千年的漫长歌剧。孤独，痛苦，永远做着人类想象中神明的样子。

纳齐森科鲁兹体会到了嫣朵拉之前为何说他的“不退还”是歧途，自己放弃无用人格，来成为救世的超越之人，但……他们枫丹的神，以那他弃之如敝屐的人格，来完成五百年的奇迹。

“世界末日这种事，当然是全世界的人一起想办法解决的事情啦。”

行走在救世之路上，他们不知道彼此，但怀着共同的理念。

同谐大乐章。

他想起姜逸向他展现的聚合众生意志的“乐章”，每个人都可自由选择命运，人们千面一体。

所以，人理意志的代行是贯穿真正人道理念的“人之神”。

这是神明证就如此境界，又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劫难呢？

神爱世人。

宇宙深处真正的星辰或许也如提瓦特一般充满了生机，而宇宙本身就如同海洋。宇宙渗入提瓦特的过程从未停止；更高的意志为它划定了边界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

人们无法理解“踏在更远更高道路中人和神”的想法，但在命运的尽头，人们会见到“神的爱”。

芙宁娜遭遇“诅咒”，“神格”存在，她就永远不会死，但也永远享受不到人类该有的幸福。她等待着“神格”说的盛大的，如同戏剧般的审判。那时候，一切会结束，所有人都会得救。

她完全封闭自己的内心，构筑了层层防线，不让自己露馅。

度日如年的漫长，普通人可以在上学时的枯燥课堂，领导演讲的舞台，太阳下暴晒锻炼站桩等等时候体会到每分每秒的煎熬。

保守一个秘密，不可对人说，更是考验人的意志。

几百年的孤独让芙宁娜在接待子民访客时，自己流泪也毫无察觉。

观看着芙宁娜心路历程的荧感受到对方的痛苦。

“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芙卡洛斯的完整计划，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表演才可以结束。”

“在芙卡洛斯向她说的时候，她也就冒出过一瞬间，为什么非要她来经受痛苦，但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如果有一个天平，一端是全部枫丹人的性命，一端是我自己的痛苦，想也不用想天平会往哪边倾斜吧？”

姜逸想起了“龙蜥亲王”斯库拉曾经对不忍对帝国造成混乱的子民下手的雷穆斯说：“神爱世人，不过是天理施加的诅咒……”

可这真的只是“诅咒”。

世界上，发自于内心的爱着世人的神明，永远存在啊。

当然，天理就和“纳齐森科鲁兹”纵使内心无私爱人，但祂为尘世带来的苦难，也和“纳齐森科鲁兹”为水仙十字结社成员和枫丹人曾经带来的苦难一样，并不可忽略。

原谅不原谅，也是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