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将逝的行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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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空中还能看得见太阳的话，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会有一轮太阳划过堡垒的城墙，照亮城墙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户房屋。它将会成为高耸入云的大楼最好的护肤品，把她玻璃制的皮肤护理的晶莹剔透，明亮耀眼。但现在的天空之上只有无垠的幽蓝色，散发出一种无法避免的犹豫与压抑。

赵忠谋站在城墙里最高塔的顶端俯瞰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旁边的桌上放着刚结束的模拟过程记录。虽然第一次全面战争消耗了大约70%的人口，但同样也污染了将近一半的土地，这个国家的人口密度依旧处于一个极高的状态。事实上，为了降低人口对于现有社会的压力，国际联合曾在阿克斯会议上提出了一个有用但完全违背人道主义的议案，大多数史学家称其为等级法案。但赵忠谋更喜欢用炎潮起的名字——死期规划。其内容大致为对此后的人类进行智商评估，并以此为基准将人类分为分级。这在当时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令人震惊的是这种重返种族制度与封建体制的建议竟然被近半数以上的成员国所同意，在五大领事国中就有三个国家的代表人同意这个荒唐的提案。当时的赵忠尧还是炎潮代表团的一员。每当他静下来的时候耳边总是会响起当年炎潮代表表示反对时的发言：“你们何以见得生命是可以被决定的，又或者说，生命的价值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吗？人类的发展需要天才，但这个纷繁的社会不仅仅有天才。这种分级制度会更容易拉大阶层间的差距，以天分为基准的阶层划分不要说跨越，低层的人群连见识高阶层的机会都没有。在这种天然优越的环境之下，这些将天才们很容易形成傲慢，自负的性格缺陷。这不是人类的灯塔，这更像是精致利己主义的温床。甚至某些大国代表还提出死期规划这种提议，在我国看来只有最无能且最懦弱的政府才会提出这样一个令人发指的，违背人类最大伦理道德的法案来。”这是在当年的阿克斯会议上炎潮的首席代汪繁复的原话，他的另一句话是“如果当今的国际联合通过了这个法案，那么这个会议的罪恶将远远超过两年前的那次行动。”

“报告首长，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将第一批的少年星计划参与者带到了104房间，赵副参谋长正在为他们做最后的意识控制实验。”一位穿着军装的士兵站在赵仲谋的身后敬着礼说道。“是吗？告诉小赵对于林焕和赵钰的实验要更加的注重，对于林焕要注重控制与诱导而对于赵钰要注重于慰问与打压。”“明白，可是首长，把整个东部战区的安危都压到几个人的身上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些太极端了？”士兵站在赵忠谋的身后，看着幽兰天空下矗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首长脑海里回想起当年自己入伍时老首长的讲话——我们站在这里为了岌岌可危的现在，为了支离破碎的未来，为了无比想要回去的过往。那时的他们感到无比的荣光，因为他们挡在几百亿人类的身前。但当他们离开坞墙来到已被信使污染的土地上，真正的介入战争时，一切荣耀，自豪，骄傲都化作了几百万尸体无声的哀鸣。他那时只是一个联络员，没有一丝机会见到幸存者口中的那种几乎完全脱离常识的景象。但那一次的例行探索让他明白，人类在未知面前有多么的渺小。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人数优势几乎无用的情况之下这些天才就会显得无比珍贵”赵忠谋看着这位年轻的士兵平静的说道，赵忠谋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与当初承诺的差距太大了。当时的他还是一个少尉，他坐在台下听着上面首长的动员讲话感到无比的热血，他或者说是他们一直都在等一个可以为祖国为人民献身的机会。但当他们真正到达战场时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屠杀。一切战术，战略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仅仅一个月四大战场就面临着全盘崩坏的局面。这群来自宇宙的敌人以超越人类想象的伟力横扫了这颗星球上最高的文明。他依然记得那几日的命令，那是他所在的连队第一次接到那么窝囊的命令。

“好了，回去吧。”赵忠谋把自己的思绪从不可忘记的失败回忆中拉了出来，对着身后目光依旧清澈的士兵说道:“今天的巡逻还没有结束，你们连队还要多注意。”

“是，首长！”士兵的回答干净利落，带着独属于军人的刚正与中气。然后他转身抱枪一气呵成，逆着渐深的幽兰色天空向着巡逻的人群小跑而去。

赵忠谋转头继续看着墙外蓝色的被污染的土地，趁着没人偷偷地点上了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他那张因操劳而布满褶皱的脸显得愁容满面。

在各国历史的记录之中当国家危亡之时总会有一些人站出来力挽狂澜。赵忠谋想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找出来，与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废寝忘食地寻找着人类的救世主。这些救世主被称为“星星”在某些人的眼中他们就像宇宙中的群星一般为这颗将逝的行星带来短暂的光辉。

晚风渐起，桌上摊开的文件夹被风随意的翻动起来，最终停在印着林焕和赵钰的那页上。

“实验体编号3017，变量优先级——最高”

“实验体编号3018，变量优先级——最高”

这是第一次有实验体在模拟过程中得到最高优先级。再此之前的档案库里最高标签下只有一片空白

“我找到你们了”赵忠谋吐出一口烟雾而后自言自语道:“人类的星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