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年战争（其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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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金色的阳光被乌云遮蔽，时间刚过午后，天空的颜色却濒临夜晚。这个季节就是这样，永远只给你一半的晴天，短短的一天仿佛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季节轮回。
洛彦凛坐在餐桌前，大口“吸溜溜”地吃泡面，旁边的小碟子里装着吃了一半的卤蛋。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吃东西，哪怕只是地摊上五块钱就可以买到的垃圾食品。
“给。”亚璃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递到了他的面前，端详着他难看的吃相，“我说你是不是傻，阿尔贝托酒店最高档的套餐你一口也吃不下去，方便面吃的比谁都开心。你是有垃圾食品依赖综合症吗？”
“你以为我不想吃好东西吗？问题是和那种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怎么吃的下去东西，不把昨天吃的吐出来都是好的。”洛彦凛发着牢骚，把半块卤蛋一口塞在了嘴里。
“那种人？”
“就是你的哥哥啦，那个讨厌的家伙。”塞满食物的口中吐词不清，“还什么觉醒潜力，我觉醒他个狗屁。你的哥哥就是个脑残臭傻逼，我就不信把枪举在他的头上他不会吓得尿裤子。他这么做也就算了，道歉的表情也是一副欠抽的样子。”
亚璃梳理着头发，没有搭腔。
“说真的啊，我真的希望他和安德鲁打起来，然后安德鲁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洛彦凛用塑料叉狠狠地戳着泡面杯，“幸好他下午就要走了，赶紧滚，最好永远也别见到他。”
“伊卡瑟德出了这种人，我才不信不会出内讧，他……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洛彦凛这才注意到，亚璃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不，我和他的感情没有这么深啦。”亚璃无所谓地说，“想骂就骂呗，如果连自己讨厌的人都没有资格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亚璃的态度令洛彦凛感到很意外，“你们兄妹俩没什么感情吗……”
“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比不上西泽尔和卢克蕾西亚了。”亚璃自己也开了一罐汽水，她已经把洛彦凛家中的食物贮藏所弄得一清二楚，“他从小接受的是贵族精英教育，十几岁的时候被家里人送到了伊顿公学。而我则留在日本混混日子，和暴走族飙车，去参加居酒会，尽管上了京都大学，也只是选了最好毕业的专业混一个文凭。”
西泽尔……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吧，人家波吉亚是著名的乱伦家族。
“你们家……这么厉害啊。”洛彦凛还是不由地发出赞叹。
“嗯，随你怎么认为，不过我不喜欢家里的那些长辈。”亚璃轻描淡写地说，她的眼睛里却仿佛燃烧着倔强的火焰。
“好的吧好的吧。”洛彦凛已经感受了她的些许不快，可能是刺中她的某一根软肋了吧，他决定立即换一个话题，在她真的生气之前。
“不过，没想到除了你，我们伊卡瑟德还有其他的女孩子啊，年龄还是那么小。”心中的不爽消去了一些，男生在谈论漂亮的女孩时，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年龄小？”井上亚璃诧异地瞪大了双眼，“伊卡瑟德的确还有很多比我小的女孩子，不过这次来到中国的就我最小啊。”
“那伊莎她……”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井上亚璃顿时爆发出了夸张的笑声，她不停地拍打着餐桌，端庄高冷的女孩变成了一个笑星，“原来你指的是伊耶啊，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怎么……”洛彦凛或许已经意识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我一直在叫‘伊耶妹妹’，其实这只是一种调侃啦。”井上亚璃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伊莎·雷耶斯，其实年龄比你我还要大哦。”说完，憋住的笑声又如洪水般淹没了餐厅。
啊？什么？
洛彦凛无法想象，声音细腻长相甜美彬彬有礼人见人爱的小女孩竟然年龄上可以当他的“姐姐”？他想到了生物课上学习的侏儒症和呆小症，不过这种猜测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她的身体似乎确实很孱弱，但是她一智力看起来没问题二没有罗圈腿，显然与这两种先天性疾病不沾边。再想想她一口一声“洛彦凛哥哥”“亚璃姐姐”喊的比谁都甜，还是说……她其实是有某种认知障碍？但他寻思认知障碍不会影响身体的发育啊。
“你别——骗我啊，我心脏很不好的……”洛彦凛的面部在抽搐。
“不信吗？”亚璃面容诡异地拿出了手机，“我现在就可以给她打电话，让她来这里，然后把护照拿出来你检查。喏——我拨号啦。”
“不不不不不，停停停停，打住！”洛彦凛扑过去想把手机抢过来，“我错了，我信了好嘛，虽然她看起来是很小，不过我也不至于无聊到查人家的身份证啊。”
亚璃站起身，轻盈地往旁边一闪，洛彦凛扑了空。“我不会这么做的，她的护照上年龄信息是假的。”她把手机收到了包里。
“那……她为什么会这样啊，难道是她小时候被吸血鬼初拥过，得到了永恒的容颜，然后……”洛彦凛的嘴巴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随便议论人家是不礼貌的。”亚璃用涂了鲜红色指甲油的无名指点着他的额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很早以前就和希尔教授在一起工作了，但是这些年她一直都保持着小女孩的形态，没有丝毫改变。别看伊耶外表看上去只是个小孩子，她可是我们最厉害的天才黑客，肯定比你要厉害啦。”
“是啊是啊，我可是看见那些代码运算符号就头疼的。”洛彦凛笑着，“不过她也确实厉害啊，希尔教授直接让她骇进市交通的监控系统。”
“她曾经因为骇进了校长的私人电脑把校长和情妇的偷情视频发到了youtube上，结果被学校开除了。后来辗转了几个不同的学校，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那时希尔教授发掘了她，于是她就跟着教授先生了。”亚璃说，“希尔教授说的，真实性看你怎么认为咯。”
天才注定都是孤僻且多舛的。洛彦凛想到了这一句话，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洛彦凛突然想起了什么，嬉皮笑脸的表情忽然严肃，“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你想问为什么我们可以确定这次行动的猎物是阿斯蒙蒂斯吗？”亚璃问，“毕竟教授交给我解释了啊。”
“对的对的，那个人希尔教授都那么头疼啊，是他的妻子吗？”洛彦凛感觉身旁的这个女孩会读心术。
“怎么可能，希尔教授可是终身未婚。并且，那个人嘛……”井上亚璃的表情有些纠结，“教授先生既想利用她又想杀了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病娇吗？”
“当你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啊，忽然想起你还见过她一面呢，若不是我，你的小命可都当场不保了。”亚璃恍然大悟似的说，“塔纳托斯，这是我们给她起的代号，你没有忘记吧。”
这些，都是真的哦——
红眼女孩慵懒却贪婪的回音再次在脑海里想起。
在你觉醒的那一天，你一定要成为我的食物哦。
好啦，那我们的契约从今天起就成立啦，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都不能改变哦。
他没有忘记，他怎么会忘记！即使忘记了老爸老妈也不会忘记那个女孩。
不是因为爱，而是惧怕。
他惧怕猩红的眼神里突然飞出利刃，割断他的喉咙。她沐浴在鲜血之中，望着他绝望的表情发笑。
“她……不是吸血鬼吗，怎么会提供帮助我们的信息。”洛彦凛战战兢兢地问。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希尔教授也不知道。”亚璃呡住了嘴唇，“比起那几位高阶吸血鬼，最让教授先生头疼的其实是那个女孩子。每一次执行任务之前，我们总会收到一封邮件，邮件上注明了我们的猎物特征，不论是高阶吸血鬼还是伪装者，她都了如指掌。邮件的地址来自不同的国家，有时候是中国，有时候是美国，甚至有时候是坦桑尼亚，当伊耶顺着邮件调查过去时，邮箱用户早已被注销。她就像幽灵，在不经意间出现，同样在不经意间离去。”
“那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啊，吸血鬼之间不是互不侵犯的么。她不保护她的同类也好，至少不该出卖同类啊。”洛彦凛激动地说。
“如果知道这些我们也不会头疼了，她的一切都是迷——存在、阴谋、计划，以及她出现在世界各地的资金来源。”亚璃叹了一口气，“一个猎杀吸血鬼的组织反过来却依赖于吸血鬼的帮助，很尴尬吧。”
“那希尔教授不下令抓捕她吗？”
“抓捕她？教授虽然痛恨吸血鬼，却拿她没有办法，毕竟每一次的行动计划都是基于她提供的情报制定的。换句话说，我们对她时刻防备着，可我们也不得不依赖她。希尔教授对待吸血鬼是很偏激，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如果她有一天不帮助我们了，那我们岂不就寸步难行了。”
“我们一直做着这个准备，所以伊卡瑟德技术部的研究员们不断地改进探查设备，分析吸血鬼体内结构的规律，使我们更加了解这个物种的存在。我们不仅做着有一天她不再帮助我们的准备，而且还做好了与她开战的打算。因为——”亚璃顿了顿，“越强大的盟友，在叛变时，打击是越大的。”
洛彦凛不敢说话，口里的碳酸饮料已经含了一分钟。
“简而言之，见到她躲远点就对了。”亚璃补充说了一句。
洛彦凛点点头，他突然想把昨天晚上在阿尔贝托酒店洗手间里的那次偶遇说出来。
跑到了嘴边的词硬是一字一句的吞回去了，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做。那个叫他哥哥的女孩，那个一副天真无辜地表情想吃掉他的女孩。他绝对不想要这样的妹妹，可爱固定是好事，威胁到生命安全就不好了啊。对于她，疑惑已经超过了恐惧，他甚至想再见她一面，让她把她的阴谋和盘托出，尽管不知道她会不会听这个“哥哥”的话。
他也坚信这个女孩现在不会伤害他的，她不像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如果这样——当所谓的“契约”生效的那一天，她还会放过他吗？
“我吃饱啦。”洛彦凛把没有吃完的泡面推到一边，已经没胃口了。
“那我来收拾桌子了。”亚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围裙。
“你这么好？”洛彦凛很惊讶，这个小公主竟然主动打扫卫生。
“在你家里白吃白住也该做些什么嘛。虽然我不喜欢我的长辈，但他们的某些教导其实也是正确的。”亚璃轻轻一笑，“接受恩惠，就要回报别人。”
洛彦凛躺在卧室的床上，昨夜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彻底把他的意志击垮了，此刻他只想与床融为一体。
枕头旁有一股清香，那是井上亚璃头发的气味。
现在的她也很舒适吧。餐桌收拾干净后，坐在沙发上，开着客厅中央空调，美滋滋地玩电脑。想到这些，他也就放心了。
耳边的充电线已经发热。洛彦凛这才想起手机昨晚没电后就一直插上了充电器，今天早上也忘记拔掉了。他打开手机，进入QQ，里面十几条未读消息。
“淫正”：你真的要去都灵吗？记得给我带尤文图斯的海报啊。
郑哲：来不来打游戏，FIFAol3。
卧槽，你这么早就睡了不科学啊。
你知道吗？我们学校附近出命案了，刚才在开全校大会，不过不能放假好遗憾。
去你妈的，你还没回我？别告诉我你也被变态杀人狂干掉了吧。
……
张宇豪：来不来开黑啊，高三前最后的狂欢了，估计接下来一年都不能陪你打游戏了。
萧黯又和高富帅吃宵夜去了，这你能忍？
卧槽，我们学校旁边有人被杀了，真尼玛刺激，我再也不走夜路回家了。今晚我家的凯迪拉克接我放学。
……
洛彦凛一一回复了这些消息，大致意思是“昨晚太累了要准备出国今天下午好好休息就不能和你们开黑了”之类。既然编织了“去意大利”这个幌子，他也要负责给这个谎言圆谎。
手机调成了静音免打扰模式，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仰望窗外的天空。一声惊雷掠过，雨点“哗啦啦”地打在了窗玻璃上。
他起身把窗户栓拉好。窗外的世界，一片苍茫。