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麦高文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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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火速跑出去。当我把报纸递给他时,他的手还是伸向我。

「什么事,麦高文先生?」

「找回的零钱呢?」

我愣住了。一个百万富翁竟然会讨回这么一点找零?要是在中国,你只会预期看到乞丐伸手讨零钱。难怪在美国所有的物价尾数都是99,从一双鞋1.99元,到一辆车卖1,999元。

搬进麦家豪宅没多久,我就注意到麦高文太太总是穿着黑色衣服。有一天,我发现床上有几套大礼服,内袋上都有查理士‧麦瑞尔的标签。我问麦高文太太,是否要把它们送洗。

「不用,那是给你的。」她说:「这是我父亲一些较好的套装。他老人家去世后,我特地挑出来要给麦高文先生,可是他不要;我想它们会适合你。」

要怎么处理这些西装?我一直穿着两位中国城长老为我买的衣服,也不可能有机会穿这些。第二天,我穿了一套去学校。

「你在哪儿弄到这么难看的老古董?」雷诺问我。

「我仅有的另一件夹克,是在海上穿的旧海军夹克,上面沾了太多油漆。」

「那至少也比你现在穿的要好。你看起来像电影里的黑帮老大。」

「它本来是属于麦高文太太的父亲。」

「百万富翁可以穿它,但不是你。」

「为什么?」

「有钱人喜欢老式的,你应该买一些较新式的。」

「我想雷诺说得有理。但因为我没有厚重的衣服,所以一直穿到脏,才把它们丢进洗衣机。」

几个礼拜后,我在床上发现另一套黑西装,这套看起来比较流行。我的意思是比较新式。

有一天,管家通知我为麦高文太太开车。「你怎么不穿上制服?」

「什么制服?」

「就是那套麦高文太太交代我放在你床上的黑西装。」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呀。」

「你不需要被告知。看看周遭,我们每个人都穿着某种制服。」

「我去向她道谢时,她只对我说:不用客气。」

「那是他们应该提供的。」

「怎么说?」

「就在不久前,先生要我召集工作人员到书房。他很生气地问我们:谁碰了他的百年白兰地。当然,没人承认。当他开始个别询问每一个人,我站起来建议他应该等你在场。你猜他怎么说?『保罗不是员工之一,他是个学生。』我提醒他,曾经有几个年轻学生闯进屋子偷了酒。他说:『保罗是最不可能偷喝那玩意儿的人,他连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都分不清。』他怎么会知道的?」

「真难为情,」我说:「有天晚上,麦高文先生给了我一把酒窖的钥匙,叫我去拿一瓶波本给他,结果我拿上来的是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你究竟喝过什么?」

「水。」

「鱼才会喝水。」

「他是怎么找到偷喝白兰地的人?」

「他做了记号。」

我很难相信,以麦高文先生的财富和地位,竟然会在白兰地酒瓶上做记号。

还有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惊奇。举个例子:停在诺勃山上的昂贵车子那么多,偏偏就有人要偷我的老爷车。或许我不该把它重新上漆。维拉和我动手把它漆成黑色,使它看起来焕然一新。

一星期后,警察在圣荷西找到我的车,除了不能发动,什么都没遗失。我在座位下面找一张皱巴巴的砂纸,用它在碳刷接触发电机的地方打磨了一下,车子马上就发动了。

「你需要一个新的启动器。」带我来的警察对我说。

「我想就由它这样吧。这就是我的安全锁。」

麦高文家有五个男孩,我私下里认识了其中两个——彼得和马克。马克五岁,我每天看到他和褓姆昆恩小姐在一起,由我负责接送他们。大一点的男孩只有在假日或暑假才回家,我却从没见过,他们白天出去,晚上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老三彼得是我唯一见过的,他总是在宅邸四周闲逛找事做。夏天,他在最近的西弗韦分店当包装员,每天走路去上工。当他父母不在时,他会要求我让他开一辆车子溜出去。有一天,我注意到他需要理发。

「你怎么不去理个发?」我建议。

「付不起钱。」

「你不是在西弗韦打工吗?」

「是啊,可是我必须把钱存起来留着下半年用。」

「你爸妈不给你一些津贴吗?」

「你开什么玩笑?学费跟宿舍伙食费都由他们提供。」

所以我就帮他理发。这些美国人真奇怪,罗勃和桃乐丝.莫瑞尔‧麦高文可能是美国最富有的人家之一,除了旧金山,在纽约有一间顶层公寓,在长岛有一幢独栋住宅,在佛罗里达珊瑚滩还有一幢别墅。

「好吧,我打赌,你爹一定没有私人理发师。」我对彼得说:「现在你有一个了。」

「所有的美国人都不给他们的孩子津贴吗?麦高文先生。」有一天我载他去机场,我想我可以为彼得说句话。

「我想大部份的人会给。」

「你有给子女津贴吗?」

「为什么我该给?我供给他们所有的基本需求,送他们进这个国家最好的学校,为什么还需要给他们津贴?」

「他们不需要一些零用钱吗?」

「我为他们和家庭的需要而工作赚钱,为何你认为他们应该接受施舍?」

「不算施舍。彼得在房子周遭做了很多事。」

「如果彼得想赚钱,他不会从我身上赚。如果他想帮家里的忙,那会受到欢迎。这是我们的家。家中每一个成员都该付出。」

「那你的孩子们要怎么赚零用钱呢?」

「嗯,我给彼得在西弗韦安排了一个工作。」

「这我知道,当一个包装员。」

「你认为他还能做什么其他的事?他完全没有任何方面的经验,更别说管理了。不管什么事业,都得从基层做起。父母该帮忙吗?是的,但必须小心,有时候钱会毁掉一个人。麦高文太太和我为每个孩子设立了一个百万元信托基金,但他们在21岁之前不能碰。你可能会好奇我们会怎么处理多余的钱,我也很好奇。去弄清楚麦高文太太的父亲是怎么处理他的庞大资产,他没有留给子女。」

麦高文先生这一番话,使我想起当初在基隆雇用的女佣。我们六人同住一间公寓,从洗衣到作饭,那女佣帮我们照顾所有的事。每月我们会把分摊的伙食费和女佣的薪资,交给被选出来处理公寓所有账单的雷诺。有一天,我们知道了雷诺已经好几个月没付薪水给女佣,但她照常把食物端上餐桌。这真丢脸!等我们付清工资后,我去向介绍她来的童太太道歉。

「钱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童太太对我们说:「她爸爸在南部拥有产量最大的鱼塘。」

「那她为什么还当女佣?」我问:「她家里没有女佣和仆人吗?」

「有啊,可是她爸爸要她通过实际的生活经验,了解他们的感受。」

有一天,我接到一通好莱坞打来的电话。他们听说我驾驶一艘帆船跨越了太平洋,所以追踪到圣派布罗湾的中国营。他们在帆船上找到了被我遗忘的一本日记。对我来说,日记只不过是学生时代讨厌的周末作业,但这些人却想把我们的航行历程拍成电影,还邀我去他们的片场。当我向麦高文家请假时,他们对我说:「从我家的车子里挑一辆开去吧,开你那辆老爷车走这么远的路不安全。」

至今为止,他们不让任何一个子女碰这些车子。真不明白这些有钱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去过洛杉矶三次。第一次是以渔夫的身份去的,第二次是个游客,这次的竟然是电影明星!这个城市也变了。第一次去时,它只有便宜的旅舍、灰狗巴士和红色有轨电车;这次去,它已有电影制片场、露天圆形音乐厅和所有卡通角色都活起来的游乐园。狄斯尼乐园是「自由号」到达的前一年开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