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海洋的呼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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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封信。呃!就像雷诺说:去他的!我眼前的问题是帮全体船员找到2,500美元的银行存款。那位副领事说的500元票面存款,相当于我们每个人两年的薪资。犹豫了好一阵子,我鼓起勇气写信给在纽约的舅舅。我跟他说,这是一个形式上的协议,只是为了满足美国人的要求。一到美国,我会立刻从银行里提出来还给他。这在海外留学生中是一种很普遍的操作方式:一笔存款在回到所有者之前,可能已经在朋友之间转手过好几次。领事根本不会发现。

只一个礼拜,我就收到葆琦舅舅的回信。在他的信中,我发现在我们的联名账户里,有五张用我们五人的名字开立的500美元存单。

「能看到你驾着中国帆船横渡太平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他在信中说道:「我们的祖先本来就是浙江的航海民族。历代以来,他们勇敢地面对大海,在中国沿岸来来去去;但从来没人冒险越过大洋。据说后来其中有一人,当他在上海浦东的高桥港停靠时,饭碗掉到了黄浦江里。『这是上天给我的兆头』,他对自己说:『饭碗代表我的人生』。所以他卖了船,上岸去种田、成家。多年后,他的一个年轻的后代吴云回到了海上,从学徒干起,一路作到船老大、船长,最终拥有自己的沙船(货运帆船)。没多久,他的『一条船』生意兴旺到发展成拥有五十几条沙船的船队,并且扩展到浦东对岸的南市。在南市,他拥有自己的码头--胜义码头,包括一个干船坞,用来建造自己的船。全盛时期,吴云跻身为上海三大船东之一。当长江河谷遭到红毛贼侵扰时,吴云设立了一个军营,还为难民附设了一所学校和医院。我相信吴云如果看到有人继承家族的传统,一定会很欣慰。」

就在我们去过美国领事馆后的星期天,一辆吉普车开进船场,当时我们的帆船正被拖上船台接受港务局的检查。那位美国副领事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汽车在当时的基隆十分罕见,洋人面孔更是稀有,而来人正是美国副领事。他来这里究竟要搞什么鬼?

一整天,这美国人就紧跟着正在工作的我们,还问了一大堆跟帆船有关的问题,好像对帆船比我们还感兴趣。他一直待到我们准备收工。

「你们都住在那儿?」他问。

「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挤进来吧,让我载你们回去。」

我们一起挤进了他的吉普车。回到公寓,我们邀请他留下来晚餐,心想:他既然很懂中文,就应该会礼貌性地拒绝。可是,他没有。

「我喜欢中餐」他说:「我可以每天都吃中国菜。」

就在晚餐快结束时,他说:「我注意到你们的申请书上本来有六个名字,其中一个被划掉了;我也注意到你们的船上有六个铺位。不知道愿不愿意让我递补第六个名额?」

我们都愣住了。他在信里好像暗示过什么,但我以为那是开玩笑,或是在嘲弄我的。

「你以前出过海吗?」我总算找到问题来问他。。

「我曾经两度横越过太平洋,从旧金山搭乘海军军舰到达天津。」

「这可不是甲板高于海平面的军舰。」马可说:「这是条帆船,海水就在你脚边,随时会爬上甲板。难道你不害怕吗?哈,哈,哈,哈…」

「你们有五个人,我只有一个。还有,你们就叫我卡尔吧。」

他前脚刚走,公寓里就爆发一场争论。

「干嘛要让一个老外介入?」葫芦质问:「这完全是个中国人的计划。」

「如果我们拒绝他的请求,他可以拒发签证给我们。」雷诺说。

「就像在上海的美国渔夫,他们都自认为比我们优秀。」葫芦补充道:「你没听他说:『你们有五个,我只有一个』吗?」

「那又怎样?」

「所以一个美国人的命,抵得上五个中国人的。你没听懂吗?」

「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南下到巴拉马运河,再北上到美国东海岸。」我指出:「我们可能必须从陆路把帆船运去参加比赛。我们有人知道怎么运一条船跨越美国吗?」

「难道那个美国副领事知道吗?」

「身为一个美国人,会比较容易找到路子。」

「陆上行舟?你没看到光是把它拉上船台就有多难吗?」

「美国公路上到处都有船被拖着走。」

「我哥哥就是被一个酒醉驾车的美国水手给撞死的。」班尼说。

「这个美国人不一样。他说中国话,又吃中国餐。」

「可是他对船一窍不通。」

「那正好。这样他就不会自认为比我们强了。他会听我们的。你在那儿见过一个美国人会听中国人的?哈,哈,哈,哈…」

「我打赌,报纸会有另类说法。」

「那又怎样?你是要去比赛,还是要被报纸吹捧?」

我们一直吵到深夜,最后举行投票,就像我之前告诉大伙儿,在这艘船上,会以民主方式来运作,而不是由船长做决定。葫芦和班尼投反对票,雷诺、马可投赞成票;我为大家的签证投下了赞成票。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副领事,告诉他:

「你获准加入了,卡尔。」

「叫我小麦吧,」他说:「我的中文名字叫麦克文。」

现在我凑足了船员名单:

胡露奇(葫芦):帆具长,30岁

陈家琳(雷诺):事务长,28歳

徐家政(班尼):舵手兼木匠,28岁

种玉麟(麟子、马可):船长兼发言人,28岁

麦克文(卡尔.麦纳特):摄影师,26岁

周传钧(保罗):领航员及报务员,28岁

为了以集体领导代替权威的船长,这是个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组合。我们都是单身,平均年龄28岁。五个人各有各的长处:葫芦有着科学家的理性头脑和老大哥的成熟;雷诺不管做任何事,总是寻找最容易的方法;班尼是个完美主义者,着重每个行动的细节;马可是个最好的协调者,大伙儿都喜欢他;卡尔是我们的保险,他的参与向当局显示了:连外国人都信赖我们的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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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帆课

算算日子,离比赛只剩90天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跑完从这里到罗得岛新港的14,000哩。把每天都算在内,我们已没时间可以浪费了。

这时我们才警觉到,我们之中没人会操帆;只有葫芦和班尼宣称,他们与船帆有过最近距离的接触。葫芦说,他在抗战时曾和家人乘坐一艘帆船逃离日本;班尼宣称他的祖父在日本入侵中国之前,拥有多艘捕鱼帆船。但问起他们是否有亲手操帆或控索的经验时,他们都顾左右而言他。意识到我们的短板,便极力挽留胜孝利号的前任船老大来教我们;但是到目前为止,帆船还在船台上,正等着一组新帆来完成整修工作。

终于到了3月23日,我们要把船驶出港去试航,还邀请了港务局长室的官员们、新闻记者和一些朋友来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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