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序幕：厉鬼苏醒之夜（其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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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温热的鲜血溅射到了洛古斯塔的脸上，眼睛里。眼前的世界变的地狱般猩红，残缺不全的躯体倒在了他的面前，素白的公主裙被浸染成了令人窒息的暗红。他轻轻地握着妹妹还有余温的手，却分明感觉女孩的最后一丝气息与窗外飘进的雪花一齐消逝。

身体突然颤抖，什么东西从怀里掉了出来，落在了死去的女孩身边。

那个公主般的芭比娃娃。

血顷刻间染红了芭比娃娃的婚纱与躯干，血从脸颊流下，永远定格的微笑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狰狞恐怖，好像在诉说什么不愿意告诉别人的故事。

两行浅浅的泪水从洛古斯塔的眼眶溢出，冲刷着带有余温的鲜血。

这就是地狱吗……充斥了死亡与绝望……身边的人一个个在自己的眼前死去，最后只留下自己像砧板上的羔羊，在血腥中等待终结的到来。

麻木的感觉渐渐消失，惊涛骇浪般的悲伤吞噬了他。安妮死了，他最爱的妹妹死在了自己的眼前，那个天使般的女孩真的变成了天使，死前甚至无法发出绝望的呼喊，生命在杀戮面前竟变的如此脆弱。

她本来不应该死的啊，今天是她的生日，爸爸从公司里搬回了没人要的旧音响，妈妈为她做了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她打扮的像法国童话里羞涩的小公主，等待着哥哥半年前许愿的超级神秘礼物。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看这个礼物一眼就死了，近在咫尺的希望破灭的好迅速，像远方的空中转瞬即逝的烟花。

“先生，您杀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克伦森惊愕地望着叶里温先生。

叶里温先生把枪管杵在地上，闭上眼按压着太阳穴，“既然来了，就要做的彻底。六岁已经不是懵懂的年龄了，他们完全可以作为指控我们的人证，想想你们六岁的时候是怎么残杀街边的流浪狗的。”

“把剩下的一个处理后我们走，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他提起枪往外走去，“我需要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叶里温先生刚迈出一步，他感觉自己的后腿被拖住了，那股力量并不强大，但是……蕴含着海啸般的愤怒。

洛古斯塔死死地抱住他的腿，脸上没有仿佛要杀了他的怒火，只有眼泪流尽后的空虚与呆滞。

叶里温转身一脚重重踹在了小男孩的脸上，男孩吐出了两颗血淋淋的门牙，飞出了几米远。他挥起霰弹枪的后柄砸向小男孩的后脑勺，小男孩趴到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处理掉他。”叶里温先生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你悲伤吗？

你绝望吗？

你想杀了剥夺你一切的人吗？

洛古斯塔睁开眼，身边是万丈深渊，头顶孤独地悬挂着尖刀似的弯月，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像由远及近的海潮席卷而来。

他想移动身体，躯体却灌了铅般沉重，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了足以让人惨叫的剧痛。

他连叫喊声也无力发出了，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海潮的迫近，把他吞噬。

你很愤怒吗？

耳边似乎有人轻轻细语，他扭头向一旁看去，那个声音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和潮水相反的方向。

回答我，我亲爱的孩子——

声音再度响起，洛古斯塔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像教堂里祷告的牧师，又有点像……幼儿园的看门大爷？

我……很愤怒。

我很……悲伤……

洛古斯塔一一回答这些问题，他惊讶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生硬，像绝症弥留之际枯瘦的老人。

很好，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但是你又能做什么呢？杀了你的家人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他们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当然，你也快要死了——

熟悉的耳语。

是啊……我能做些什么？除了被他们杀死，我还有什么选择。

洛古斯塔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想杀了那三个人吗——

我想。

这句话他回答的最果断坚定。

即使要付出什么代价也愿意吗？比如变成可怕的怪物——

我愿意……他轻轻地回答。

——无论要我做什么。

你真的愿意变成怪物然后完成复仇么，你的一生将永远背负着今晚的噩梦。你将永远被排斥那个被上帝眷顾的世界之外，等待着你的只有一生的孤独与黑暗，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复仇么——

耳语似乎有一丝戏谑的意味。

——我愿意。

相同的答案。

很好……去让你的怒火审判那些坏人吧，让他们感受到与你同等的绝望。

——变成怪物继续活下去吧！

话音刚落，黑色的海潮袭来，洛古斯塔被冲到了空中，身体却漂浮在浪尖之上，痛苦与疲倦全部被抹除，只剩下了……无休无止的愤怒。

——哥哥，一定要为我报仇呀。

这是……安妮的声音。

洛古斯塔再一次睁开眼，熟悉的世界。

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向前走动。也是熟悉的动作，就像每天清晨闹钟响后从床上爬起来。

“我操！”达维厉声大骂，他惊愕地向后退到了客厅。一个身受重击的七岁小男孩竟然能够从地上爬起来，能够滴着血稳步前进。他知道人类在绝望的时刻会逼出自己的极限，可这个极限对于这个瘦削的小男孩简直是……怪物！

更加恐怖的是……克伦森吓的瘫倒在了原地。

洛古斯塔白皙的皮肤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暗，仿佛碳化了一般。

“开枪！开枪！”达维和克伦森拔出左轮手枪向洛古斯塔射击，子弹像击中了坦克的装甲，发出清脆的声响后从漆黑的身体上弹开。这完全……不是人类的机体，这是强化了一万倍的机甲！

刀刃从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长出，延伸，扭曲，抽象。除了猎猎摆动的金色头发，墙角的小男孩就是一只巨大的金属刺猬。

怪物……

克伦森在被刀刃贯穿身体之前，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别过来……”达维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墙，才发现已经被这个小男孩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他疯狂扣动弹夹早已打完的左轮，“不不不不不，你的父母和妹妹是叶里温杀的，不是……”

手臂上的利刃刺进了达维的喉咙，洛古斯塔挥舞手臂，达维的脖颈裂开了无法缝合的创口，瞪大眼睛倒在了沙发边的角落。

“你是……怪物吗……”叶里温先生举着霰弹枪，瞄准洛古斯塔的头部。

刀刃落下，枪管被切割成了一块块铁片，叶里温还没有来得及射击，双手连带着枪被整齐地斩下。

啊啊啊啊——叶里温先生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他的腹部被切开了，密密麻麻的刀刃子弹般射进躯体内，所有的内脏被斩成了黏糊糊的肉泥。最后一击，头部落地，滚出了几米远。

洛古斯塔一人站立在血流成河的客厅之中，新鲜的血液和早已凝固的血液交融混合，残缺的肢体和内脏散落在了每个肉眼看得到的位置。杀戮的中心，小男孩的脸庞上沾满了横飞的血肉，麻木地伫立着。

万籁俱寂，除了微弱的呼吸声。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Good tidings we bring to you and your kin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Oh， bring us a figgy pudding

Oh， bring us a figgy pudding

Oh， bring us a figgy pudding and bring it fight here

We won't go until we get some

We won't go until we get some

We won't go until we get some， so bring some out here

Good tidings we bring to you and your kin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爸爸的旧音响里忽然播放起了圣诞儿歌，圣诞树的彩光灯瞬间点亮。血飞溅到了音响里，稚嫩的声音显的有些沙哑。这个时刻，本不该是这样的。

本该是……那样才对。

洛古斯塔闭上眼，静静地听完了这首歌，想象着永远也不再会发生的那个画面。

楼道深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像两个人正急匆匆地赶往这里。

“该死，我们还是来迟了。”老人扶着门框，喘着粗气。他皱了皱眉头，里面的情景太过于血腥，不适合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孩子。

“身体金属化，长出刀刃。这个孩子的力量真的这么强大吗？希尔教授。”小孩的面色一丝不变，仅仅是用胸口的手帕捂住了鼻子。他长着一长东方人的脸，却穿着英式贵族学校的校服。

“有些东西不是用常规思维就可以解释的，至少在我们的世界里，井上。”希尔教授说，“我们是十分钟前接受到了总部捕捉到的生命信号，这十分钟想必发生了很多我们不忍心知道的东西。”

“十分钟已经是从霍夫多普广场赶过来最快的时间了，要知道您十分钟前还在和牧师先生讨论马丁•路德和宗教改革。”男孩叹了口气，“这一出闹剧需要我们来收尾么。”

“待会儿联系阿姆斯特丹的收尾人，该怎么做想必他们明白。”希尔教授说，“那么现在，我们该带走这个男孩了，他现在的情绪异常不稳定，尽量别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