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海洋的呼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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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帆船启航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既没有擦撞码头的吱吱声，也没有一点震动；只听到船艏下方破水的声音和舵柱形成的小涡流，比一条鲸鱼或海豚还安静，甲板倾斜得像正在绕弯的竞速单车。

正当我们要通过防波堤的狭窄水道时，一艘海军坦克登陆舰正要进港，我们迎风直接朝着登陆舰身中央驶过去。登陆舰紧张地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喇叭声警告我们，船老大却置之不理。就在即将互撞的千钧一发之际，船老大猛然把舵柄推向下风处，帆颤动着，船跟着停了下来。紧接着两下响亮的爆裂声，帆船随即快速驶离了登陆舰。

到了外海，老大向我们演示操作帆船所有的技能时，我们却像头被砍掉的鸡那样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试图分辨帆索的各项功能。

正当我们对老大操作帆船的方式大感惊讶时，他却对别的事感到惊讶。他吃惊地看着班尼独力升起沉重的主帆，这是以前他当船长时，需要12个人才办得到的。

「这个机器叫什么来着？」他问。

「驴子(辅助发动机)」

「从那里弄来的？」

「是引擎经销商林君立先生送我们的。」

「可以给我地址吗？」

第二天早上，所有的报纸都刋登了试航的消息：

五个正要出海的年轻船员，操作自由中国号就像老练的水手。--中央日报

然而，他们知道在航行过程中，我们没有一个人碰过舵柄吗？碰(中枪)！看了报导后，我们面面相觑。

「我们必须再带它出海一次。」班尼说。

「我已经付钱给船老大，」雷诺说：「他拿了钱，立刻就走人了。」

「把他叫回来。」

「来不及了！他没留下地址。」

「那我们就自己来出港试驾，只要时间够，一定可以找到操作它的方法。」

「难道不能等到了海上再练习吗？现在我们在港里的所有时间，都要用来装备它。等我们出了海，有的是时间做我们想做的事。」

「这就是你们这些家伙的毛病，」班尼抱怨：「你们不管做什么事，从来不彻底完成，比方说…」

根本没人在意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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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图

到现在，我们连一张航海图都没有。我第一次下海时，教我航海的包许哈特船长说他会寄我需要的海图给我，可是我一直没收到，只好到本地书店去买了一张教学用的挂图。不出我所料，这张地图上没有标出介于台湾和北美大陆之间的岛屿。接着，我向船员们宣布：

「我们订在4月4日启航。」

「为什么不等航海图到了再走？」班尼问。

「不管是教学地图或航海图，公海上的航线都是同一条。」

「教学地图上没有经纬线，你怎么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我有基隆和旧金山的经纬度。据我所知，广阔的太平洋上没有航行障碍，这就够了。你还想要什么？郑和与麦哲伦甚至连教学地图都没有呢。一旦到了旧金山，要买多少航海图都不成问题。」

「干嘛这么匆忙？」

「我可不想错过比赛。」

「这就是你事情总是只做一半的原因。」

「做一半总比没做好。」

海图终于在3月的最后一天寄到了。除了一张整个太平洋的航线图，还有4、5、6月的北太平洋天气图、一张1955年的天文年历，以及一张包许哈特船长的便笺：

「保罗，正如你从包括在邮件中的天气图上所看到的，4月份会有许多低气压，海浪会达到30至50呎高。我曾见过大型的铁壳船被打断成两截。如果六月再启航，你会受到神的看顾。祝你航行愉快！凯普」

我没把凯普的便笺拿给船员们看，免得有人一定会要求变更出航日期。我在海图桌上把海图展开来，不出我所料，我在教学地图上画出来的航线，和在航海图上标出的完全吻合。没有意外，台湾和美国之间除了公海，连块礁石都没有，我突然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了。我必须再度下海。

我听到约翰．曼斯非尔德呼唤着我走向海洋：

我必再度奔向海洋，去面对寂寥大海与长空

只需要一艘高桅帆船，还有星星为我导航

舵轮转动，海风吟唱，白帆飘扬

我要在夜雾迷蒙的海上，迎来破晓的曙光

我必再度奔向海洋，只为汹涌潮汐的呼唤

让我无法拒绝，是那野性的呼啸如此清亮

只需一个起风的日子，伴随白云飞扬

还有水沫飞溅，浪花奔腾，鸟鸣悠长

我必再度奔向海洋，像吉卜赛人浪迹天涯

共海鸥翱翔，同巨鲸嬉戏，无惧海风像利刃锋芒

渴望狂歌欢笑的伙伴，为我述说一段快乐奇谭

当漫长航程结束，有安稳的睡眠，甜美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