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遇难获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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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是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吵醒的。当时它正在树下睡觉,突然被震得蹦了起来,只见头顶的天空忽隐忽现出奇形怪状的电火花,每一次电火花的出现都伴随着巨大的响声,红狐知道这种响声叫雷,但不知雷电为何是这种形状,它被一声声的雷声吓坏,沿着微光摸索着四处乱奔。“哗——”倾盆大水忽然淋落下来,红狐瞬间被淹没,眼前一黑,身体还来不及在水里沉落,一股激烈的水流就冲过来推动它往前走,它上下浮沉地被裹挟着,脑袋晕晕乎乎,水流继续裹挟着它向前推动,在它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红狐,再不统一狐群就取你命!

——红狐,再不统一狐群就取你命!

红狐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只依稀感觉到是一种话语,似乎由天上的雷电传来,它不知怎地忽然非常紧张,而水流将它冲到一个较浅的地方就逐渐干涸,雷声也停止了,剩下的只有水珠滴滴答答的声音,和风吹过呼呼的声响。

这是它出生以来,第一次遭遇此难;回想起这几天,对于它不死的保佑似乎消失了,除了果子依然会掉下来,它靠捡果子啃草才勉强吊着一口气。这时,它被灌了一肚皮水,奄奄一息。它感觉到有湿润的舌头舔它的眼皮,有动物爪子在肚皮上踩着,红狐张大嘴吐了好几口水出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一个新的狐狸家庭,一共有七只狐狸,热热闹闹,却没有像红狐以前的家庭那样有一只老公狐,而是只有一只年纪不轻的母狐狸在带着六只快成年的小狐狸,见到红狐醒了,都兴奋又好奇地围了上来,在它身上嗅嗅闻闻,红狐吃力地仰起脖子,就又乏力地躺下了。六只小狐狸为它舔着身上的积水,老母狐走了过来,在它面前放了一只野鸡。饥饿的红狐啃咬着野鸡肉,其它的狐狸就散去了,只剩下老母狐在它面前好奇又慈祥地端详着它。红狐抬起脑袋,端详着母狐的脸:这是一张历经风霜的狐脸,毛色泛白,脸颊的绒毛呈烧焦状黑色,眉心到鼻梁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显得坚韧又苍老。红狐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是这只带伤疤的母狐救了它,在它灌了一肚皮水快要窒息的时候帮助它吐出所有的水,将它拖到小树林里,照顾它给它食物。它委屈地呜咽起来,伤疤母亲轻轻舔它身上残留的水珠,就像小时候母亲对它一样,却又不同于母亲的狂亲乱舔。它把头埋进伤疤母狐颈窝里,伤疤母狐本能地往后一退,但红狐不明所以然,再把脑袋伸向伤疤的颈窝,这次伤疤除了象征性地往后一缩后,就定住不动了。

好心的伤疤和六只小狐狸齐心协力,将虚弱的红狐拖到了树林的树洞里静养。狐狸待在这个树洞里,伤疤母狐和六只小狐狸住另外一个树洞,时不时过来看它。红狐在那场大水淹没后实在虚弱,伤疤母狐在每次打猎时都多打一只猎物,叼过来放在它的嘴边。红狐吃了伤疤母狐带过来的猎物后,就把脑袋靠在树洞底部,在脑海里想像自己跟树交流。但树永远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回应,得之树是不会回应的时候,红狐悻悻然,只好放弃。但它依旧没改变过喜欢用脑袋贴着树的习惯,尽管已经不再在脑海里想象自己跟树交流,但靠着树洞底睡觉,已经成了它每天的习惯了。它靠着树洞底,去回想自己的父母,但它又甩甩脑袋,想把自己的父母忘掉,但无论怎么努力,父母和童年经历依然深刻刻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它便只好无奈地叹息,只能不忘了。

红狐的身体恢复得很慢,被水淹了一次,大概七八天后,它的力气才逐渐恢复。它清晰的记得那副情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它从睡眠中苏醒过来感觉浑身有了劲,将头伸出树洞时,一只被派来探望它身体情况的年轻公狐摇甩着尾巴冲了过来,尖叫着想用舌头舔它时,它害怕的转身抱着树,不敢动弹;再当公狐想靠近时,它下意识地身体用力一摆,将公狐甩开了好长一段距离。正当红狐诧异自己已经恢复了这么大的力气时,公狐又兴奋地冲了过来,再往回冲了几步,朝它轻轻的叫着,红狐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和公狐互相嗅闻,熟悉气味。这只年轻公狐背上的毛特别厚,颜色也比别的地方浓密,就像披了一件披风一样,名字就叫披风。披风和红狐同龄,也是即将成年,是伤疤母狐的三儿子。它和红狐互相识别完气味以后,转身跑出了一段距离,并示意红狐跟上。红狐犹疑了一下跟了上去,跟着披风公狐往前走。披风公狐带着红狐来到了自己一家居住的树洞,树洞前其它六只狐狸正在分食一只死去的小羊,热热闹闹。伤疤见到红狐来到树洞前,腾开身体邀请红狐一起进食,红狐开始并不明所以,直到披风示意后才知道。它走到小羊旁边,和七只狐狸并肩共食。这是它最后一次吃白食,以后都永远没有吃到了。

酒足饭饱后,伤疤母狐领着六只年轻狐狸和红狐走到树林外,表情坚定和严肃。所有的狐狸都明白,分别的时候到了。它们毕竟不是一家子,萍水相逢,出手相助,既然已经恢复健康,那就该走了。所有的狐狸都摆出平静又不舍的姿态,等待送别红狐的离开。

欧——披风公狐发出哀伤又不舍的长啸。红狐望向披风公狐,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双膝一屈跪在伤疤母狐面前,发出幼狐特有的悲嚎,哭得涕泪横流。它不能离开伤疤母狐,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获取食物,如果离开了伤疤母狐,它会饿死的。可惜狐狸之间没有具体的语言,它无法把这一切告知,并且伤疤母狐不知道,也没有义务知道。它以长辈的形象轻轻舔了舔红狐的额头,然后发出凶狠的驱赶的咆哮,趁红狐还没反应过来,就带着六只小狐狸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红狐怔怔地望着它们远去的前方,起身追赶,脚一软忽然绊倒。阳光射在它眼皮上投射了一个炫目又缭乱的色斑,此时已是初春,积雪融化,万物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