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老的结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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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这只衰老得即将断气的野兔，这是一只老得毛都掉光的兔子，走一步趴下来休息一步，苟延残喘的等待死亡。红狐好奇的走出去，小心翼翼地用前爪扒拉它，奇怪的是，就在红狐前爪碰到它的瞬间，野兔突然复活般的一跃而起，一溜烟蹿逃。红狐疑惑地望着远去的野兔，感到这个世界越来越让它搞不懂了，而在不远处的荆棘丛上，挂着一缕又一缕的兔毛。

红狐正在思考原因的时候，稍微往前走了几步，一低头，突然见到一窝吱吱乱叫的小兔子，吓得连连后退。它不知如何面对这窝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便只能趴下干等，一天，两天。

红狐这一次又差点因为饿晕而没命，而命又是伤疤母狐救的。它饿晕还不至于没命，关键是假扮衰老的母兔回到了洞口，见到红狐守着自己的兔崽子饿晕在了窝旁，判断初这个毛色异常艳丽的家伙是个痴呆，而自己的兔崽子却八成因为这个家伙堵在洞口而饿死了，悲怒交集，还有一种被命运愚弄的感觉，三步两步蹿跳到红狐面前，又因为天生的恐惧连连后退，它就只能这样蹿跳着，闹着，吱吱叫着。不幸的是，它正想找个方法教训红狐一顿，身后就掠过一道黑影，脖子被忽然钳住，窒息而死。

伤疤母狐松开咬住兔子的嘴，去查看饿晕的红狐，再扭头一看，土洞里有好几具饿僵的幼兔尸体。它感到惊奇又无奈，把兔子叼到红狐的嘴边，让兔血在狐嘴里滴了一阵，红狐才逐渐苏醒过来。它便叼出洞里的小兔子，塞进了红狐嘴里。红狐吃饱后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泛起一片艳红的光辉。伤疤母狐用诧异的眼神抖着嘴里的兔子，鲜血四溅，红狐又闻到了这股令它兴奋的血腥味，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兔子，吃食起来。伤疤母狐满脸疑惑的发出咕噜声，在旁边扑咬蹿跃，研习了很久狩猎动作，而红狐早已吃饱喝足，在一边怔怔地看着它发呆。伤疤母狐这才发现，红狐早已把大小兔子的尸体全部都一锅端了，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伤疤母狐把红狐领到不远的地方，定定地望着它，压低身体蹿跃过来，将它扑倒，嘴假意探向它的颈窝。它在用训练幼狐的方法训练红狐，而红狐似乎对那堆兔骨更感兴趣，三挣四挣就从它身下挣脱出来，小跑过去嗅闻和扒拉着那堆白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表情急速变幻。伤疤母狐带着一肚子气，再次扑倒红狐，强迫它接受自己的训练方法。这次，红狐一挣就挣脱了，一转身奔向了远方的树丛，消失不见了。伤疤母狐急急切切的追了过去，而树影婆娑，已然不久红狐的踪影。

伤疤母狐再次找到红狐，已经过了一整个上午。这时它惊奇地发现红狐正和自己的三儿子披风公狐待在一起，并且两只狐狸互相嗅闻，小心翼翼地舔吻，伤疤母狐凭借丰富的经验看出，它们相爱了。两只狐狸的表情越来越兴奋，交颈缠绵在一起。伤疤母狐又喜又惊，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和红狐在一起，它小心翼翼地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地趴在树后。而红狐和披风相亲相爱了一阵，就并肩远去了。

夜晚，披风公狐把红狐领到了月光下，立下了白头协老的誓言。红狐虽然不明白这个仪式具体意义，但是它也明白，自己这辈子将要和披风公狐一起慢慢变老了。它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完全没想到伤疤母狐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伤疤母狐忍不住发出咻地一声叹息，两只狐狸才卒然警觉，一齐回过头来。伤疤母狐转身想走，但已经来不及了，自己的儿子已经发现了有另外一只狐的身影，飞快地奔到了自己面前，它只得冷不丁和自己的儿子四目相对。披风公狐正想扑上前驱赶走它，突然在月光下看清了是母亲的面容，马上刹住脚步，眼神惊喜又迷惘。它做梦也想不到会和母亲重聚，幸福地头昏脑胀。伤疤母狐朝它走近，它才清醒过来，往后退了几步。它已经长大离家了，不再和母亲走太近，只得往后退。母狐走进一步，它就只得退后一步，然后一转身，想奔回红狐的身边。

红狐走过来，挨着披风公狐，朝着伤疤母狐，发出呦地一声轻叫。伤疤母狐走了过来，红狐来到伤疤母狐身边，朝它跪了下来。它不会忘记在危难时刻是它救了它的命，所以它想用父母亲和兄弟姐妹恭恭敬敬对待它的方式来回报它，披风公狐也来到伤疤母狐身边，轻轻舔吻它的脸颊。任何规则的约束在强大的亲情面前都是微弱的，见到红狐以跪拜的方式对待伤疤母狐，它早已不想管什么逾束，轻轻一跃就来到了母亲身边。母亲年纪大了，这一年来抚养自己和兄弟姐妹，脸上的疤痕越发深而发黑，银白的胡须都变得焦黄憔悴，披风公狐心里很明白，自己很可能就是母亲的最后一胎，母亲将会不再生育，随着一日复一日的时光慢慢变老，再过几年，可能会掉光满口牙齿丧失噬咬能力而饿死，可能会因为身体疲软捕捉不到猎物饿死，或者因为行动缓慢被其它更强大的狩猎者捕捉，总之自然界里衰老的动物，是极其难以善终的。想到这里，披风公狐不禁打了个寒栗，它想，如果它不陪在母亲身边，母亲过几年年老之后难免会有这个结局。那么……那么……难道……难道……披风公狐用纠结又迷惘眼神看了看身边的红狐。红狐一直在母亲面前跪着不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打算不走了。它当即做好了决定，也学着红狐的样子跪了下来。不是它不想走的，是红狐非要赖在这里，不让它走，所以它就只能留下，留在母亲身边了。披风公狐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但就在此时，狐狸中已经形成的久远的规则，就这么在无形中打破了，现在出现了久违的集群。它和红狐舔了舔母亲的腿，就站了起来，三只狐狸肩并肩，朝着夜晚的月亮狐啸，发出了古老的誓言，叫声在荒野中孤寂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